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0 大事不妙
話題自然引到了“雅物”上。黑圈瞪大眼睛道:“你要送誰?”</br> 陸一偉自然不敢說他們曾經(jīng)的蔡教授,撒謊道:“送省領導。”</br> “多大級別?”黑圈很懂行地詢問道。</br> 陸一偉轉(zhuǎn)動著眼珠子道:“副部級吧。”</br> “副部級那可得那真貨啊!”黑圈道:“到了這個級別,他們不是收藏,而是把玩。那就看你要辦多大的事了。”</br> “救人!”</br> “救人?”黑圈疑惑地道:“要是救人那可更得下血本了。這樣吧,現(xiàn)在吃飯還早,要不你去我那里詳談?”</br> “好!”兩人驅(qū)車來到黑圈的古玩店,陸一偉看到琳瑯滿目的古董后,傻眼了。</br> “別看那些,都是假的!”黑圈道:“真東西誰往這里擺,我都珍藏起來了。”</br> 黑圈將陸一偉帶到一間密室,又一番情景。陸一偉感慨道:“黑圈,你干得可是大買賣啊。”</br>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黑圈淡然地道:“我們干這行的,玩得就是撿漏,十次有一次能看準就算不錯了,大部分是看走眼。為了拿到一件好寶貝,走街串巷尋找,有時候還得去盜墓,哎!不好干哪!”</br> 陸一偉笑著道:“干什么容易,干啥都累。我將來要是失業(yè)了,就跟你混吧,哈哈。”</br> “行!”黑圈爽快地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收下你這個徒弟,不過學費可就昂貴了啊,哈哈。”</br> 黑圈順手拿起一件盤子道:“你看這個盤子,看著普通吧,這可是清康熙年間的官窯斗彩大盤,貨真價實。原來是一對,可惜只找到了一個,要不然可是幾百萬的東西了。”</br> “再看這件!”黑圈又拿起一件道:“你肯定以為這是一塊銅,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一般的銅,而是唐代的青銅鏡,這是我從民間收上來的,據(jù)我考察,可能是宮廷里流傳出來的,這不,后面還有落款呢。”</br> “還有這件!”黑圈拿起一副書法卷軸展開道:“陸老弟,你也是學中文的,你看看這是誰的作品?”</br> 陸一偉俯下身子認真看了起來,在落款處看到“吳昌碩”三個字后,驚訝地叫了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是真的?”</br> 黑圈卷了起來,嘿嘿一笑道:“要是真的就好了,是贗品,不過屬于精仿,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請高人畫的,這要流到市場上,絕對可以以假亂真。所以說,干我們這行水太深,要是沒有獵鷹般的眼睛,獵狗般的鼻子,那你就等著吃大虧吧。”</br> 黑圈神秘地道:“這件雖然是贗品,不過我得到另外一位大師的作品,讓你欣賞欣賞!”說完,從保險柜里取出一個長形盒子,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鋪在桌子上道:“這是我店的鎮(zhèn)店之寶,無價!看看吧。”</br> 陸一偉俯身欣賞著畫作。在一個不起眼地角落里看到“齊白石”三個字時,瞪大眼睛回頭看黑圈,黑圈頗為得意地點點頭,小聲地道:“正是齊白石老人家的畫作,我找專家鑒定過了,確定是真品,讓我好不興奮。你知道期老爺子的畫作價值多少錢嗎?”</br> 陸一偉無知地搖了搖頭。</br> 黑圈伸出一根手指頭,道:“值一個億!”</br> “啊?”陸一偉懵了,在他眼里,還不知道一個億是什么概念。</br> 黑圈再次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道:“這副畫作是從齊老爺子故友的后人那里淘來的。為了得到它,我拿了三件寶貝,外加1000萬元,差點把我老子氣昏過去。不過為了它,值了!”</br> 陸一偉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魄力,不過這個行當還真不是一般人敢涉足的。</br> 欣賞完寶物,話題又回到陸一偉身上。黑圈拿起一件寶物道:“這是一件清代雕龍鑲玉小葉黃梨木鎮(zhèn)紙,其價值并不高,但你看后面,上面是梁啟超銘刻的詩文,這價值自然就高了。如今市場估價大概在10萬元左右,你要送副部級領導,我覺得這個足夠了。不過話說回來,拿多大價值的東西辦多大的事,這需要你自己掂量了。”</br> “就這件了!”陸一偉拍板道。</br> “行,我給你包起來。”黑圈取出一個做舊的盒子麻利地包起來。</br> 陸一偉忸怩了半天,道:“黑圈,我不知該怎么開口,我……”</br> “行了,你也別說了!”黑圈知道陸一偉要說什么,道:“你先拿著東西去救人吧,你有了就給我,沒有就拉倒,權當我送給你了。”</br> “這可不行!”陸一偉道:“這禮物太貴重了,黑圈,你放心,有了錢我立馬給你。”</br> “成了,別扯那些沒用了的,我相信你!”黑圈爽快地道。</br> 陸一偉還要說話,被黑圈無情地打斷。他又從高臺上取下一個盒子,打開道:“這里是一塊紅寶石鑲金吊墜,我聽三條說你快要結(jié)婚了,原本打算等你結(jié)婚時再送給弟妹,不過你要急用,就先拿去吧。價值我不說,但是識貨的人自然懂,那就看你送的人有沒有眼光了。”</br> 陸一偉不知怎么感謝黑圈才好,默默地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br> 出了密室,黑圈道:“我和你說啊,每天像你這種的,在這條街上不知要見多少。而且個個是大款,一出手就是幾百萬。前兩天,隔壁店鋪出了件藍瑛的畫作,好家伙,出手價格快趕上拍賣會的價格了,上千萬了。不過也有看走眼的被坑了的,前段時間,也是個送禮的官員,花大價錢在另一頭買了對花**,沒想到過了幾天又來退貨了,一口咬定是假貨。哎!這送禮也是門學問,要是領導不懂行,或者略懂皮毛,好東西到了他們手里就糟蹋了。更有意思的是,一件寶貝送出去了,過兩天就又回到市場上了,如此反復,你說這一來二去的,掙多少錢,真他媽的黑心。不過我們樂意,有錢不賺是傻子,哈哈。”</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黑圈說完這層層內(nèi)幕,陸一偉真是開了眼界。在南陽小地方,大多數(shù)人都是提著大包小包送禮,那才叫實惠。越往上走,送禮越有講究,古玩字畫就是其中的一種。</br> 到底有多少寶物在官員手中?一個大大的問號!</br> 中午,陸一偉沒有飲酒,他打算晚上再去一趟蔡潤年家。</br> 下午,三條要湊一桌打麻將,可陸一偉那有心思,借口有事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蕩著。到了世紀大橋附近,他停下車,心情沉重地站在橋邊欣賞著奔流而下的河水。</br> 這時,白玉新來電話了。第一句話就是:“一偉,大事不妙啊。”</br> 陸一偉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心驚肉跳,很平靜地道:“是不是蘇市長要拿我開刀了?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br> “拿你開刀是小事,南陽此刻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一邊是在緊鑼密鼓地尋找你,一邊是搖旗吶喊地抨擊你,當然,我也有份。不過你放心,郭書記已經(jīng)給蘇市長施加壓力了,他要敢動你,郭書記第一個不答應。你暫時不要回南陽,避一避風頭再說。”</br> 陸一偉無奈地笑了笑道:“看來我得罪的人還真不少啊,放心吧,白縣長,我陸一偉是一個敢作敢當?shù)娜耍任颐ν晔掷锏氖拢視锰谜幕厝ィ劣谔K市長怎么處置我,隨便!”</br> 沒有人敢動白玉新,畢竟白玉新身后站著譚老,所以他們把矛頭紛紛對準了一沒關系二沒權力的陸一偉。從這方面看,白玉新暫時安全,陸一偉可就沒那么幸運了。</br> 白玉新安慰道:“你也不要擔心,郭書記還在想辦法,譚老也會在近期面見黃書記,等一切理順后,好多事情迎刃而解,先讓他們蹦跶幾天,到時候在一起秋后算賬。不過我還是擔心你能不能挺過去?一偉,我知道你曾經(jīng)受過不公正待遇,現(xiàn)在又面臨同樣的問題,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過來的,但今天你必須給我挺住,你要是自暴自棄,我會看不起你的。”</br> 陸一偉苦笑道:“放心吧,白縣長,我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br> “行了,你沒事就好,我還是那句話,一定要挺住!”</br> 陸一偉掛掉電話,望著川流不息的江水,真有一股跳下去的沖動。倒坐在地上,想了許多許多……</br> 傍晚,天一黑陸一偉就給蔡潤年去了電話,可對方一直借口忙躲著不見。陸一偉不死心,來到錦繡府邸小區(qū)門口,把車停放在路邊,沿著小區(qū)走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可翻墻進去的漏洞。看到黑黢黢的后山時,陸一偉有了主意。</br> 陸一偉費了很大的勁從山的一側(cè)爬了上去,沿著人造小路輕松地進入小區(qū),來到蔡潤年家門口,看到里面燈火通明,按下了門鈴。</br> 依然是中年婦女,可這次就沒那邊友好了。疾言厲色道:“你怎么進來的?快走!蔡教授不在家!”</br> 陸一偉打算粗魯一回,抱著東西硬闖了進去。中年婦女急了,站在門口就大聲呼叫著保安。保安聞訊趕來,可陸一偉已經(jīng)進入了房間。</br> 蔡潤年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看到陸一偉一副狼狽樣站在面前,驚訝地道:“你這是從哪里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