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5 割腕自殺
聽完譚老的傾訴,所有人都為之惋惜和同情。郭金柱更深有體會,怪不得譚老這么些年都沒有再娶老伴,原來有著這么濃厚的情感啊。</br> “來來來,你們大家都吃啊,別看著。”說完,先給陸一偉夾了一筷子,道:“小陸,你要吃好啊。”</br> 陸一偉的表現(xiàn),讓張志遠(yuǎn)喜上眉梢,笑著道:“譚老,以后只要您想吃,就給我打個電話,我保準(zhǔn)將一偉給您帶過來。”</br> “哈哈。”譚老笑道:“你們工作都比較忙,那像我一個閑人,都不用管我,你們好好地干工作我就心滿意足了。”說完,對張志遠(yuǎn)道:“小陸現(xiàn)在是什么職務(wù)?”</br> 聽到譚老關(guān)心陸一偉,張志遠(yuǎn)不放過任何一個舉薦陸一偉的機會道:“一偉現(xiàn)在是副科,任政府辦副主任,企業(yè)改制領(lǐng)導(dǎo)組辦公室主任。”</br> “嗯。”譚老點頭道:“你這就要多上心了,我看著小陸這小伙子也不錯,乘著還年輕,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個臺階,進步空間非常大。前兩天,陶鑄同志還與我商量,要我給他推薦一兩名年輕的、高學(xué)歷的后備干部,這不是現(xiàn)成的嘛,我隨后還陶鑄說說,讓他格外關(guān)照下。”</br> 聽到這,陸一偉傻眼了。陶鑄可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啊,能搭上這條線,那可不是一般人夠得著的。張志遠(yuǎn)看到陸一偉傻愣在那里,急忙提醒道:“一偉,你還趕緊謝謝譚老?”</br> 陸一偉立馬站起來,鞠躬道:“謝謝譚老栽培,我今后定會努力工作,不辜負(fù)您老對我的期望。”</br> “坐坐坐!”譚老一把把陸一偉拉到身邊,道:“我這輩子教育的學(xué)生遍布全國,提撥的干部不計其數(shù),但我唯獨喜歡金柱和志遠(yuǎn),現(xiàn)在又多了個你,你還年輕,好好干吧,我對你期望很大。”</br> 譚老能推心置腹地說這番話,看得出他對陸一偉的喜愛之情。通過這頓飯,譚老對陸一偉有了重新的認(rèn)識。有些時候,機會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而不是上天賦予的。</br> 吃過飯后,因郭金柱下午還有陪同邱遠(yuǎn)航調(diào)研,一行人匆匆告辭。在分別的時候,郭金柱叮囑道:“按照譚老說的,快刀斬亂麻,盡快將二寶煤礦連根拔起,斬草除根,有事隨時匯報。”說完,鉆進車子離開了。</br> 看著遠(yuǎn)去的郭金柱,張志遠(yuǎn)感慨地道:“一偉,看來我這次沒白帶你來這一趟,很好,只要譚老賞識你,你就會進步的很快,放開手腳干吧,你的前途一片光明。”</br> 陸一偉盡量掩飾激動的內(nèi)心,感激地道:“張縣長,這要多虧你提攜我,要不是您我也不可能接觸到譚老。”</br> 張志遠(yuǎn)轉(zhuǎn)過身用溫柔的眼光看著陸一偉,道:“這是你應(yīng)得的。走,咱們回南陽!”</br> 剛走出市區(qū),張志遠(yuǎn)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只見他蹙著眉頭接了起來,說話或多或少有些不方便,只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出蹦“嗯,知道了,行了……”</br> 陸一偉坐在副駕駛室,加上車內(nèi)隔音效果不錯,隱約能聽到電話那頭有個女人在哭泣著講話,時而大聲說話,時而低聲嗚咽,陸一偉可以判定,應(yīng)該是張志遠(yuǎn)的妻子。</br> “停車!”張志遠(yuǎn)突然讓司機小郭靠邊停車。停下車后,他下了車,盡量走得遠(yuǎn)一點與對方爭辯著。陸一偉透過倒車鏡觀察張志遠(yuǎn)復(fù)雜的表情,想起那晚上的徹夜長聊,對他的遭遇倍感同情。</br> 過了一會兒,張志遠(yuǎn)上車道:“小郭,掉頭吧,把我送回家,家里有點事。”</br> 車子掉頭快速回到市里,依然是那個超市門口,張志遠(yuǎn)要求停下,與陸一偉道:“你先回吧,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說完,下了車快步前行。</br> 陸一偉鼓起勇氣下了車快步追趕上去,道:“張縣長,是不是您女兒……”</br> 張志遠(yuǎn)四周看了看,嘆了口氣道:“楚楚上午割腕自殺了,幸虧你嫂子發(fā)現(xiàn)的及時,加上刀口不深,沒多大問題。現(xiàn)在楚楚又關(guān)在屋子里大吵大鬧,我回去看一看。你回吧,別管我。”</br> “張縣長,我可以陪您一起去看看楚楚嗎?”陸一偉壯著膽子道。</br> 張志遠(yuǎn)停下腳步,回頭欲語,搖了搖頭,向陸一偉揮了揮手繼續(xù)前行。</br> 陸一偉執(zhí)意追上前去,不顧一切地跟在張志遠(yuǎn)身后。</br> 張志遠(yuǎn)再次停下腳步,有些生氣地道:“不是和你說讓你回了嗎?跟著我干嘛,快回去!”</br> 陸一偉堅決地道:“張縣長,看到您這個樣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能理解您心里有多苦,我想替您分擔(dān),請您相信我。”</br> 張志遠(yuǎn)一愣,眼神柔弱了許多,但還是強硬地道:“沒用的,你好好干工作就成了,我家里的事誰都擺不平。”</br> 張志遠(yuǎn)這樣說,陸一偉更加執(zhí)拗,道:“張縣長,今天我不管您打我罵我,我這次是鐵了心了。我知道楚楚現(xiàn)在是缺乏安全感,加上心理缺少疏導(dǎo),或許我和她聊聊,能打開她的心扉。”</br> 張志遠(yuǎn)再次嘆氣,沒有反駁陸一偉,沒有反對,也沒贊成,自顧往家里走去。</br> 到了樓底下,張志遠(yuǎn)對陸一偉道:“我家里亂得不成樣子,希望待會別嚇著你。”</br> 張志遠(yuǎn)上樓打開了房間門。陸一偉盡管已經(jīng)做好了思想準(zhǔn)備,但對眼前的這一幕還是驚呆了。天哪!這還是個家嗎?家里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沙發(fā)上面?zhèn)劾劾郏瑵M是用尖銳的東西拉的口子,玻璃茶幾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破碎,用透明膠帶粘著;電視機后殼和邊角清晰地可以看到摔碎的痕跡,上面還蒙著一層灰塵,估計很久都沒有打開了。再看墻上,基本上看不到原來的底色,部分地方隱約能看到楚楚發(fā)脾氣留下的影子,甚至還有血點,讓人心顫。廚房就更不用說了,空空蕩蕩的,就連最起碼的吃飯家伙什都沒有。進入房間的門,沒有一扇門是好的,上面坑坑洼洼,有東西砸得痕跡,還要用腳踹的痕跡,整個家就像被掃蕩了一般,一點都感受不到家的溫馨。陸一偉難以想象張志遠(yuǎn)是如何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生活的,外表光鮮,工作起來拼命,真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難以啟齒的家庭。</br> “嚇著你了吧?”張志遠(yuǎn)觀察陸一偉的表情淡淡地道:“這就是我的家。”臉上露出一絲讓人心酸的苦笑。</br> 陸一偉如鯁在喉,此時此刻都不知說些什么好。m.</br> 這時,張志遠(yuǎn)的妻子從一間臥室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正準(zhǔn)備說話,看到陸一偉,又把話咽下去,嘀咕著埋怨張志遠(yuǎn):“你怎么把生人領(lǐng)家里啊?”</br> 張志遠(yuǎn)將手中的包放下,道:“這是陸一偉,他不是外人。”然后又對陸一偉道:“你嫂子,叫謝玉芬,過來坐吧。”</br> 陸一偉尷尬地勉強微笑,正準(zhǔn)備問好,沒想到謝玉芬叉著腰站在地上數(shù)落起張志遠(yuǎn)來:“你眼里還有沒有這個家?一天到晚都不著家,你把楚楚一個人丟給我,你忍心嗎?難道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事嗎?”</br> 張志遠(yuǎn)點上煙道:“我這不是工作忙嘛,等我忙完這陣子天天在家里陪著你和孩子,好吧?”</br> “忙忙忙,一天到晚就是忙,這個家我實在是受夠了。”謝玉芬不顧外人在場道:“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起草好了,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br> 張志遠(yuǎn)感覺頭快炸了,站起來道:“離婚,離婚,你除了離婚還會說什么?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你說這些還有意義嗎?離了婚你怎么辦?孩子怎么辦?”</br> “這你就不用管了,孩子你愿意帶走就帶走,不愿意帶走就送孤兒院,我為這個家操持了這么些年,你看看我,還像30多歲的人嗎?人家都說我快50多歲了,這日子真沒法過了。”謝玉芬突然蹲在地上抽泣起來。</br> 陸一偉一直觀察謝玉芬,滿臉皺紋,黑眼圈,眼睛無精打采,頭發(fā)亂糟糟的,仔細(xì)看還有不少白頭發(fā),身上穿著的都是舊衣服,正如她所說,外人一看確實像50多歲的婦女,還不及農(nóng)村婦女有光彩。</br> 張志遠(yuǎn)心疼地走過去將謝玉芬扶起來又扶到沙發(fā)上,道:“你消消氣,這些氣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母女倆我不離不棄,我們永遠(yuǎn)是一家人。”看得出,張志遠(yuǎn)還是很愛這家的。</br> 謝玉芬被張志遠(yuǎn)的這句話融化了,擦干眼淚道:“志遠(yuǎn),我也始終沒有放棄這個家,要不然我早就離開了。可是我每每看到女兒痛苦成那樣,我的心就在滴血,我恨不得把病挪在我身上,讓她少點痛苦,哎!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啊!”</br> “楚楚睡著了?”張志遠(yuǎn)問道。</br> “嗯。”謝玉芬道:“打了針鎮(zhèn)定劑,剛剛睡著。”這時才理會陸一偉,歉意地道:“真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br> “沒事!”陸一偉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心里默默同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