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0 處理事務(wù)
中午,陸一偉根據(jù)小雨的意愿去了麥當(dāng)勞,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快活。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路過一家照相館,陸一偉提議照相,得到李淑曼和小雨的支持。</br> 單人照,雙人照,全家福一通拍下來,唯獨沒有拍陸一偉和李淑曼的合影。陸一偉心存芥蒂,李淑曼也有自知之明。</br>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下午兩點多,小雨該去學(xué)校了。把小雨送去學(xué)校,陸一偉和李淑曼一言不發(fā)回到了住所。</br> 陸一偉沒有上樓,想了半天才道:“淑曼,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別舍不得花錢,我說過會負擔(dān)你們所有的開支,我說到做到。”</br> 李淑曼盯著腳尖緩慢抬起頭,眼神憂郁,一臉不舍,道:“要是小雨晚上回來后問起你,我怎么回答?”</br> “這……”陸一偉一時答不上來,顯得有些局促。</br> “好了,你走吧,路上慢點開車。”李淑曼不想給陸一偉心理上造成太大負擔(dān),只好錯開話題道。</br> “那……那我走了啊。”陸一偉同樣有些戀戀不舍,可這終究是一個臨時站臺。</br> 李淑曼看著陸一偉開車遠去,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打濕了那根充滿愛意的黃金項鏈。回到家中,李淑曼看到陸一偉替換下來的衣服沒有帶走,抱著留有體香的外套使勁嗅了起來。</br> 路上,陸一偉給李淑曼發(fā)了條短信:“我給你在臥室的枕頭下留了3000元,錢不多,夠你們花一陣子。”</br> 李淑曼看到這條短信,迅速跑進臥室,往枕頭底下一摸,果然有一沓子錢。她拿去手機回道:“我和女兒都想你。”</br> 陸一偉看了短信,沒有回應(yīng)。</br> 回到南陽縣,時間還早,陸一偉直接去了辦公室。他到張志遠門口聽了下,里面沒有動靜,再往樓底下看了眼,不見車子,他隨即給司機郭凱發(fā)了條短信,詢問情況。</br> 小郭很快就回了過來:“還在北州,估計明天才能回去,你自由活動吧。”</br> 陸一偉一顆心落地,好在張志遠沒有回來。他泡了杯茶,坐在沙發(fā)上仔細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縷了一遍,一連串疑問百思不得其解。</br> 市委書記田春秋為什么突然要來?康棟與他又是什么關(guān)系?康棟的背景又是什么?張志遠回市里去干什么了?</br> 正當(dāng)陸一偉苦思冥想的時候,后勤科科長高大寬敲門進來了。依然是一副大餅?zāi)槪屓苏f不出討厭,也總不會喜歡。</br> 高大寬笑嘻嘻地道:“陸主任回來了?”</br> “嗯,我出去了一趟。”陸一偉隨口答道。</br> 高大寬進入主題,拿著一沓條子遞給陸一偉道:“麻煩陸主任簽個字。”</br> 陸一偉接過條子翻看起來,發(fā)現(xiàn)是縣委辦主任董國平在江東市為市委田書記午宴采購的單目,高達10萬余元。再往后看,沒送出去的煙酒都赫然出現(xiàn)在單目上。陸一偉眉頭一蹙道:“煙酒不是沒送出去嗎?怎么還出現(xiàn)在上面?”</br> 高大寬道:“董主任說了,這東西都是新買的,又退不回去,反正招待所也需要,就留了下來。”</br> “這個字我不能簽!”陸一偉把條子丟給高大寬道:“按照相關(guān)規(guī)定,我只能簽不超過5萬元的單子,這數(shù)目太大了,你還是去找蔡主任吧。”</br> “蔡主任說讓找您……”高大寬諾諾道。</br> “哦。”陸一偉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道:“這樣吧,你讓招待所馬經(jīng)理找蔡主任吧,按照程序,這應(yīng)該開會研究討論。”這個燙手的山芋陸一偉無論如何不肯接。姑且不說能不能報得了,只要誰在上面簽字都要擔(dān)一定責(zé)任。萬一將來一審計,上面黑紙白字簽得你的名字,別人才不會聽你說當(dāng)初是什么情況。</br> 高大寬依然堅持道:“陸主任,這是康書記同意了的,您看……”</br> “哦。”陸一偉道:“要不這樣,你讓董主任簽個字,我就簽,行吧?”</br> “行……吧。”高大寬見陸一偉語氣堅定,也不好多說什么。然后又從包里拿出另外幾張條子遞給去道:“陸主任,田縣長宿舍新安裝了臺空調(diào),又買了臺電腦,您簽個字。”</br> 陸一偉掃一了眼道:“領(lǐng)導(dǎo)們的后勤服務(wù)不是事務(wù)管理局管嗎?這么又弄到政府辦了?”</br> 高大寬道:“這事確實是應(yīng)該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管,可杜局長說,他們經(jīng)費緊張,何況這種項目不好報,他希望走了招待所的賬。”</br> 按照南陽縣財務(wù)報銷規(guī)定,凡是涉及大宗款項,必須經(jīng)由主管領(lǐng)導(dǎo)簽字才能報銷。而招待所的賬務(wù)最為靈活,吃飯買菜煙酒這些項目都有相當(dāng)大的彈性,只要不超過財政預(yù)算,都可以順理成章通過財務(wù)審查關(guān)。即便將來審計,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縣領(lǐng)導(dǎo)供應(yīng)的煙酒茶基本上都是走招待所。</br> 時間長了,一些領(lǐng)導(dǎo)不滿足于煙酒茶,其他一些項目都想從招待所走,甚至給自己家里添置了東西,都用變通的手段想方設(shè)法報銷咯,這種隱蔽的卡口,成了某些領(lǐng)導(dǎo)干部的“提款機”。</br> 當(dāng)然,還有另一種手段,就是所謂的“小金庫”。小金庫是指財政預(yù)算外的,由自己單位通過其他各種渠道獲得的資金,一般情況下都是找企業(yè)要的“贊助費”。好比說國土局,手底下管著煤礦,那個煤礦不是巴結(jié)地往上送“贊助”,要是碰上有良知的領(lǐng)導(dǎo),從企業(yè)要上錢,進入局金庫,年底了給職工們發(fā)點福利。要是遇上貪婪的領(lǐng)導(dǎo),基本上都進了自己口袋。</br> 小金庫不同于“行賄”,是由正規(guī)手續(xù)的,具有極強的隱蔽性和迷惑性。當(dāng)然,這筆錢如何分配,還不是由領(lǐng)導(dǎo)一個人說了算?</br> 像政府辦這種靠財政撥款的單位,基本上沒有任何創(chuàng)收。不過,各大企業(yè)為了討好領(lǐng)導(dǎo),每年都會或多或少“贊助”一點,積少成多,自然就成了自家的“小金庫”。“小金庫”鑰匙歸政府辦主任蔡建國所有,除了給職工發(fā)點福利,其余的做了什么,一概不知。</br> 高大寬口中的田縣長,是常務(wù)副縣長田國華。自從上次政府常務(wù)會,把自己分管的煤礦安全劃給白玉新后,就一肚子不滿。陸一偉不想得罪這位大爺,道:“你把條子擱下吧,待會我去找找蔡主任。”</br> 高大寬還兼任著政府辦的會計,所以與蔡建國走得比較近。可以說,他今天來陸一偉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蔡建國點頭允許的,甚至是蔡建國安排的。他道:“也行吧。”然后又拿出一個條子遞過去道:“這是上個月臨時工的工資明細,您看看。”</br> 陸一偉翻看了下,縣領(lǐng)導(dǎo)的司機每人每月400元,外加500元出車補助,比自己的工資都多;通勤司機、交通員、外勤人員統(tǒng)一都是300元。對于這份明細陸一偉沒有任何意見,拿起筆簽下了“同意”二字,又簽下自己的名字。</br> “這是這個月的燃油費和車輛維修費,您再過目一下。”高大寬遞了過去。</br> 政府辦共有八輛車,除去領(lǐng)導(dǎo)的四輛車外,還有四輛通勤車,兩輛小轎車,兩輛中巴車。小轎車供日常辦公使用,中巴車一般是外出活動和統(tǒng)一下鄉(xiāng)集體活動才用,平時就放在車庫里。陸一偉看了一眼,數(shù)目不算太多,沒有多說就簽了字。</br> 所有的事情都弄完后,陸一偉蓋上筆帽道:“白縣長找了個司機,叫顧桐,我隨后讓他找你,按領(lǐng)導(dǎo)的司機工資發(fā),從這個月算起。”</br> “好嘞!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高大寬笑呵呵地道。</br> 陸一偉從抽屜里取出兩包煙丟給高大寬,道:“朋友給我的,你拿去抽個稀罕。”</br> 高大寬接過煙像寶似的看了看自己沒見過的外國煙,嘻嘻一笑道:“謝謝陸主任了。”</br> “對了,昨天我從東瓦村拉來30箱蘋果,除了給領(lǐng)導(dǎo)帶走的,還剩下不少放在招待所,待會你去接手過來,給大家發(fā)了吧。”陸一偉大方地道。東西雖輕,也是一種籠絡(luò)人心的小手段。</br> “那真是謝謝陸主任了,同事們聽后肯定會高興的。”高大寬喜上眉梢,不時地來了一句:“陸主任,這蘋果按什么賬目走?”</br> “哦,這就不要走賬了,我自己掏腰包就行了,不值幾個錢,算我給大家拉來的‘贊助’。”陸一偉道。</br> “那怎么能行?算下來也有不少錢吧,陸主任,你要放心我來給你做賬,就按福利走。”高大寬巴結(jié)道。</br> “真不用了。”陸一偉拒絕了高大寬的好意。自己剛進政府辦,對一些人還不了解,誰知道是不是對方給自己下的套?還是小心為好。何況他也沒打算在這小錢上做文章,傳出去,還不夠丟人的。</br> 但凡做大事的人,從來不會在這小打小鬧上面做文章。可總有一些人,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想方設(shè)法占公家的小便宜。有的人為了省水,星期天到單位洗衣服被罩;有的人下班時把茶杯、煙灰缸、報紙、稿紙、鋼筆等小東西順手裝進包里,拿回家補貼家用;有的為了節(jié)省自己的電話費,不遠萬里冒著酷暑和嚴寒,拖家?guī)Э诓鋯挝坏墓秒娫挘挥械臑榱斯?jié)省自家的口糧,寧愿在食堂吃難吃的免費午餐,臨走時還要打包給家里人帶回去;還有的甚至把電視機都乘著沒人拿回去與家里對調(diào)……為了占這點小便宜,可謂是煞費苦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