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夜話 選定
什么時辰睡去,明玉已模糊記不得,卻是被熱醒的。臉上、身上黏糊十分不自在,那兩只昨晚不曾被吹滅的紅燭,還在灼灼燃燒,偶爾發(fā)出“啪啪”的聲響。
明玉深吸一口氣,才感覺到渾身的酸疼,喉嚨干渴的好似火燒。不過稍稍一動,摟著她的手臂便又緊了兩分。明玉一動不動,以為他睡著了,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反而坐起來,批了一件中衣下床,不多時端著一碗溫茶來。
明玉怔了怔,楚云飛眸光清明,問道:“不是口渴?”
明玉很無語,她明明什么都沒說,他怎么知道?不過她本來就是被熱醒的,而且口干的要命,目光快速地在床上掃了一圈,胡亂撈了一件衣裳裹住身子,這才坐起來,從楚云飛手里接過茶碗。才發(fā)現(xiàn)楚云飛另一只手上還有一碗茶,坐在炕邊,慢悠悠地喝著。
明玉張張嘴,也學(xué)著他慢慢地喝。等感覺到楚云飛的目光,才忙將最后一口灌進(jìn)去,把空茶碗送出來。在楚云飛去放茶碗的時候,乖乖縮進(jìn)被子里躺好。
這么一折騰,縱然覺得渾身疲倦,卻再也沒有半點兒睡意。腦袋里卻亂哄哄的有些理不順,楚云飛什么時候再躺在她身邊,她都不曉得,只聽到他低聲沉穩(wěn)地道:“時辰尚早,再歇歇吧。”
明玉閉著眼,隱隱約約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雞鳴:“睡不著。”
睡不著?楚云飛盯著她分明十分疲倦的臉,終究還把那股子熱量壓了下去:“那就閉著眼養(yǎng)養(yǎng)神,上午要祭祖,下午才得閑。”
他語氣自然,明玉緊張的身子也不由得放松下來,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臂便十分自然地伸過來,把明玉圈在懷里。感覺到懷里的人兒僵了一下,最后還是放松了乖乖躺在他懷里,身子卷縮著,愈發(fā)顯得嬌小。
耳畔是楚云飛平穩(wěn)的心跳聲,仿若催眠的樂曲,明玉十分努力地讓自己不要睡著了,今兒是新婚的第一天,起來晚了失禮于人就不好,可最后還是迷迷瞪瞪地睡過去。
“小姐,小姐……”香桃一邊推她,一邊輕聲地叫著。
周嬤嬤從外面進(jìn)來,笑道:“怎么還叫小姐?今兒要改口叫姑奶奶了。”
明玉醒過來,香桃見她睜開眼,從善如流地笑道:“姑奶奶醒了?姑爺已起身了,姑奶奶也起來吧。”
明玉忙看了窗欞子一眼,好在天才發(fā)亮。不覺緩了一口氣,忙忙地坐起來,香桃拿了外衣服侍她穿上,落英便進(jìn)來稟報熱水已經(jīng)預(yù)備妥當(dāng)。香桃扶著她去凈房,等收拾妥當(dāng),從里間出來,楚云飛已一身清爽穿著喜慶的衣裳坐在外間榻上吃茶。
明玉今兒穿了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衣,下面是胭脂色十樣錦裙,梳了墜馬鬢,帶著如意八寶金鑲玉頭面,臉上略施胭脂掩蓋疲倦,明眸皓齒,清麗明艷。一瞬間讓整個屋里都發(fā)亮似的,恰好一位體面的嬤嬤從外面進(jìn)來,瞧見明玉不由愣了愣,上前來見了個禮,說了兩句恭喜的話,便去了里間,不多時拿著個花鈿描金梨花木匣子笑吟吟出來。
明玉記得喜娘的話,曉得那盒子里面裝著何物,不由得臉頰火辣辣的。
那位嬤嬤一臉滿意的笑容,行了禮才告退,周嬤嬤親自送她出去。回來后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看著明玉發(fā)證的楚云飛。
楚云飛輕咳嗽了一聲,這才起身道:“去給母親請安吧。”
明玉忙低聲問香桃:“該帶的可都帶上了?”
“昨兒晚上奴婢們就預(yù)備好了,鞋子、荷包等都妥當(dāng)了。”
明玉點了點頭,跟上楚云飛的步伐。到了外面才看清這個院子的格局,大體和以前看到差不多,四四方方的院子,十分寬敞,坐北朝南是五間正房,兩邊抱夏,西邊有個穿堂,東邊墻角種著一叢竹子,這個時節(jié),竹子仍舊綠意蔥翠,讓整個院子多了一分生機(jī)盎然,少了幾分空蕩蕩的感覺。
往楚夫人的屋里去,要穿過穿堂,穿堂后面是一個小小擁有五六間屋里的小院,和方才的院子不同,這里格局更為精巧一些。南邊堆砌了一座小小的假山,假山上盤恒著明玉不認(rèn)得的藤蔓,開出小小的紫色的花朵。香桃低聲告訴明玉,這個就是楚云飛的書房了,以前楚云飛讀書便是在這里。
假山對著的是抄手游廊,大約走了一箭之地,才到了盡頭,便能瞧見楚夫人的院子。院門敞開,正屋的屋檐下立著十來個丫頭婆子,瞧見她們來了,爭著搶著打起簾子,朝里面喊了一聲:“四爺、四奶奶來了!”
明玉想到去年冬天,這些人還稱呼她陳十三姑娘,不免又悄悄紅了臉。
楚夫人笑容慈愛地端坐著,看見他們進(jìn)來,眼前一亮,身子不由得往前傾了傾。楚夫人身邊站著的兩個丫頭也掩嘴好笑,楚云飛面不改色上前見了禮。
明玉牢記著四太太講的規(guī)矩,等香桃端了茶來,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楚夫人跟前跪下,將茶碗舉過頭頂,改口叫了一聲:“娘。”
楚夫人忙接了茶碗,連說了幾個“好”字,吃了一口。明玉又接過香桃遞來的鞋子,楚夫人放下茶碗,一疊聲叫身邊的人將明玉扶起來。
楚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蓮蓉看著楚夫人手里的鞋子,笑著道:“奶奶手藝真好,夫人穿著一定很舒服。”
說得明玉微微垂了眉眼,楚夫人端詳了鞋子一會兒,亦是眉開眼笑十分歡喜,剛預(yù)備說話,外面便傳來楚大夫人的聲音:“新人可起來了沒有?”
一陣腳步聲,只見楚大夫人、楚二夫人、大奶奶阮氏、二奶奶小黃氏、三奶奶吳氏、七奶奶宇文氏、六姑娘楚鳳怡并一眾丫頭婆子魚貫著進(jìn)來,不多時便聚了一屋子的人。
明玉雖然都認(rèn)得,但今兒和往常不同,便乖巧地站在楚夫人身邊,楚夫人請楚大夫人、楚二夫人入座,媳婦輩的便站在各自婆婆身后,寒暄幾句,楚夫人便開始介紹,先從楚大夫人開始,“這是大伯母。”
明玉改了稱呼,從丫頭手里接了茶,楚大夫人笑著和楚夫人道:“咱們四爺也肯成親了,妹妹這下總算安心了吧?”
楚夫人笑著點頭:“倒要多謝嫂子里外張羅。”
楚大夫人忙笑道:“一家人不說這么客氣的話。”
目光便落到明玉身上:“到了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嫂子弟妹也都是隨和的人,以后好好相處,夫妻之間也要互敬互愛……”
原該楚夫人說的話卻被楚大夫人說了,楚二夫人看了明玉一眼,笑著朝楚大夫人道:“嫂子也該體諒新媳婦,這茶冷了可就不好了。”
明玉舉著茶碗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收回來失禮,不收回來楚大夫人又遲遲不接,這會子楚二夫人說了,不覺看了楚二夫人一眼,楚大夫人這才伸出手接了,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身邊的嬤嬤便呈了個描金托盤過來,托盤上鋪著紅絨,躺著幾樣首飾和一個紅包。
楚大夫人示意嬤嬤呈給明玉,明玉稍作猶豫,就聽到楚二夫人笑道:“收下吧,這是長輩給你的見面禮,慣常也只有節(jié)氣上才有的,平常可沒這樣的機(jī)會。”
明玉福福身謝過楚大夫人,接過來轉(zhuǎn)交給身邊的香桃。從落英手里接過為楚大夫人做的鞋子,“侄兒媳婦手藝粗笨,請大伯母勿嫌棄。”
楚大夫人笑著收了,拿在手里端詳著,楚二夫人便湊過來笑道:“不枉大嫂來回奔波,賺回這么精致的一雙鞋。”
楚夫人又介紹楚二夫人,楚二夫人送的和楚大夫人基本相同,只是少了一對如意玉吊墜。明玉把鞋子送上,楚二夫人故作驚喜道:“沒想到我也有,侄兒媳婦有心了。”
明玉抿嘴笑著,又介紹大奶奶阮氏、二奶奶小黃氏、三奶奶吳氏,大伙也都有見面禮,接下來就是宇文氏了,說起年紀(jì),明玉比宇文氏小,但論起輩分,宇文氏還要叫她一聲嫂嫂。她有些尷尬,把預(yù)備的荷包送上,宇文氏笑呵呵地接了,道:“謝謝四嫂!”
摸著荷包里有東西,便打開來瞧,小黃氏翻著白眼瞪她,她毫無所覺似的,拿出里面的金錁子驚喜道:“好漂亮!”
惹得大伙都笑起來,楚鳳怡不屑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沒見過世面。”
楚二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阮氏笑道:“七弟妹就愛這些小玩意兒,若是喜歡回頭向你四嫂多討要幾個。”
宇文氏這才發(fā)現(xiàn)大伙都看著她,偷偷看了楚二夫人一眼,才把荷包收起來。不等楚夫人介紹楚鳳怡,楚鳳怡就笑著上前朝明玉見了禮,甜甜地道了一聲:“請四嫂安。”
明玉還了一禮,把荷包送上。
楚大夫人朝一旁的楚云飛道:“你哥哥們都在外面,你也快些出去吧。”
楚云飛看了明玉一眼,明玉臉上帶著新婚的嬌羞,也順著目光回望。小黃氏掩嘴笑道:“四叔去吧,我們會照顧四弟妹。”
楚云飛一走,楚夫人就叫人傳早飯,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等都沒吃,明玉見阮氏和小黃氏站著,等丫頭婆子們把早飯擺上,楚夫人請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入座,阮氏等都站在一旁服侍,明玉也去楚夫人身后。
楚大夫人坐定,看了看大伙笑著道:“新婚三日無大小,咱們家也不講究那些規(guī)矩,今兒你們也都坐下來吃吧,吃完了云哥媳婦還要見見家里其他人。”
阮氏便帶頭坐了下來,小黃氏過來拉著明玉挨著她坐下,桌上大菜小菜擺了一桌子,一半都是淮安、蘇州那邊的菜色,小黃氏看了便朝明玉笑道:“嬸嬸真是有心了,怕你吃不慣,專門叫做了這些菜,你可要多吃一些。”
明玉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一頓飯靜悄悄地吃過,等丫頭們撤了飯菜,擺上茶果點心,又上了茶,就有丫頭進(jìn)來稟報:“外面已經(jīng)預(yù)備妥當(dāng)。”
楚大夫人便率先站起身:“走吧,沒得錯過時辰。”
大伙也都跟著起身,簇?fù)碇隽顺蛉说脑鹤印3易婕粚儆谥惫粒缒瓯惬@得了在直沽的長久居住權(quán),祠堂也已從南京搬了過來,就設(shè)在這座大宅子里頭。沒走多久便到了,明玉身為小輩媳婦,還沒有資格進(jìn)祠堂,她在祠堂外面跪著拜了楚家列祖列宗,由管理祠堂的老人、楚大老爺和楚云飛進(jìn)去將她的名字記入族譜。
整個儀式并不復(fù)雜,但意義卻不同,從今往后她便是楚家的人了。明玉想到這里,忽然有些恍惚。
前后半個時辰,儀式就結(jié)束了,大伙從祠堂退出來,楚云飛帶著明玉去拜見楚太老爺。
當(dāng)日明玉隨著四太太來做客,楚太老爺染疾,只在外面請了安,并不曾見過。今兒隨著楚云飛去見,才看到了那位滿頭白發(fā)如銀的老人。
楚太老爺已過古稀,即將邁進(jìn)杖朝之年,但仍舊耳明目聰,精神抖擻,臉上皺紋重重疊疊,聲音洪亮地訓(xùn)誡了一席話,賞下來的見面禮竟然是——文房四寶。
明玉心里驚愕,面上恭恭敬敬謝了,便由楚大夫人領(lǐng)著去見楚大老爺、楚二老爺以及兩房其他兄弟。
楚大老爺外任知州,楚云飛成親特地從任上趕回來,當(dāng)天便要啟程去任上。楚大老爺年紀(jì)約莫六十來歲,雙鬢已有些許白發(fā)。楚二老爺五十六七,看著就比大老爺年輕多了,笑容和藹,叮囑楚云飛如今成家立室,身上有了擔(dān)子,便不能如往日那般虛度年華之語。
見過長輩,便是平輩。楚大爺楚文博已三十多歲,六歲啟蒙,十年寒窗苦考了秀才,一身秀才文雅氣息,如今仍舊努力讀書。
楚二爺楚文弘,二十七八,身形與楚云飛相似,乍然見到明玉,眼里閃過一抹驚艷,就瞇著眼打量,目光叫人十分不舒服。楚云飛微微蹙眉,明玉不由得向他靠攏了一些。
就聽到楚二爺?shù)溃骸八牡芷G福不淺啊。”
楚云飛輕輕飄了他一眼,他訕訕地把目光移開。
楚三爺楚文展,比起楚大爺和楚二爺,為人看起來十分謹(jǐn)小慎微,低著頭弓著背,看不清長相。論起年紀(jì)輩分,他是兄長,卻無半點兒兄長的樣子。
楚七爺年紀(jì)最小,因自幼便有不足之癥,臉色總比常人要白幾分,清瘦,個子不高,一本正經(jīng)地見禮叫了嫂子,態(tài)度恭敬禮數(shù)周全。楚云飛看向他的目光,不覺多了幾分柔和。
再來就是晚輩,阮氏生養(yǎng)兩子,長子淳哥八歲,次子智哥五歲,兩個孩子也都啟蒙開始在族學(xué)讀書。小黃氏生養(yǎng)一子建哥,今年才三歲,長得白白胖胖虎頭虎腦十分討喜。
見完楚家上下,已快到午時,楚云飛去外院陪京都來的陳明賢、徐之謙等人,明玉在婆婆秦氏屋里與后宅女眷一道吃了午飯,這才得閑回屋里歇一歇。
幾個丫頭見她累壞了,忙將側(cè)間的羅漢床拾掇出來,明玉脫了外衣躺下去,腦海里響起楚二夫人午飯后說的話,之前她待嫁根本沒辦法靜下心想一想,今兒楚二夫人這么一提醒,她卻忍不住不去想。
香桃從柜子里取了薄被來,見明玉還睜著眼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想笑道:“姑奶奶別想那么多,二夫人身為長輩,這般說也沒什么。”
楚二夫人確實是半開玩笑地說起,但明玉也知道自己婚事的細(xì)節(jié)。之前楚大夫人就提過,楚云飛今年秋闈要下場,婚事只能定在明年。后來又改了態(tài)度定在了今年八月,眼下離秋闈還不足一個月,她出嫁辛苦,焉知楚云飛來回奔波就不辛苦?何況,這還是新婚。
香桃見明玉不說話,咬了咬嘴唇道:“即便姑爺這一次下場失勢,也怨不了姑奶奶。”
明玉心里一動,閉上眼道:“爺回來,記得叫醒我。”
香桃答應(yīng)了一聲,輕手輕腳退出去。
明玉也不知睡了多久,卻是被楚鳳怡吵醒的。睜開眼就看到楚鳳怡從外面進(jìn)來,香桃滿臉陪著笑緊跟在楚鳳怡身后,見明玉坐起來,忙喊落英進(jìn)來服侍,春蕊第一個跑進(jìn)來。手腳麻利地服侍明玉穿衣,她雖年紀(jì)不大,做事卻利落干凈。
明玉歉意地朝楚鳳怡笑了笑:“不知道六妹妹來了,失禮之處,六妹妹別放在心上。”
楚鳳怡有些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隔了半晌才好像聽到明玉的話,扭頭笑道:“是我想找四嫂說話,沒打擾四嫂休息吧?”
明玉搖頭,等香桃梳了頭,便請楚鳳怡去外間。香桃重新沏了茶端上來,楚鳳怡捧著茶碗,像是糾結(jié)了許久,才鼓足勇氣抬頭盯著明玉問道:“不知道四嫂的娘家人什么時候離開直沽?”
明玉當(dāng)即就明白,她問的不是陳明賢等人,而是徐之謙,不由得蹙了蹙眉頭,淡淡笑道:“之前商議過了,后天就走。”
楚鳳怡大概覺得自己這樣問,好像要攆人似的,臉上帶著幾分慌亂,擺手道:“我沒別的意思,四嫂可別多心,我只是問問……”
說罷看了明玉一眼,又慌忙移開,好似自己的心思被明玉看穿了,微微紅了臉強(qiáng)調(diào)道:“我真沒別的意思。”
到底還是小孩子,明玉暗暗嘆了口氣,語氣柔和地道:“謝謝六妹關(guān)心。”
楚鳳怡松了口氣,又看了明玉一眼,明玉眸光清澈恬靜,她吃了一口茶,神色也自在起來,和明玉說些沒要緊的話。吃了兩碗茶也不急著走,最后還是楚二夫人打發(fā)了人來找,她才去了。
明玉親自送她到門口,目送她遠(yuǎn)去才回到正屋。冷不防耳邊傳來“啪”的一聲,落英沒好氣地瞪了春蕊一眼。春蕊見明玉進(jìn)來,忙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兒的模樣,低聲道:“奴婢想幫落英姐姐的忙,沒想到會失手打了茶碗。”
落英一邊收拾地上的殘局,一邊道:“這套茶碗還是姑奶奶從淮安帶去京都又帶過來的,這些年也沒碎一個,偏今兒就碎了!”
明玉也有些惋惜,這兩天還沒來得及見屋里其他丫頭,倒是這個春蕊從頭一天就十分勤快,做事也穩(wěn)重。她不由得看了春蕊一眼,眼風(fēng)卻瞥見剛剛楚鳳怡坐過的椅子下面躺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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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對不住,讓親親們等久了,小果太沒用,本來五天就能出院的,結(jié)果一直到昨天才出院。謝謝大家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