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尾巴,你不要我了?
停電的瞬間,原本安靜的【匆匆那年】突然沖出來的一群人,朝著站在樓梯間的人喊了一聲“隊長。”
“去找人了嗎?”
“是!”
玉面一把撕掉了自己臉上的面具,大步往電梯那邊跑去,他邊走邊對身后的人說,“去聯系一下高遠,向楠來沒有?”
“來了!”
幾分鐘過后,玉面,應該說是段郁承在負一樓的電梯口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簡如約。
她渾身是傷,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好的。
段郁承小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他眼睛紅的滴血,將簡如約撈了起來快速的往外面跑去。
“給我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不要讓郁封河離開!”
“是!”
他抱著簡如約狂奔,恨不得自己會飛。
抱著簡如約出了酒吧的后門,就看到向楠的車子來了。
她把簡如約抱上了車,對向楠說,“我不管你用任何的方式,她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我知道,你……”
“這一次,我不能讓他跑了!”
只要他一天還沒有退伍,就不能因為私人的感情影響任務的進行。
段郁承俯身,在簡如約滿臉血污的臉上親了親,“小尾巴,對不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來!”
他戀戀不舍的親著簡如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對講里是副隊的聲音,“隊長,人往碼頭去了!”
“我馬上就來!”
段郁承擦了一下眼淚,對向楠鄭重的開口,“一定要讓她好好的活著!”
語落,他決絕的跳下了車,根本沒有看到簡如約蜷曲翹起的手指。
半個小時后,段郁承追上了郁封河的車。
他撥通了郁封河的手機。
郁封河接通了。
“小七……你果然長大了,但四哥這一次,不會讓著你了!”
“四哥……你逃不掉的,停車吧!”
郁封河壓了壓自己腹部被簡如約用玻璃碎片扎破的傷口,對前面開車的保鏢說,“再快一點!”
“不可能的!”
他和段郁承同是郁家的孩子。
可他不管表現的多么優(yōu)秀,人脈多么的好,那些和他一起玩的朋友在背地里卻稱他為倒插門的孩子。
說他父親是小白蓮,是郁家花錢買來生兒子的機器。
很小的時候,郁封河不懂。
但隨著年紀漸長,那些話就像是扎在他自尊心上的刀。
直到他父親去世之后,這樣的話變本加厲。
就連郁辛元都嫌棄他。
說他父親為人不檢點,他做兒子的肯定也干凈不到哪里去。
憑什么,他什么都沒有做,卻像是犯了大罪一樣。
仇恨的火苗,在一點點的滋長中開始瘋狂的抽條。
既然郁辛元說他身上流著骯臟的血液,那他就讓段岑芳,他最心愛的女人也臟了。
郁封河花了點錢,找人搜羅一些段岑芳婚前的黑料,然后散步到了郁辛元的耳朵里,暗指郁臣安不是他的兒子。
那時,郁辛元的一個女秘書一直在勾搭郁辛元。
郁封河找到母親郁芝蘭,母子兩一合計,暗地里找了女秘書。
最后,郁辛元在酒醉的時候和女秘書上了床,而郁封河也拿到了郁辛元的把柄。
這也是后來為什么,家里的女傭因為亂放了東西導致郁臣安變啞巴,郁辛元都沒有追究的原因。
從這一次開始,郁封河就開始喜歡上了這種算計別人,別人卻奈何不了的感覺。
所以,十三年前。
郁封河從鄭萬辜的口中得知郁辛元欲將段郁承安排為繼承人的時候,在酒吧算計了他。
只是,誰知道簡如約走錯了房間,他安排的女人沒有用上。
之后,郁封河將計就計。
將簡家拉下水。
畢竟當時的華嚴如日中天,如果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自然是最好不過。
郁封河對權勢和金錢的渴望日益漸長,最后他搭上了長通這一條線。
但谷安素這個項目風險太大,于是暗地里,他又將郁辛元悄悄算計了進去。
北南即使他得不到,他也不會讓他屬于別人。
要怪,就怪郁辛元的私心和貪婪。
“小七,四哥最討厭的人你已經送進了大牢,所以別再追著我了……你停下來,四哥放你一條生路!”
“四哥,到底是誰放誰的生路還不一定呢?”段郁承一腳踏下油門,擰眉道,“不,我應該叫你灰鼠……這些年,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費勁了心力找的人就是你,四哥……”
“你身為被男的人,把毒品當做藥品賣,難道你不覺得愧疚嗎?”
“哈哈哈哈……小七啊小七,你真是當兵當傻了,你忘了,元叔也進去了,你在北南分的紅可不就是用那些賣毒品的錢,哈哈哈……你們不是緝毒特警嗎?”
“哼,感覺怎么樣?”
“小七,這就是被至親之人算計和背叛的感覺!”
郁封河掛斷了電話。
突然一排車,擋在了段郁承的前面,都沒有車牌,和郁辛元的那輛一模一樣。
段郁承氣的想砸方向盤。
“郁封河在哪一輛?”
“三點鐘方向!”
段郁承踩著油門,直接懟了上去,但很快,其他的車子也懟了過來。
“其他人呢?都他媽的快點!”
段郁承氣的只爆粗口。
“還有五分鐘!”
五分鐘,這就意味著段郁承要一個人撐五分鐘。
車子再次撞過來的時候,段郁承一個疾速飄逸,插進了兩輛車的縫隙里,沖了過去。
很快……車子上了跨江大橋。
周圍都是警笛的聲音。
郁封河幾乎是被逼在了死路里。
段郁承就在他的左手邊,打開了窗戶喊,“四哥,你不要在執(zhí)迷不悟了……證據我已經拿到手了,你今天逃不走了!”
這些年,六年……郁封河都在刀尖上舔血。
但他樂此不彼。
直到六年前,段郁承退伍。
郁封河見到了簡如約。
其實,他沒有騙過簡如約,他是喜歡她的。
但她不相信。
之前在電梯坑里,他把簡如約拽下去之后,想一槍解決了她。
但最后,他卻沒有下手。
甚至打算把她背上去。
但昏迷間的簡如約在他背起他的瞬間,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猛的刺向了他的腹部。
“郁封河,你為什么要算計我們華嚴,為什么?”
她眼神瘋狂,仿佛要將郁封河置之死地。
“我說送你的,你會信嗎?”
郁封河當時說完這句話,簡如約微微一怔,郁封河卻趁機一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頸。
“簡簡,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愛你……你怎么會信……”
郁封河嗤笑了一聲,捂著腹部的傷從電梯坑爬了上去。
他上去的時候,手下問他,“簡如約呢?”
“死了!”他說。
在這前后左右圍堵的橋上,郁封河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簡如約在半山的盤山公路上,也是這樣被人圍堵的。
可那天,他為了讓郁辛元相信他的忠心,什么都沒有做。
郁封河突然發(fā)現,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卻又什么都沒有。
“你下去!”
郁封河忍著痛,跳到駕駛座,打開車門,一腳將司機踢了下去,然后緊緊的關上了車門。
他快速的轉動著方向盤,當車頭對著段郁承的時候,將油門踩到了底。
簡簡,原諒我……我就是這么自私。
你不屬于我,我也不要你屬于別人!
嗙——
一聲巨響,郁封河操控的車子撞向段郁承的車子。
兩輛車子都在極速行使,在橋邊上一段刺耳的滑行之后,雙雙沖破橋邊的護欄掉進了江水里。
車子墜落的瞬間,郁封河的腦袋里閃過的是華嚴的天臺上,他不經意間的那個強吻。
但那個畫面,永遠定格在他的記憶里。
郁封河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生而驕傲,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
簡如約是三天后醒來的。
不知道是窗簾拉的太嚴密還是已經到了晚上,她渾身疼的厲害,就連抬手摁鈴就疼了滿頭的汗。
很快,醫(yī)生就來了。
是向楠。
他開了一盞比較暗的燈,問簡如約,“感覺怎么樣?”
“還好,段郁承呢?”
“我先給你檢查一下,有哪里不舒服告訴我!”
向楠仿佛沒有聽到簡如約的話,徑自安排護士給簡如約做檢查。
簡如約卻不配合,“段郁承呢?”
“簡小姐,你想要聽什么樣的回答?”向楠推了推眼鏡,一臉的嚴肅。
“我想聽事實。”簡如約說。
向楠合上了手中的筆蓋,說,“好,他回部隊做報告去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簡如約真相爆粗口。
但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點了點頭。
隔天上午,她給席初原打了電話、
下午,席初原就到了,他帶著小西瓜。
小西瓜一看到簡如約身上的傷,就扁著嘴巴哭了出來,簡如約哄了半天才哄睡著。
小西瓜睡著后,席初原之前還算平和的臉突然陰沉了下來。
“簡如約,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搭給段郁承才罷休?”
“這一次,是我魯莽了!”
“你哪一次不魯莽?”席初原氣的不知道說什么,最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我也管不了你了,以后隨你的便!”
“初原,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下個月初去洛杉磯進修去!”
下個月?
“今天已經二十號了呀。”簡如約小聲的說,言語間都是不舍。
席初原看了一眼簡如約,低嘆了一聲,“你的病早就好了,你現在也不需要我……而我也總要過自己的生活!”
如果聽到前半句,簡如約還有臉要去席初原留下來。
可聽到后半句,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初原,對不起!”
“行了,老說對不起煩不煩!”席初原打量了一下病房,問簡如約,“段郁承呢?”
簡如約沉默來了兩秒說,“回部隊了!”
回答他的是席初原的一記冷哼。
隨后,他憤恨不平的開口,“這種男人不離婚還要留著過年嗎?”
“離不離都一樣!”
簡如約低聲說。
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走了。
小艾兩年前去找暗戀了許久的大哥哥,而西野跟著紀伯寒去了海城。
現在連席初原都要走了。
她身邊好像總是留不住人。
她的身體漸漸好轉,趕在席初原出國之前出院了。
席初原走的這一天,她抱著小西瓜去送的他。
席初原看著最近消瘦了不少的簡如約,緊緊的抱了一下她,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再等你一年,如果你……可以來洛杉磯找我!”
聽到這句話,簡如約的眼淚就涌了出來。
她咬了咬唇,說,“好!”
如果沒有小西瓜,亦或者他走的不是這么突然,簡如約或許真的就跟著他走了。
但現在,還有一攤子的事情。
小西瓜抱著席初原哭了好一會兒才放人。
“初原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們說話的間隙,簡如約看到了路征和程柏翎。
程柏翎也看到了她。
“簡簡,你要出國啊?”
簡如約還沒有回答,小西瓜說,“對,我們要和初原叔叔去洛杉磯!”
程柏翎看了一眼簡如約,眼神里帶著懷疑,“簡簡,你真的要……”
“孩子鬧著玩的!”
雖然她這么說,可程柏翎還是有點不相信,悄悄的碰了一下路征的胳膊。
路征心領神會。
“你們先聊,我去一下洗手間!”
路征一走開,就給段郁承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段郁承才接通。
“你媳婦要跟人跑了,你在干嗎?”
“在哪里?”段郁承今天才醒過來,還沒來得及聯系簡如約就聽到了這么爆炸性的一個消息。
“在機場啊,還能在哪里?”
“我給你把人盯著,你慢點來!”
路征不知道段郁承受傷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段郁承憑自己的力氣可能來不了機場。
“好。”段郁承說。
路征掛了電話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他老婆一個人站在那里。
“簡如約呢?”
程柏翎瞪了他一眼,指著檢票口的人說,“那兒呢!”
“不會吧,真要跟著人走!”
“胡說,送人的!”
路征頓時松了一口氣。
簡如約送完了人,發(fā)現程柏翎和路征還在那里等著她。
“家里有車子,我們送你們回去吧!”
“謝謝翎翎姐,管家開車過來的。”
“那好。”程柏翎憑女人的第六感覺得簡如約和段郁承之間肯定有問題,于是說,“過兩天周末,西野也會來了,帶著小西瓜來家里吃飯啊!”
“好,謝謝翎翎姐!”
他們在機場分別,上車后,路征又給段郁承打了個電話,“人沒走,現在估計回家去,我給你找人盯著!”
“好,謝謝!”
段郁承掛了電話,那種慌亂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兩天后,西野的電話來了。
“簡簡,我回來了……來抱春啊!”
這兩天,簡如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吳嬸也想讓她出去散散心。
況且她好幾沒有見西野了,所以就答應了西野的邀約。
【抱春】還是老樣子。
雖然好幾年沒來,但一進來,還是有一種久違的熟悉,可這種熟悉里帶著陌生。
八點鐘,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幾年,簡如約幾乎沒去過酒吧,所以還有些不習慣。
舞池中搖曳的人群,吧臺邊,卡座里賣笑,亦或者勾引……以前司空見慣的事情,現在卻覺得無趣。
她的到來無疑勾起了一些男人的興趣,他們就像盯著獵物的獵人一樣,只要遇到自己心儀的對象,完全卸下矜持和防備的上去搭訕。
“hello,美女,一個人嗎?”
簡如約聽到聲音,便看到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的男人,臉上蕩著自以為迷倒眾生的笑容,只不過滿身油膩。
簡如約淡淡的笑了笑,視線越過男人,看到了西野。
西野說,“抱歉,這是我朋友!”
“不好意思!”
短短的四個字,在男人順著簡如約的視線看到自己身后的路西野,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誰都知道西野是抱春的老板,所以他的朋友,誰也不敢動。
簡如約剛走過去,西野就忍不住的損他,“哎喲,這才剛進門呢,就已經把別人迷得不著四六了。”
“幾年不見,胡說八道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
“這不是想你嘛,來來來,抱一個!”
西野給了簡如約一個大大的擁抱,簡如約心里覺得溫暖。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但下一秒,西野就說,“你和段郁承的事情我聽說了,放心……我今天給你找個更好的!”
西野風風火火,說風就是雨,幾分鐘后就挽著簡如約的胳膊往角落的卡座里走。
簡如約無奈,任由西野胡鬧。
對方是西野的朋友,在銀行上班,看起來不錯。
但簡如約沒什么意思,在西野的攛掇下,喝了一些酒。
沒一會兒,簡如約就覺得無聊,想去躲躲清凈。
“嗯,喝的有點多,我去一下洗手間。”
簡如約的酒量到底有多少,連自己也不清楚,因為他從來沒有醉過,那種醉的渾然未知的忘我狀態(tài),所以幾瓶啤酒對他而言,除了肚子有點漲意外,大腦依舊清晰。
踩在走廊的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突然想起的手機鈴聲有些突兀,并且很快的在走廊里回蕩。
簡如約不得不感慨著酒吧的隔音效果真是好。
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閃爍了三個大字——段郁承。
簡如約不自覺得皺了皺眉,一邊靠著身后的墻,另一只手摸索的墻面,不停的在墻上撓,半響之后,電話自動掛斷。
看著被掛掉的電話,簡如約覺得撓墻已經緩解不了自己心里的不適了。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站直了身體,剛轉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旁的段郁承。
簡如約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看著簡如約呆愣的樣子,段郁承眼里劃過一絲深沉。
“簡簡要去相親?”
簡如約不想回答,所以裝作沒聽見,面無表情的說,“段總,好巧。”
她心里難受,明明剛剛還沒有醉,這會兒卻覺得酒精上腦,刺激的她渾身疼。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這么的狼狽,于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勾著嘴角笑,“鐘先生,您先忙,我先走了。”
看著簡如約故作鎮(zhèn)定的離開,段郁承眼底的墨色加重。
簡如約只想避開段郁承,所以糊里糊涂的走到了洗手間。
剛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淼氖私曇簟?br/>
她本能的轉身就走,卻看到了半步之外的段郁承。
空氣突然凝結。
思緒回籠之后,簡如約大步離開,給段郁承連個眼神都沒有給。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段郁承拽住了。
“簡簡!”
明明是很輕很輕的兩個字,但卻像是撓在了簡如約的心坎上。
她反復的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情緒控制的看起來還算平靜,“段總,有事?”
“對不起!”
“呵……段總,怕是搞錯了吧!”
之前在【匆匆那年】,這兒的臉上戴著面具,面具下面還有傷疤,可現在……他的臉光滑細膩,絲毫沒有過傷疤的痕跡。
明明是最親密的愛人,為什么,她對他一無所知。
“您的對不起,我可承受不起!”
“簡簡,以后我都是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段郁承突然抱住了簡如約。
他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仿佛要站不住一樣。
可此時,在氣頭上的簡如約根本沒有發(fā)現。
“段郁承,我不想知道,你的任何事情都和我無關,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和我沒有關系!”
簡如約推了一把段郁承。
她根本沒有用多大的力度,但段郁承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在了身后的墻壁上。
他面色慘白,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些細汗。
“段郁承,別再纏著我了……我們的事情已經翻篇了,華嚴我也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
利落,干凈。
但垂落的雙手卻僅僅的攥著,牙齒咬著唇,破皮的地方正不斷冒著血珠子,氤氳著水汽的眸子又紅又悲傷。
“小尾巴……你真的不要我了?”
一句“小尾巴”叫簡如約定住了步子。
但她還沒有回答,身后突然傳來了“嘭”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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