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 態(tài)度急變
“再就說說李虎剛,這個人心術(shù)不正。我在北州那會,他還是個市政府后勤科的科長,短短幾年內(nèi)都到了正廳級,不得不佩服的手段。當然,這得益于伺候邱遠航伺候的好,有些事情你們也應該清楚,我就不便多說。他和林海鋒之間既有矛盾,又有利益,整體來說還算相處的融洽。”</br> “而第三類也就是以你為首的‘強硬派’。之所以把你們歸為這一類,是因為你和永志,還有志遠在處理問題上都非常果敢,敢說敢做,敢于觸動利益集團的利益,這就了不得啊,但伴隨而來的是得罪的人多,我說得對嗎?”</br> 譚老分析的鞭辟入里,十分透徹,郭金柱頻頻點頭道:“譚老,聽您一席話,勝讀三年書啊。北州官場確實是這個局面,總體來說,我和永志還是處于弱勢,人心不古啊。”</br> 譚老又回到案件上,道:“我這么一分析,其實這個案件各方的態(tài)度就十分明朗了。田春秋要保住自己的位子,極力把這件事往下摁。而李虎剛呢,作為當事人,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就算你拿到他的把柄,也不見得能動搖了他。再看林海鋒,至始至終沒有表態(tài),其實也是一種態(tài)度,他在冷靜觀察各方的動作,時機等待,只要哪一方成熟,他會毫不猶豫站到那一邊。”</br> “說了一大堆,最關(guān)鍵的還是上面的態(tài)度。只要上面不追究,就算你蹦跶的多歡快,對李虎剛也構(gòu)不成威脅。你剛才說邱遠航今天下午要來調(diào)研,還指明讓你參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調(diào)研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給李虎剛撐腰來了。所以,你要萬分小心,不能掉以輕心。”</br> 郭金柱急了,道:“譚老,那我們只能坐以待斃了嗎?”</br> “不不不!”譚老擺手道:“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要等。”</br> “等?”</br> “對!”譚老道:“我們要等待一個時機,等待田春秋作繭自縛,等待李虎剛自己露出馬腳,到時候你在出手,就穩(wěn)操勝券了。其實,這樣一來也好,對你下一步打算很有幫助。”</br> 郭金柱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譚老所說的“等”是什么意思,與張志遠對望,張志遠也搖頭表示不懂。</br> 譚老看出了二人的疑惑,道:“我這么和你們說吧,想要干成一番大事業(yè),必須學會忍耐。他田春秋不是想把這事摁下來嘛,你們覺得可能嗎?不可能!另外,你們手里攥著馬林輝,這可是個大活寶啊,他李虎剛會袖手旁觀嗎?肯定不會。他還會在背地里搞一些小動作,所以你們務必要把馬林輝看緊咯。”</br> “另外,我適當?shù)亟o你們往省里吹吹風,把永志害成這個樣子,我且能袖手旁觀!”譚老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倒地上,眼神充滿了殺氣。他認為,他們敢動侯永志,這是不給他面子,既然你們敢撕破臉,我也不是吃素的。</br> 有了譚老在背后撐腰,一切變得輕松起來。郭金柱感動地道:“譚老,我替永志謝謝您了!”</br> 譚老剛才動了怒,氣有些不順,坐在那里深呼吸,擺了擺手道:“你們兩個是我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到他人對你們下手,明白地告訴他們,別以為我退休了就沒用了,只要我健在一天,他們休想!”</br> 在廚房做飯的陸一偉有意無意地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尤其是聽到譚老如此袒護二人時,心里酸溜溜的,感慨道:“自己怎么沒遇上這樣的好領導,要不然也不是此番模樣了。”</br> 談完侯永志的事,譚老又關(guān)心起張志遠在南陽的企業(yè)改制,問道:“你那邊怎么樣了?一切順利嗎?”</br> 張志遠道:“進展還算順利,目前就剩下二寶煤礦了。”</br> “嗯。”譚老指點道:“動作要快,乘著這股熱乎勁,快刀斬亂麻,你越是拖延,對你越不利。蘇啟明呢?你與他相處的怎么樣?”</br> “還行,蘇市長顧不上參與企業(yè)改制,他現(xiàn)在正忙著水泥廠建設了。”</br> “哦。”譚老若有所思地道:“只要他不干涉你就成,讓他自己鼓搗去吧。”然后又對郭金柱道:“金柱,志遠進步的還是有些慢,你要多關(guān)心他,蘇啟明在南陽不過是過渡,瞅準時機了把他扶正,再讓他在基層鍛煉上幾年,將來可是你的好幫手啊。”</br> 郭金柱點頭道:“請譚老放心,我自有分寸。”</br> “好啦!”譚老又恢復了愉悅的心情,拍著肚皮道:“不知小陸的飯做得怎么樣了,我可是肚子餓了啊,哈哈。”</br> 陸一偉聽到后,立馬跑出來恭敬地道:“譚老,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br> “好!”譚老扶著椅子坐起來道:“那咱們就嘗嘗小陸的手藝,哈哈。”</br> 一行人落座。譚老盯著桌子上五顏六色的飯菜很是吃驚,不時地看看略帶羞澀的陸一偉,指著飯菜問道:“這都是你做的?”</br> 陸一偉點點頭道:“手藝不佳,還望譚老不要見怪。”</br> 譚老指著一盤菜道:“這是什么?”</br> 陸一偉趕忙介紹道:“這是蔬菜丸子。用料是山上的蕨菜,再搭配蕎麥粉勾兌起來揉成團,蒸出來就是這樣。這道菜沒有用一點油,蕨菜和蕎麥都是降血脂的,對身體好。”</br> 譚老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咬了幾下,又停止嚼動,愣在那里。旁人屏住呼吸觀看譚老的表情,以為味道不好,沒想到譚老瞬間眉飛色舞,對陸一偉豎起了大拇指,連連夸獎道:“好,好,真好吃,我太久沒嘗到這原汁原味的家鄉(xiāng)菜,小陸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讓你費心了。”</br> 得到譚老的夸獎,陸一偉心里甭提多高興,但還是把興奮藏在心里,道:“只要譚老喜歡就行。”</br> 譚老又指著另一道菜問道:“這又是什么?”</br> 陸一偉介紹道:“這是猴頭菇面團。用山里的猴頭菇剁碎,配料溫火小炒,然后用面團像包餃子一樣包起來,上面灑點芝麻用火烤至金黃色就成這樣了。猴頭菇有“山珍猴頭、海味燕窩”之稱,吃了可以增強免疫力。”</br> 譚老第一次見猴頭菇這種吃法,不顧形象地用手抓起來吃了起來,又不住夸獎起來:“外脆內(nèi)嫩,香醇可口,既有麥芽的香氣,又有猴頭菇的香嫩,這簡直是人間美味啊,哈哈。”</br> 郭金柱和張志遠看到譚老這么開心,都不住地和陸一偉點頭。</br> 吃完猴頭菇面團,譚老指著中間的一道菜道:“這個我吃過,這個叫京醬肉絲對不對?”</br> 陸一偉解釋道:“您先前說您是素食者,我不敢放肉。這道菜確實參照京醬肉絲的做法做的,但這個‘肉絲’并不是肉,而是杏鮑菇,吃起來滑滑的,又有嚼勁,口感不必肉差。”</br> 譚老拿起筷子夾得吃了一口,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說,很美味。”然后又指著中間蒸籠的菜道:“這個我也吃過,這個叫莜麥卷,對吧?”</br> “是的,將莜麥用溫水和起來,乘著熱度講起搓成卷,放蒸籠蒸20分鐘左右就出爐了。莜麥和蕎麥的功效一樣,都含有氨基酸,對膽固醇和高血脂用很好的抑制作用。”</br> 譚老夾到碗里吃了一口,吃著吃著竟然流下了眼淚,進而泣不成聲,讓在場的人都感到意外。郭金柱趕忙安慰:“譚老,您這是怎么了,不喜歡嗎?”</br> 陸一偉更加緊張,連忙道歉道:“譚老,我不知道您不喜歡吃,請你原諒!”</br> 譚老用衣襟擦了擦眼淚,擺手道:“小陸啊,你做得很好,我很感動,吃到這久違的飯菜,讓我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老伴,哎!”</br> 譚老頓了頓道:“我倆結(jié)婚時,正好趕上文革。我倆都是教師,被我們的學生成天批斗游行,我老伴身體本身就不好,我哀求他們不要為難我老伴,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可他們那聽我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差點沒把她給整死。文革結(jié)束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而她卻落下毛病不能再上講臺了。”</br> “后來,因文革剛剛結(jié)束,需要大量人才,我隨即被抽調(diào)到省委辦公廳搞文字工作,沒日沒夜的忙,幾乎不回家。而她時刻牽掛著我,知道我喜歡吃莜麥,每天晚上都會蒸一鍋給我送到單位。那時候家里窮,莜麥就算最好的食物了,可我吃得心里甜滋滋的。”</br> “再到后來,日子過得好了,她卻因一身毛病撒手人寰了,她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就這么離我而去了,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嘗到過莜麥,也曾在飯店里吃過,可總不是那個味道。而今天小陸做得莜麥卷,十分接近我老伴為我做的,太讓人回味了。小陸,我謝謝你了。”說完,就要鞠躬。</br> 陸一偉怎能受得了如此大禮,趕忙扶住譚老道:“譚老,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