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巫-10
安德烈拍完照后,就打算回房間,還沒走兩步就被人叫住。
他轉身,看見了拿了瓶酒的費恩站在樓下,朝他招手,指了指小酒瓶,接著便要上來找他。
安德烈本站在原地等費恩,轉念一想帶他去房間不好,萬一碰上艾森,或者艾森有事找他去敲他的房門看到費恩……總歸是不太好。
于是安德烈便走了下去,拉住費恩的手腕:“我們換個地方吧。”
他和費恩來到了旅館一層的旁廳,這個時間人不多,有幾個卡座供人相聚,人人都很放松,燈光不亮,猛然進來看不清廳內(nèi)人的樣貌。
費恩跟著他來,中途抬眼看了下他。
坐下后,費恩便把酒放在桌面上,熟門熟路地從桌下的凹槽里拿出了兩個杯子,解釋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里一般不和不熟的人來?!?br /> 安德烈這才反應過來,四下轉了下頭,看見其他座位里的人確實靠得非常近,無奈地笑了下:“抱歉。”
費恩不介意笑笑,往杯子里倒酒,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不一定需要抱歉?!苯又丫票平o他:“恭喜你進入獵巫犬?!?br /> 安德烈沒有接酒杯:“謝謝。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應該早點說的?!?br /> 費恩的手停了一下:“是嗎?”他放下酒杯,站起身,“稍等我一下?!?br />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朝門口走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大瓶什么東西,走到安德烈面前站定,開口問道:“薄荷水可以嗎?”
“好的,謝謝?!?br /> 于是費恩才坐回來,重新拿出兩個杯子,倒薄荷水。
“麻煩你了?!?br /> 費恩笑笑:“樂意之至?!?br />
安德烈喝了一口薄荷水,把杯子放下,他抬頭看費恩,卻發(fā)現(xiàn)費恩并沒有抬頭。費恩盯著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尖。
安德烈突然想起來,他已經(jīng)6個月,沒有做過愛了。
這可真是……
費恩反應過來,抬起頭笑笑,開始找話題:“雖然獵巫犬可能不是你的最佳選擇,但我認為……”
安德烈朝他移了移,伸手蓋在費恩手腕上,盯著他的眼睛:“行了,不用寒暄了,你想去哪里?”
費恩愣了幾秒,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紅,翻手握住安德烈的手,力氣很大:“跟我來?!?br /> 于是安德烈站起身,跟在費恩身后走。
走出旁廳,向一個偏僻的窄道中走去,那里沒有人,是旅館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穿過這里,來到另一個大廳,這里有一間間的小隔間,從沒關上的門來看,隔間是用來放衣服的。
費恩來到一個隔間前,伸手拉開門,轉頭看安德烈。
安德烈無所謂地聳聳肩,就被費恩一把拉住甩了進去。安德烈撐住身子轉過來,費恩拉住他的手臂,讓兩人貼近,吻上他的嘴。
安德烈要比費恩高些,只好稍微彎彎腰遷就他。不過費恩不清楚是太激動還是太生疏,吻技急躁粗劣,甚至咬到了安德烈的嘴唇,安德烈只好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摸他的臉,把節(jié)奏矯正過來,把速度放慢下來。
萬幸,安德烈很會接吻。
他覺得差不多了,就慢慢推開費恩,費恩眼神亮亮地盯著他,情動不已:“……我很久沒做了?!?br /> 安德烈笑笑:“看得出來?!?br /> 費恩伸手摸安德烈的紫袍,又從袍扣間隙伸過去下摸安德烈的赤/裸的身體,但還是——安德烈評價道——毛毛躁躁。
于是安德烈便把自己的手放在袍外,蓋住費恩在他身上亂動的手,慢慢引導著移動。覺得差不多了,安德烈便打算上前一步,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鐵夾,擋路了,就隨意地一腳踢開,朝前走一步,手臂撐在墻壁上,垂眼看費恩:“做到什么程度?”
費恩抬頭看,安德烈潮紅的臉邊垂下一縷黑發(fā),桃花眼泛著情又帶著點狠意,素來滿不在乎的臉上難得的有些正經(jīng)。
費恩干咽了一下:“你來還是我來?”
“隨便?!?br /> 費恩抬手摸他的臉,沒頭沒腦地說:“我喜歡你的臉?!?br /> “……好吧,謝謝?!?br /> 費恩的手撫過他的眉骨,居然還在說:“是俊秀又多情的長相……和那個艾森不一樣……他過分出挑了,太顯眼了……”
“你一定要提他嗎?”安德烈皺起眉,抓住費恩的手,“這么多話,是打算再寫首詩?”
費恩發(fā)覺他不太高興,便站直身體,攬住安德烈的腰繼續(xù)吻他:“那我來吧?!?br />
安德烈看了費恩一眼,不太在意地轉過身去。
費恩應下來,拽下他的外袍,親吻他的肩膀,手下利落地卷起袍子,塞到安德烈嘴邊,安德烈張口咬住。
“記得安全套。”安德烈提醒他。
把手臂撐在墻壁上的時候安德烈突然想,應該他來的,費恩太生疏了,安德烈在上面的時候還是很受好評的,麻煩了……
費恩正把手準備從安德烈腰往下伸時,聽見了外面的聲音。
確切的說,只有一個聲音,一個刻意放大了的聲音。
“衣柜檢查!衣柜檢查!——
下面進行衣柜檢查!
所有衣柜請注意,還有十五秒整理衣服!
十五……十四……”
費恩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呆滯了,安德烈聽出這個聲音,搖搖頭,轉過身,看見面如土灰的費恩。
“我……我不能被發(fā)現(xiàn)?!辟M恩壓著聲音,急急地抓住安德烈的手臂。
安德烈把他的手撥開,“你先整整衣服吧……”
費恩的手顫抖著扣扣子,臉色蒼白,自言自語:“他們還不知道……我不能……”
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先冷靜一下。”說著看了一眼費恩的下身。
費恩有些不好意思,側身躲了躲,又發(fā)現(xiàn)安德烈似乎毫無反應:“你沒事嗎?”
“我慢熱?!?br />
這是實話,安德烈確實一般比較慢熱,直到剛才都還沒起反應。按理說,6個月了,應該干柴烈火才對,怎么回事。
安德烈抱著手臂靠著墻壁,門外已經(jīng)數(shù)到了“三”。
艾森數(shù)到“一”時,站在了他們的門邊,一把拉開了門,就看見面無血色,似乎要把自己縮起來的費恩,以及旁邊抱著手臂悠哉站著的安德烈。
艾森歪歪頭,問安德烈:“你們在干嘛?”
安德烈笑了,看著他說:“閑來做工,收拾衣服。”
艾森轉頭看了眼費恩:“是嗎?”
費恩沒有吭聲,手還在輕微地抖著。
艾森往后退了一步,用手里的馬鞭指了指費恩:“你走吧,這里沒你的事了?!?br /> 費恩抬起頭,看了眼艾森的臉,又看到他身上的白袍,朝他靠近了一步:“我不是……你不能告訴……請你不要講……”
艾森無語地看他一眼:“拜托,我都不知道你是誰耶。”
費恩瞥了眼安德烈,安德烈點點頭,也讓他走,費恩便低著頭快步離開,沒有再看兩人。
安德烈也要邁步出隔間,被艾森用手里的馬鞭輕輕抵在了肩頭。
“你們在做什么?”
安德烈嘆口氣:“你覺得呢?”
艾森看著他:“你說啊。”
安德烈看了眼穿雪白長袍的艾森,張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
艾森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隔間,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安德烈就被逼得向后退退。
艾森比費恩要高,雖然平時看起來修長輕盈,但在密閉空間里,才真的顯出占地還是挺大的。
“這里也行啊。”艾森轉著頭看,“我以為這種事只能發(fā)生在床上?!?br /> “其實這種事……”安德烈開口,艾森就轉頭看他,對上艾森的眼睛,安德烈就又往后退了退,這下退到墻邊了,退也退不動了?!爸饕腿说闹饔^能動性有關,和場所關系不大?!?br />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盯著艾森。從他看見艾森穿一身白袍開始就覺得艾森實在是漂亮得很出色,如松如翠,風姿翩翩,就連因為年輕氣盛帶來的輕佻,都是只能增添恰到好處的氣質(zhì)。尤其是,艾森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只露出一張俊美精致的冷臉,站得端端正正這會兒手里還拿著馬鞭,身姿筆直,眼神俯視著他。
艾森仰仰頭,眼神向下移,露出一副輕蔑的樣子,用馬鞭敲敲安德烈的手腕,“你怎么沒反應,還是你反應起來就是這樣子?”
安德烈笑了,“我慢熱?!?br /> 艾森不大懂,雖然有點困惑,但還是裝作明白了,點點頭。
安德烈繼續(xù)解釋:“雖然我一般做/愛時間都很長?!?br /> 艾森如同被晴天霹靂砸在頭上,震驚地一下一下眨巴著眼睛,然后終于反應過來,合上雙唇抿了抿,干咽了一下轉開眼神,“……誰問你這個了?!?br />
安德烈突然有點后悔,然后毫無理由地突然想到一句話,忘了在哪里看到的:每個人都做過三場追悔莫及的愛。
現(xiàn)在想到這個,簡直像給自己開脫。他捫心自問,艾森這張臉,這個身量,這個氣質(zhì),很難讓人不心癢,安德烈對他有種非常純潔的色/欲,就是非常單純、簡單、直覺地認為這個年輕人在金風壓荷,魚水飲歡上會非常合拍,那種場面容易想象:潮紅的臉,糾纏的手臂和腿,幽深的綠眸,錯雜的呼吸和汗,唇和齒,吻。
但這是艾森,不是陌生人,所以安德烈應該謹慎,克制,一方面要注意在接觸上不要玷污圣子,另一方面要切記不能傷處子的心。
——這是一個好成年人該有的品格。
安德烈甚至有了點負罪感。
艾森清清嗓子,把手背在身后,盯著他看,“那說到這個,我有事要問你?!?br /> “問吧。”
“你是不是被詛咒了?”
安德烈愣了一下:“什么?”
“我算了算?!卑槐菊?jīng),“你向我暗示過一次,向羊駝暗示過一次,還有這個,”他指了指這房間,“所以你是不是被詛咒了?像我一樣,如果不那個什么,就會死或者發(fā)生什么別的事?”
艾森問得非常誠懇,安德烈啞然失笑,掀起眼看他:“跟你有什么關系?”
“……”艾森語塞了一下,“嚴格來講,可能……沒有什么關系?”
安德烈抱著手臂靠在墻邊:“你對‘暗示’的理解有問題吧?”
艾森打了個響指,自信滿滿:“誠實點,你其實已經(jīng)愛上我了吧?!?br /> 安德烈真沒忍住,偏過頭笑出聲了,這小子確實很煩人,每次安德烈有點心癢,下一秒就會想起這家伙有多麻煩。
這會兒艾森終于對自己的魅力產(chǎn)生了懷疑,指著自己湊到安德烈偏開的臉前:“你確定,這可是我哎?!?br /> 安德烈忍住笑,轉頭看艾森。
艾森抬頭看他,還想說什么,就聽見門口有人的聲音:“你們在干什么?”
那人說著走過來,打量打量艾森,又看看安德烈,一看兩人的距離,曖昧地笑起來,又故意問艾森:“神教大人,這是在做什么?”
艾森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啊,不然呢?”
那人笑意更濃:“在這里???”
艾森懶得理他,跟安德烈說:“我們換個地方說?!?br /> “……我們還沒說完嗎?”
“跟我來?!?br />
艾森說著轉身就走,安德烈跟在他身后,那人見怎么招惹都沒有效果,干脆大聲嚷起來。艾森連頭都沒有轉,任憑周圍聚來人竊竊私語。
安德烈問道:“艾森,要不要解釋一下?你是白袍,說話會更有分量。”
“什么?”艾森這才停下來,轉過頭看了一眼,又懶散地轉回去,“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