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9 家庭責(zé)任
家,是愛的港灣,是情的歸宿。人到中年,家的定義已經(jīng)超越了愛情,尤其是有了愛情結(jié)晶,便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張愛玲曾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著自己。”如果說陸一偉對李淑曼沒有感情那是假話,可就在咫尺的距離,愛情卻成為一種奢侈。</br> 陸一偉看到李淑曼臉上洋溢著由心而發(fā)的笑容時,他有些迷失自我,這不正是曾經(jīng)那個溫馨的小家嗎?如果拋開世俗,甚至可以放下恩怨,陸一偉毫不猶豫選擇李淑曼,畢竟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br> 李淑曼取了一把發(fā)卡細心地別在頭上,然后調(diào)整了下項鏈的位置,拿起茶幾上的包,對陸一偉笑著道:“一偉,我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一會我們一起接小雨。”說完,像懷春的少女俏皮地吐了下舌頭,飛快離去。</br> 陸一偉心亂了,他始終靜不下心,差一點切到自己的手指。他干脆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扔,心煩意亂地掏出煙,靠著櫥柜望著客廳墻上女兒的照片嗤嗤發(fā)呆。他這是才意識到,自從小雨出生一直到現(xiàn)在,一家人居然沒有拍過一張全家福。</br> 陸一偉去衛(wèi)生間上了個廁所,居然發(fā)現(xiàn)李淑曼細心地準(zhǔn)備了一套男士用具。有剃須刀、洗面奶、擦臉油、牙刷,甚至還有睡衣,他不相信這個家來過其他男人,顯然這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br> 從進門的拖鞋,到煙灰缸,再到眼前的這些,如果不是心里裝著自己,那個女的能夠做到這一點。李淑曼是無辜的,自己也是無辜的,小雨更是無辜的,怪就怪在上天的不公,命運之神的妒忌。</br> 李淑曼,蘇蒙,夏瑾和,甚至佟歡,還有托婭,在陸一偉生命里,不缺的就是女人,可這里誰才是自己的真愛,他的內(nèi)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折磨,蝕骨般的心痛。</br> 窗外,臨街商店里的音響傳來了楊鈺瑩和毛寧的《心雨》,歌聲悠揚,那句句歌詞,那片片真情,觸動了陸一偉心中最柔軟的東西:“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wǎng),我的思念不再是決堤的海;為什么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不知不覺,陸一偉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br> 一串鑰匙在門鎖上晃動著,陸一偉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br> “一偉,你看我給你買什么了?”李淑曼進門后顧不上換鞋就往廚房飛奔而去。當(dāng)她看到廚房沒人時,像是發(fā)瘋一樣狂叫著陸一偉的名字。直到聽到衛(wèi)生間的流水聲,才算松了口氣。</br> “一偉,你怎么了?”陸一偉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時,眼睛依然紅紅的,這一切逃不過李淑曼的眼睛,便關(guān)切地問道。</br> 陸一偉躲閃道:“沒什么,剛才切菜時蹦到眼睛里一個碎末。”</br> “快讓我看看!”李淑曼心焦地趕忙放下衣服,就要為陸一偉看眼睛。</br> 陸一偉推辭道:“沒事了,我已經(jīng)弄出來了。”說完,走出衛(wèi)生間往廚房走去。</br> 女人的直覺是上天賜予的本能,她能夠從一些細微之處找到對方的破綻。很明顯陸一偉兩只眼睛都是紅的,難道兩只眼睛都進了東西?何況她看到案板上正在切得是土豆,怎么可能會有東西進了眼睛?陸一偉說了謊,他是在為我流眼淚嗎?</br> 李淑曼心里美滋滋的,仍抱有一絲復(fù)婚的幻想。她一咬嘴唇,來到廚房奪過陸一偉手中的菜刀道:“時間還早,你別急著做飯,我給你買了套衣服,你看合身不合身?”</br> 陸一偉往客廳瞟了一眼,只見茶幾上放著一堆東西。走過去一看,卡其色夾克,深灰色西褲,藍條紋襯衣,黑色皮帶,一雙鱷魚紋棕色皮鞋,還有一個黑色手抓包,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個品牌,皮爾卡丹。</br> 陸一偉看到衣服上的價錢標(biāo)牌時,嚇了一大跳,一件外套就要2000多元,這一堆算下來應(yīng)該上萬了。他回過頭對李淑曼說:“你瘋了吧,買這么貴的衣服,你趕緊退了吧,我是穿不起。”</br> 見陸一偉要走,李淑曼一把拉住道:“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早就該換了。何況你現(xiàn)在又回到政府辦,不穿的好點算這么一回事,你不要管多少錢,這個錢,我花的值!快,趕緊試試。”</br> 要說自己蘇蒙談了四五年戀愛,可對方總想讓自己給她驚喜,卻從來沒有如此關(guān)心過自己,這就是本質(zhì)的區(qū)別。難得李淑曼一番美意,陸一偉抱起衣服,進了臥室。</br> 待走出來后,李淑曼驚訝地叫道:“天哪!我都不敢認識你了,簡直帥呆了。”</br> 陸一偉不自在地走到鏡子面前照了照,品牌的衣服上身效果就是好,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欣賞,身上透著一股商務(wù)氣息,一點都不像小縣城人。</br> 李淑曼站在那里歡天喜地地左看右看,總覺得陸一偉那里有些別扭。找了半天,才察覺到眼鏡改換了。</br> 陸一偉的眼鏡已經(jīng)戴了四五年,度數(shù)不增加,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換。李淑曼拉著陸一偉往門外走,道:“走,我陪你去換副眼鏡。”</br> “還是算了吧,這都幾點了。”陸一偉不情愿地道。</br> “中午不在家吃了,我們?nèi)ワ埖瓿浴!崩钍缏鼒猿值馈o奈,陸一偉只好悻悻跟著一同出去。</br> 一路上,街坊鄰居不斷與李淑曼打招呼,還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陸一偉。李淑曼則樂在心頭,熱情地打著招呼。</br> 兩人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李淑曼慢慢往跟前靠攏,最終鼓起勇氣纏住陸一偉的胳膊,如果外人不知道,很明顯是一對幸福的夫妻。</br> 來到陸一偉買首飾的商場,陸一偉盡管換了身行頭,那服務(wù)員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大客戶,再看到身邊的女士已經(jīng)戴著買走的項鏈,更加確定無疑。她上前熱情地道:“先生,您太太真漂亮,尤其是佩戴上我們的首飾,整個人都顯得高貴典雅。”</br> 陸一偉尷尬地笑笑,沒有做任何辯解。而李淑曼則饒有興趣地道:“謝謝你了小姑娘,嘴巴真甜,以后我還會過來照顧你生意。”</br> 服務(wù)員口無遮攔地道:“那就太感謝了,不過我有個小建議,您這身搭配,佩戴白金的項鏈更合適。”</br> 陸一偉一聽,心里發(fā)慌。可李淑曼不知情地道:“我覺得挺好,黃金也不錯啊。”</br> “您先生不是買了兩條一黃一白的項鏈嗎?可以替換著戴。”</br> “哦。”李淑曼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尷尬地苦笑道:“謝謝了。”說完,手不自覺地從陸一偉袖管抽了出來。</br> 陸一偉本想解釋,可又不知該怎么解釋,他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去配眼鏡,道:“淑曼,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ソ有∮臧伞!?lt;/br> “來了都來了,不遲!”李淑曼看著眼前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男人,心里在滴血,可表面上裝著若無其事。</br> 來到配眼鏡的柜臺,李淑曼給陸一偉挑了副無邊框眼鏡,陸一偉戴上后,瞬間又換了副面孔,儒雅一詞放到他身上再貼切不過了。</br> 有了剛才的小插曲,兩人中間無形地有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并排來到小學(xué)門口,正好趕上放學(xué)。陸一偉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尋找著小雨,可統(tǒng)一著校服的孩子們讓他眼花繚亂。</br> “爸爸!”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高亢的叫聲,然后就看到陸菲雨如脫韁的馬飛奔過來。</br> 陸一偉彎下腰,一把把小雨抱起來在臉上親了一口道:“想爸爸了沒有?”</br> “想,非常想,十分想!”小雨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動著,臉上寫滿難以用語言表達的興奮。</br> “告訴爸爸,你中午想吃什么?”陸一偉滿滿的父愛盡情地表達出來,小雨就是他的一切。</br> 小雨往后看了看,道:“爸爸,你把我放下來。”</br> 陸一偉疑惑地放下小雨,只見她飛快地向人群中跑去。</br> 不一會兒,小雨拉著幾個小伙伴走了過來,指著陸一偉道:“看,這就是我爸爸,以后你們不許說我沒有爸爸!”</br> 幾個小伙伴用懷疑的目光盯著陸一偉看,然后嘟著嘴巴道:“你真的是陸菲雨的爸爸嗎?”</br> 陸一偉蹲下來摸著一個小女孩的臉蛋道:“我當(dāng)然是陸菲雨的爸爸咯!”</br> 小女孩突然咯咯竊笑,爬到小雨耳邊小聲道:“你爸爸真帥!”</br> “那當(dāng)然,他可是我爸爸。”小雨倍感自豪地道。</br> 童言無忌,看來小雨在學(xué)校受到別的小朋友的排斥,陸一偉開始自責(zé),他這個做父親的,對小雨虧欠實在太多。</br> 小雨與小伙伴們告別后,她跳到陸一偉懷里,爬到耳邊小聲道:“爸爸,我告你個小秘密,我們老師今天表揚了我,說我真聰明。”</br> 陸一偉摸著小雨的腦袋道:“我們小雨當(dāng)然聰明咯,不僅聰明,還漂亮,對嗎?”</br> “嗯!”小雨重重地點點頭,貼著陸一偉的臉頰躺在懷里。</br> 這一刻,陸一偉才感覺到什么是家庭,什么是責(zé)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