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2 三箭齊發(fā)
“嗯。”陸一偉點點頭道。</br> “人哪,有時候身不由已,放到你那個位置上,就不是你自己了。想得是社稷,想的是發(fā)展,想的是民生,想的是改革,等你到了一定層次后,會理解我的。”蔡潤年感慨地道。</br> 這時,蔡妻插話了:“老頭子,一偉也不容易,這孩子誠意這么大,你要是能幫就幫一把吧。”</br> “一邊去!”蔡潤年厭惡地道:“我們說話你少插嘴!”</br> 蔡妻不惱,選擇了沉默。</br> 蔡潤年繼續(xù)道:“你今天說的那件事,我已經(jīng)說了,難度不小。你身在官場,《內(nèi)參》的重要性你比我清楚,所以每上一篇稿件都是慎之又慎,不得有半點馬虎。我雖然負(fù)責(zé)編纂《內(nèi)參》,但稿件的內(nèi)容省委秘書長都會把關(guān),看符合不符合當(dāng)下的發(fā)展主流,符合不符合省委的發(fā)展思路等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br> “你今天給我的稿子,我大致瀏覽的一遍,你的標(biāo)題是‘南陽模式’,什么是‘模式’?模式就是樣板,就是標(biāo)準(zhǔn),必須具有代表性、獨特性和唯一性,如果不具備這些條件,那就不是‘模式’,從其量是個經(jīng)驗,是個做法。要知道,稿子一旦刊登到《內(nèi)參》上,那就是既定事實。假如省委黃書記在上面批注,做出重要指示,亦然是要在全省進(jìn)行學(xué)習(xí)和推廣的,你們南陽能做到嗎?”</br> 陸一偉沒有想得這么長遠(yuǎn),不過聽蔡潤年如此一說,更堅定地要在《內(nèi)參》上刊登了。他道:“南陽在企業(yè)改制上雖談不上首創(chuàng),但確實是因地制宜摸著石頭過河,具有地方特色。時下,各地都在搞開發(fā)區(qū),而南陽沒有,把目光放在了工業(yè)園區(qū)建設(shè)上。在未來,南陽三大工業(yè)園區(qū)三箭齊發(fā),必然是促進(jìn)經(jīng)濟(jì)騰飛的利器。”</br> “好!”蔡潤年點頭道:“這就是你們南陽的特色,也就是‘南陽模式’的最大賣點!稿子你暫時擱下吧,我再認(rèn)真修改一下。另外,《內(nèi)參》是月刊,8月份的已經(jīng)發(fā)行了,9月份的要到月底了。既然你說要救人,我可以考慮增發(fā)一期增刊,你在家耐心等候吧,好吧?”</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一偉起身連連感激道:“多謝蔡教授,讓您費心了。”</br> 蔡潤年笑而不語,十足的官架子。</br> 事已辦完,陸一偉起身告辭。在蔡妻的過度熱情下,陸一偉收下了那份“昂貴”的茶葉。兩件價值十多萬的寶貝,換來了一本書和一罐茶葉,在奴隸社會,應(yīng)該是等價的。陸一偉無奈地笑了笑,扔到后座上,駛離了這個“富麗堂皇”的“人間仙境”。</br> 總算又有一件事辦完,陸一偉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看表,晚上8點多,時間還早。本想著去三條那里喝上一杯,可轉(zhuǎn)念一想,放棄了這個念頭。車子已經(jīng)往南陽的方向駛?cè)ァ?lt;/br> “該來的總會來的!”陸一偉心中所想。躲又有什么用?還不如勇敢去面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娘要嫁人,隨她去吧!</br> 陸一偉把音響調(diào)到最大,一路高歌挺進(jìn)了硝煙彌漫的南陽縣……</br> 第二天一早,陸一偉照常上班。他開著車子駛進(jìn)了縣委大院,下車的一瞬間引來了諸多人的側(cè)目,都紛紛睜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確定是陸一偉后又奔走相告,都不敢相信在這個當(dāng)口,陸一偉還能如此逍遙自在。</br> 陸一偉不顧及他人的眼神,用食指轉(zhuǎn)動的鑰匙徑直進(jìn)了縣委大樓。工作人員看到陸一偉后,與其他人一樣的眼光,如同瘟疫一般,紛紛躲避。躲閃不及的,假裝蹲在地上系鞋帶,總之千萬不能讓這個“瘟神”傳染給自己。</br> 陸一偉剛進(jìn)辦公室,政府辦主任李建偉就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了,進(jìn)門就問:“這兩天你去哪了?打電話關(guān)機(jī),又找不到你人影,你不知道蘇市長快把南陽翻了個底朝天要找你?你小子闖了大禍了!”</br> “我闖什么禍了?”陸一偉一邊整理桌子,一邊淡然地道。</br> “你還好意思問我?”李建偉焦急地道:“你說說,報紙上的那篇文章是不是你登上去的?”</br>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陸一偉輕松地道。</br> 李建偉也堅定認(rèn)為,肯定是陸一偉干的。但沒有任何證據(jù),不能指責(zé)他。又道:“好,就算文章不是刊登的,你知道不知道這兩天有好多領(lǐng)導(dǎo)要求蘇市長處罰你?”</br> “為什么處罰我?我做錯了什么?”陸一偉依然冷靜地道。</br> “做錯了什么?”李建偉提高聲調(diào)道:“他們這兩天快把你搞臭了,說你生活不檢點,和女同志糾纏不清,還說你違反黨紀(jì)私自經(jīng)商等等,一偉,我真替你捏把汗哪!”</br> 陸一偉冷笑道:“對于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我十分不屑,讓他們盡管去查吧,只要有證據(jù),我陸一偉心甘情愿接受處罰,要是找不到證據(jù),休怪我不客氣!”</br> 李建偉了解陸一偉的脾氣,焦急地道:“一偉,都啥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氣話,你出去就出去吧,躲一陣子也好,可你為什么又要回來,壓根就不應(yīng)該回來!你不知道蘇市長在找你嗎?”</br> “喲!一偉回來了啊。”縣委辦主任董國平推門進(jìn)來,陰陽怪氣地道。</br> 李建偉心里一慌,心里痛罵自己口無遮攔,董國平肯定聽到自己的話了,懊悔不已。不過還是強顏歡笑地道:“董主任過來了啊。”</br> 董國平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李建偉,為其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道:“原來你知道陸一偉在那啊,你不是和蘇市長說不知道嗎?”</br> “這……這我真不知道啊,不信你為一偉。”李建偉連忙解釋道。</br> 董國平才不聽李建偉解釋,臉色一變,道:“好啦,和我解釋有什么用,你自己去和蘇市長解釋吧。”然后把李建偉涼在一邊,敲了敲陸一偉的桌子,道:“既然回來了,就去見見蘇市長吧。”</br> 陸一偉望著董國平狡黠的眼神,站了起來。站起來的時候,腳后跟勾到了椅子,一下子把椅子給踢到了,“哐當(dāng)”一聲巨響,很是刺耳,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br> “你這是什么意思?”董國平臉色鐵青道。</br> 陸一偉知道解釋也沒有用,干脆將錯就錯,看都沒看董國平一眼,徑直走出了房門。</br> 到了招待所,蘇啟明房間門口站了一堆人等候,看到陸一偉來了,很自覺地閃開一條道,期待著好戲的上演。</br> 陸一偉正要敲門時,石灣鄉(xiāng)黨委負(fù)責(zé)人魏國強從蘇啟明辦公室走了出來。看到陸一偉后,面部表情異常豐富,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揚長而去。</br> 陸一偉進(jìn)去后,蘇啟明如觸電般起身,一把抓住陸一偉,生怕跑了似的。然后用力推進(jìn)臥室,打開房門道:“你們先都回去吧,有事下午再說!”一行人聽后,迅速散去!而何小天不識眼色,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著蘇啟明。</br> “看什么?忙你的去!”蘇啟明瞪了一眼,嚇得何小天夾著尾巴離去。</br> 回到辦公室,蘇啟明看著陸一偉,氣得說不上話來,不知該從何處談起。而陸一偉,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了,反而輕松一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卣驹谀抢铮劬聪騽e處。</br> “這兩天你去哪了?”蘇啟明盡量克制情緒道。</br> “我一朋友的西餐廳開業(yè),我去幫了兩天忙。”陸一偉輕描淡寫道。</br> “你朋友在哪?叫什么?”</br> “在江東市,叫三條。”</br> “為什么手機(jī)關(guān)機(jī)?”</br> “手機(jī)沒電了,忘了拿充電器。”</br> “你確定沒撒謊?”</br> “問心無愧,蘇市長可以去調(diào)查。”</br> “狗屁!”蘇啟明再也按耐不住了,抓起辦公桌上的報紙丟給陸一偉,道:“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陸一偉瞟了一眼,冷淡地道:“不知道!”</br> “不知道?”蘇啟明惱火了,拍著桌子道:“你敢說這事與你沒關(guān)系?”</br> 陸一偉不急不躁,道:“那蘇市長想讓我怎么回答?”</br> “什么?”</br> 陸一偉道:“我說和我無關(guān)吧,你又不相信,我說有關(guān)系吧,可分明又不是我干的,你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br> “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蘇啟明氣得發(fā)抖。</br> 陸一偉不吭聲,站在那里繼續(xù)晃蕩。</br> “董國平,進(jìn)來!”蘇啟明大聲喊道。董國平進(jìn)來后,蘇啟明道:“你說說你調(diào)查的結(jié)果。”</br> 董國平道:“我按照文章是署名作者找到了當(dāng)事人,據(jù)了解,當(dāng)事人前兩天正好在京城,好像不具備發(fā)稿子的條件,那為什么偏偏在京城的時候突然冒出這篇稿子呢?而在這時,一偉也正好不再南陽,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呢?我進(jìn)一步了解,這篇文章是緊急臨時加上去的,一個遠(yuǎn)在京城采訪的記者為什么要這么著急刊登這篇文章呢?一偉,你給蘇市長解釋解釋。”</br> 陸一偉笑了下道:“董主任,你說了半天,我也沒聽明白,何況,你也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就是我干的啊,你讓我解釋什么?解釋這兩天都干了什么?可以,我這兩天喝了兩次酒,吃了一頓西餐……”</br> “夠了!”蘇啟明終于發(fā)火了,站起來道:“陸一偉,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和你開玩笑嗎?快點說,到底是不是你干的?”</br> “我干的!”一個女聲傳了進(jìn)來,蘇啟明抬頭傻了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