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6 需要幫忙
“玉芬,給一偉倒點水。”張志遠(yuǎn)一邊收拾著地上的碎片,一邊道。</br> 謝玉芬將頭發(fā)往耳后一縷,憔悴地站起來道:“一偉,不好意思啊,家里不敢放液化罐,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所以我們做飯都在地下室,你等著,嫂子現(xiàn)在去給你燒水。”</br> 陸一偉連忙擺手道:“嫂子,我不渴,真不麻煩你了,你趕緊照顧楚楚去吧。”</br> 很久沒有與外人接觸,謝玉芬打開了話匣子,道:“一偉,把你嚇著了吧,這就是我們的家。”然后苦笑,接著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別人家的男人在外當(dāng)官,老婆跟著是吃香的喝辣的,可雖能想到我們家徒四壁,沒有像樣的一件家具,我這些年沒有穿過一件好衣服,甚至都舍不得買任何化妝品,你看看我都成什么樣子了,哎!我的命真苦啊。”</br> “趕緊忙你的去吧,和一偉說這些干嘛。”張志遠(yuǎn)埋怨地道。</br> 謝玉芬黯然的眼神充滿了絕望,讓陸一偉甚感恐懼。相反的是,在張志遠(yuǎn)身上,從來沒表現(xiàn)出任何的抱怨,始終面帶微笑,一心撲在工作上,把酸楚和痛苦咽到肚子里,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巨大的壓力。</br> “對了,孩子的藥沒了,你趕緊找人再買點回來。”謝玉芬小聲地道。</br> 張志遠(yuǎn)瞟了眼陸一偉,擠眼睛道:“我前兩天不是剛給了你1000元嗎,我身上也沒多少錢了。”</br> “1000塊錢夠干什么……”謝玉芬正準(zhǔn)備發(fā)作,被張志遠(yuǎn)立馬堵住嘴拖到一個角落壓低聲音道:“這事你不能等一偉走了以后再說?你總得給我留點面子吧。”聲音盡管小,但都被陸一偉聽了進(jìn)去,痛在心上。</br> 要按說,張志遠(yuǎn)貴為縣長,手只要輕輕一松,根本不用發(fā)愁給女兒看病。然而,他就是這樣耿直的人,說出來還真有些不相信,這樣的官員著實罕見。</br> 這時,張筱楚的房間傳來了哭泣聲。張志遠(yuǎn)兩口子放下手頭的工作,神色緊張地走進(jìn)女兒的房間。</br> “出去!都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張筱楚咆哮道。</br> “楚楚,你別這樣,你要把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爸爸。”張志遠(yuǎn)哀求道。</br> “咣當(dāng)!”一個水杯從屋里飛了出來,張筱楚歇斯底里地喊叫道:“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滾!”</br> “楚楚,你怎么能這樣說你爸爸,他也是為你好……”謝玉芬在一旁安慰道。</br> “我不聽,我不聽!”張筱楚捂住耳朵躲在被窩里,嚶嚶道:“都是你們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對你們失望透頂,快滾!”一個枕頭又飛了出來。</br> 陸一偉站在客廳看到這一幕,就像針扎一般心痛。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他突然有了主意,快速走出房門,掏出手機(jī)打給夏瑾和:“喂,你在哪?”</br> 夏瑾和走出會議室,捂著手機(jī)小聲道:“我正在開會呢。”</br> 陸一偉心情異常激動,道:“我不管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請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到通化路康園超市門口,我等你!”說完,啪地掛斷。然后快速走下樓梯,一邊給李海東打電話:“你身上有多少錢?”</br> 李海東聽到陸一偉語氣急促,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道:“前兩天剛走了兩車蘋果,還沒給錢,我身上最多也就一兩萬。”</br> 陸一偉倍感失落,冷靜了片刻道:“沒事,我就問問,你忙吧。”</br> 李海東本想追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陸一偉已經(jīng)掛斷電話。</br> 陸一偉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對人的命運(yùn)產(chǎn)生了某種懷疑。太不公平了,簡直太不公平了,老天為什么如此,偏偏將厄運(yùn)降臨到這樣的家庭。他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緊緊地攥在手里,靠著電線桿迎著風(fēng)默默抽煙,不知是風(fēng)的緣故還是怎么的,陸一偉不自覺地落下了兩行淚。</br> 銀行卡里,是他借牛福勇的100萬元,是用來購買罐頭廠那塊地的。如今,自己知道了張志遠(yuǎn)的家事,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他已經(jīng)決定了,救人要緊。</br> 夏瑾和打著出租車感到康園超市,看到陸一偉心焦憔悴的樣子,走上前去忐忑地問道:“一偉,發(fā)生什么事情了?”</br> 陸一偉背過臉依然哽咽地抽煙,不理會夏瑾和。</br> 夏瑾和心里咯噔一下,她轉(zhuǎn)了過去,雙手托住陸一偉的臉頰,心疼地道:“一偉,你說話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想急死我啊。”</br> 陸一偉把煙頭扔掉,狠狠踩滅。抬起頭用柔弱的眼光道:“瑾和,我需要幫忙……”</br> 再次來到張志遠(yuǎn)家門時,陸一偉一把拉住夏瑾和,緊張地道:“瑾和,楚楚才是個12歲的孩子,你要耐心說服她,好吧?”</br> 夏瑾和點點頭道:“你放心吧,我在美國的時候與孤獨癥的孩子交流過,他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缺乏自信,缺乏安全感,必須讓他們克服恐懼,剔除心里上的陰影,才能治愈身體上的疾病。對了,一偉,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br> 聽到夏瑾和如此自信,陸一偉似乎看到了希望,道:“你說,只要能辦到我一定努力去做。”</br> 夏瑾和道:“上次我去你家聽說你老家有房子,而且村子里沒有幾戶人家,對嗎?”</br> “嗯。”陸一偉點頭疑惑地道。</br> “我認(rèn)為,要想剔除楚楚心里上的疾病,首先讓她回歸大自然,她在家里憋屈的太久了。你想想,成天鉆在那么大點地方,不與人交流,不與人接觸,更感受不到大自然的美妙。如果讓她住到人煙稀少的農(nóng)村,讓她近距離感受大自然,可能的話再給她養(yǎng)一個小動物,慢慢地她就會放平心態(tài),配合治療,你覺得怎么樣呢?”夏瑾和閃動著眸子道。</br> 陸一偉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不知道張志遠(yuǎn)他同意不同意,他點點頭道:“行,我嘗試著去勸說張縣長,張縣長比較開明,我相信他會同意的,那我們走吧。”</br> “等等!”夏瑾和叫住陸一偉道:“現(xiàn)在還有個難題,誰來照顧孩子呢?”</br> 陸一偉疑惑:“不是有孩子他媽嗎?”</br> “不成,這絕對不成!”夏瑾和道:“我們要改變她,就要改變得徹底一些。如果她母親跟著去了,效果和在家里有什么區(qū)別?所以,找個合適的人來照顧她最好。”</br> 陸一偉想了半天道:“我媽行不?”</br> “那當(dāng)然可以了。”</br> 陸一偉豁然開朗道:“正好,我父親在老家種了地,轉(zhuǎn)眼就要收秋,讓我爸媽在老家多住些日子,順便帶著楚楚,一舉兩得嘛,太好了!”</br> 夏瑾和說了自己的擔(dān)心:“你爸媽會同意嗎?”</br> “這個你別擔(dān)心。”陸一偉信心滿滿地道:“我媽最聽我的話,我爸又聽我媽的話,只要我開口,問題不大,呵呵。”說完,拉起夏瑾和的手并排上了樓。</br> 張志遠(yuǎn)家,依然是硝煙彌漫。張志遠(yuǎn)坐在沙發(fā)上不停抽煙,而謝玉芬狠心地將楚楚的雙手捆綁起來,防止她抓破傷口感染。聽到敲門,張志遠(yuǎn)不耐煩地站起來打開門,看到陸一偉身邊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驚訝地問道:“一偉,你這是做什么?”</br> 陸一偉將張志遠(yuǎn)叫到門外,簡單地說明了下情況。張志遠(yuǎn)頗為猶豫地道:“能行嗎?我看還是算了吧,別到時候傷了人家夏教授,這不添亂嘛。”</br> 沒想到夏瑾和自告奮勇地道:“沒嘗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呢?”</br> 張志遠(yuǎn)依然不放心地?fù)u頭道:“不行,不行,我孩子的脾氣我知道,一偉,你還是送夏教授回學(xué)校吧。另外,你也不用過來了,家里的事我來解決吧。”</br> 夏瑾和挺同情張志遠(yuǎn)家人的,不理會張志遠(yuǎn)執(zhí)拗走了進(jìn)去,徑直往張筱楚房間走去。</br> 房間里拉著窗簾,黑洞洞的,盡管有光線隱約射進(jìn)來,但房間里的氣氛倍感壓抑。再看環(huán)境,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僅此而已。只見張筱楚披頭散發(fā),手被捆綁著蜷縮在一個角落,眼睛充滿恐懼和敵意。尤其是身上的衣服,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應(yīng)該是牛皮癬發(fā)作的時候,楚楚實在癢得受不了抓的。而謝玉芬則靠著墻,眼睛望著天花板,眼淚順著干癟的眼眶里流了下來。這樣的淚水不知每天要重復(fù)多少次,整個人蝕骨消弱,摧殘的不成樣子。另外,房間里氣味十分難聞,甚至能嗅到大小便的味道。就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楚楚度過了近兩年。</br> 謝玉芬看到又來了生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快步走上前來,將夏瑾和推出去,毫不客氣道:“你是誰?你來我家干什么?是來看笑話的嗎?”</br> “嫂子,我是夏瑾和,是一偉的女朋友,我今天來……”夏瑾和還不等說完,謝玉芬終于爆發(fā)了,推搡著夏瑾和道:“你滾,你們都滾,這里不需要你們……”</br> 夏瑾和作為一個女人,能體會到謝玉芬這些年來所遭的罪。她死死地抱住謝玉芬,對著陸一偉道:“一偉,你和張縣長先帶嫂子出去,我和楚楚單獨聊一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