0441 金牌令箭
這時,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沖了進來,傾間將陸一偉制服,摁倒在地。</br> “這是干什么?私闖民宅,還有沒有王法了?拖出去!”蔡妻被陸一偉這一出嚇得不輕,驚魂未定地對保安吼道。</br> 保安聞訊,抓住陸一偉的衣領(lǐng)就往外拖,蔡潤年見此,雖不忍心,卻沒有制止。</br> “蔡教授!”陸一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脫開,乞求道:“蔡教授,一偉真心有難求助于您,希望您看在我們多年的師生情上幫我一把,求您了!”</br> “快走!”一個大個子保安使勁拉了一把,陸一偉差點摔倒在地。而蔡潤年嘴唇微微發(fā)抖,沒有回應(yīng)。</br> 看到蔡潤年變得如此冷漠,陸一偉絕望了。他使勁一甩,掙脫開保安鐵鉗般的大手,怒目圓睜道:“放開!我自己會走!”</br> “等等!”就在陸一偉走到門口時,蔡潤年起身叫了一聲,走了過來對保安道:“你們走吧,讓他留下,記住,今晚發(fā)生的事誰都不能說出去,誰要是說出去了,休怪我不客氣!”</br> “明白!”保安唯唯諾諾道,看得出,蔡潤年的地位和分量是相當(dāng)高的。</br> “你跟我進來吧。”蔡潤年搖了搖頭,語氣沉著地道。</br> 陸一偉跟著蔡潤年進了客廳,將手中的蛇皮袋子放到茶幾一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拘謹(jǐn)?shù)刈讼聛怼?lt;/br> 蔡妻看到陸一偉這副窮酸樣,就像自己老家的窮親戚進城一般,眼神高傲地一瞥,帶著怒氣將電視一關(guān),起身上了樓。</br> “師母!”陸一偉見蔡妻準(zhǔn)備走,趕緊叫住!</br> “干嘛?”蔡妻的臉拉了好長,眼白上翻,極不情愿地回過頭,尖酸刻薄地應(yīng)了一聲。</br> “哎呀!”蔡妻如同馬蜂蟄了一般,大呼小叫起來:“你看看你袋子上的泥土,把我的地板都搞臟了,真搞不懂你們,還是大學(xué)生,一點最起碼的素質(zhì)都沒有!”“哎呀,沙發(fā)也弄臟了,趙媽!趕緊把這個袋子給我扔出去!”</br> 短短幾年未見,蔡妻已經(jīng)全然變了副模樣,從溫文爾雅的賢妻良母,變成了尖酸刻薄的市井貴婦,陸一偉尷尬地坐在那里,無地自容。</br> “行啦!別那么大驚小怪的!”蔡潤年開口道:“你回去休息吧,待會讓趙媽清掃一下就行。”</br> “敢情你一天到晚不打掃,就不允許我說兩句了?我告訴你,以后別什么人都往家里領(lǐng),有事單位說去!再說了,你的學(xué)生多了去了,就沒有見過這般不懂禮貌的,提著蛇皮袋就到家里了,打發(fā)叫花子了?”蔡妻叉著腰,用手指著蔡潤年大呼小叫道。</br> “住口!”蔡潤年將手里的眼鏡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摔,睜大眼睛瞪著蔡妻。</br> 眼見兩人因為自己要吵起來了,陸一偉順勢將蛇皮袋里的吊墜取出來,打開盒子放到茶幾上,道:“師母,今天上午確實是學(xué)生不懂規(guī)矩,我給您賠不是了。這是我意外淘到的一件寶貝,可惜我又不懂的欣賞,我今天來正好讓您幫我鑒賞鑒賞!”</br> 蔡妻看到紅寶石鑲金吊墜后,眼珠子頓時睜得老大,急切地走過來將吊墜取出來,放在手中仔細(xì)把玩著,然后驚奇地望著陸一偉,霎時沒有了剛才的激憤。</br> “老蔡,你比較懂,你來看看!”蔡妻走到蔡潤年身邊,溫柔地道。</br> 蔡潤年接過吊墜,戴上眼鏡,打開臺燈,拿著放大鏡仔細(xì)品鑒起來。</br> “好東西啊!”蔡潤年嘖嘖感嘆道。然后拿著吊墜湊到陸一偉跟前道:“你看看這紅寶石,色澤濃艷,晶瑩剔透,手感光滑,且折射率和透光率都相當(dāng)好,一看就是緬甸玉,而且屬于最高品‘鴿血紅’。你再看看這鑲金,工藝精湛,俱俱似參,是件難得的好寶貝!”</br> “真的?我看看!”蔡妻談完,流露出貪婪的眼神,一把將吊墜奪了過來,愛不釋手地欣賞起來。</br> “咳咳……”蔡潤年咳嗽了幾聲,蔡妻才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有些激動了,連忙放回了盒子,臉上堆滿笑容道:“一偉,你蔡教授說了,是件好東西,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趕緊收起來吧。”</br> 表情和態(tài)度在一秒之間轉(zhuǎn)換,取決于陸一偉手中的東西。看來,人都是貪婪的。陸一偉將盒子蓋起來,起身走到蔡妻跟前,雙手捧著遞給她道:“師母,我很感謝蔡教授這么多年對我的敦敦教誨,其實我早就想送你件禮物了,可一時不知送什么為好。今天我終于知道了,我為手中這件吊墜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送給您!”</br> “啊!”蔡妻顯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忙推辭道:“不行,太貴重了,我收受不起,你快收起來!”</br> “是啊,太貴重了,一偉,你趕緊收起來!”蔡潤年也附和道。</br> 陸一偉繼續(xù)表演,道:“師母,你為這個家操持了一輩子,付出了許多,作為學(xué)生理所應(yīng)當(dāng)孝敬您,請您務(wù)必要收下,要不然我心里過意不去!”</br> “這……”蔡妻假裝回頭征求蔡潤年的意見,一只手已經(jīng)接過了盒子,一副便秘的表情道:“這怎么好意思呢,太貴重了……”內(nèi)心已是激動萬分。而蔡潤年只是端坐在那里看著,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br> 陸一偉乘熱打鐵,從袋子里取出另一件寶物,將鎮(zhèn)紙輕輕地放在蔡潤年跟前道:“蔡教授,這是一朋友送給我的,黑不溜秋的,太難看了!我還以為是磨刀石,在家里扔了很長時間了,也不知啥好東西,一并拿過來請蔡教授品鑒一下!”</br> 蔡潤年彎腰打開盒子,頓時兩眼冒綠光,再起拿起放大鏡湊到臺燈前觀賞著,嘴里不停地感嘆道:“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啊。”然后拿給陸一偉看,道:“我教了你四年書,都白交了。這叫鎮(zhèn)紙,是古代文案桌上常見的物品。你看這件鎮(zhèn)紙,高檔的小葉黃梨木,上面還雕刻著龍,鑲嵌著玉,最難得的是,這上面還有梁啟超銘刻的詩文,那就更值錢了,怎么能是磨刀石呢?嘖嘖,太好了!”蔡潤年言語之間流露出愛慕之情,用手指輕輕撫摸著。</br> 陸一偉會心一笑,道:“都怪我沒好好學(xué)習(xí),盡顧著玩耍了,哈哈。既然蔡教授喜歡,我就不奪人所愛了,反正我留著也沒用。”</br> “這……”蔡潤年摘掉眼鏡愁眉苦臉道:“這我怎么忍心呢?”</br> “蔡教授你要不拿著,我媽可真就拿他當(dāng)磨刀石了,哈哈。”</br> “哈哈……”蔡潤年爽朗地大笑,用小拇指輕輕一勾,合上了盒子。</br> 蔡妻好像對鎮(zhèn)紙不怎么感興趣,而是拿著吊墜在胸前比劃著,甭提有多高興了。</br> “趙媽,快給一偉上茶啊,把最好的茶葉拿出來,順便再給一偉帶上一罐!”蔡妻站起來對中年婦女說著。然后笑著對陸一偉道:“時間過得真快啊,還記得你上大學(xué)那會還是個毛頭小子,轉(zhuǎn)眼間都奔三了,看到你們現(xiàn)在事業(yè)有成,工作順利,我心里由衷地為你高興啊。”</br> “是啊!”蔡潤年靠在沙發(fā)上道:“教書育人一生,談不上鞠躬盡瘁,卻能對得起良心。一生中,培養(yǎng)學(xué)子無數(shù),桃李遍布天下,但對一偉的印象最為深刻。老伴,去我書房把我的新書拿過來,送給一偉一本。”</br> “好咧!一偉等著啊,我這就去拿!”說完,美滋滋地將吊墜和鎮(zhèn)紙收拾起來,拿進了書房。過了一會兒,手捧這一本書遞到陸一偉手上。</br> 陸一偉假裝如獲至寶般捧在手心,腦子里快速思考如何夸贊蔡潤年。</br> “這本書的書名取得實在太好了,《年輪的車輪》,把樹木的壽命記錄在車輪上,如同一輛承載歲月的列車,在跨越時代的洗禮后,用全新的面貌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是一份沉甸甸的歷史長歌,也是一份厚重的人生感悟。”</br> 蔡潤年笑著道:“人生感悟談不上,不過是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就好像一個婆娘和子孫后代絮叨自己的裹腳布,又臭又硬又冗長,呵呵,不過呢,在這本書里我詳細(xì)記錄著我每一個得意門生在不同階段的出彩表現(xiàn),自然有你。給你這本書,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就是希望你能在書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偶爾回憶一下也是挺美好的。第二層呢,這本書里記錄了不同時期的21個學(xué)生,如今都走在不同的工作崗位上。每個人我都發(fā)到手里,不管將來如何,只要拿著這本書可以找到書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出手相助的,明白嗎?”</br> 陸一偉恍然大悟,蔡潤年居然還有這一手,這就好比“金牌令箭”,只要亮出來,就會得到一次阿拉伯神燈的幫助,實在高明!</br> 蔡潤年繼續(xù)道:“一偉啊,你也不要怪我對你冷淡,如今我和從前大不同了,實屬無奈。以前吧,可以爬在桌子上專心搞搞學(xué)術(shù)研究,可如今,省委黃書記特別器重我,好多決策性的東西不是靠紙上談兵,而是要實地調(diào)研,經(jīng)過反復(fù)論證得出的。所以啊,我現(xiàn)在實在太忙了,登門找的人也實在太多了,你能理解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