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威脅
柳云湘抬頭望了望廳子里的人,他們雖然都看著她,卻沒人察覺這有什么不對。靖安侯甚至還跟魏天解釋,說重明醫(yī)術(shù)了得,以前在軍中的時候救了不少將士的命。魏天聽完還連連贊嘆,說他也聽過北金有一位神醫(yī),不想竟是眼前這位。</br> 重明笑得溫柔:“我知道你可能是擔(dān)心硯兒,放心吧,他好好的。”</br> 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是安慰,可在柳云湘聽來是威脅。</br> “硯兒他還小,什么都不知道,不妨礙……”</br> “聽話,把藥吃了吧。”</br> 柳云湘掙扎了許久,還是嘆了口氣,無力的伸手拿起那藥丸,在重明的注視下放進了嘴里,嚼爛了咽下去。</br> “什么都別想,好好睡一覺。”說完,重明站直身子,錯開兩步,讓柳云珩上前。</br> 柳云湘吃下藥后,立時覺得頭腦發(fā)脹,她被弟弟抱起來后,忙叫上謹煙和行意。</br> “謹煙……”</br> “姑娘,奴婢在。”</br> “顧好行意。”</br> 謹煙遲疑了一下,“是。”</br> 柳云湘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但意識還是很快潰散了。</br> 再次清醒,光線太耀眼,她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她下意識轉(zhuǎn)頭,見屋里擺設(shè)雖然簡單,但干凈整潔,而她躺在塌子上。</br> “娘,你醒了."</br> 柳云湘心尖一顫,低頭看到行意躺在她懷里,鼻子不由一酸,抱住女兒,臉緊緊貼著她的小臉。</br> “行意,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可她不甘心,可她恨,卻也沒辦法。</br> “娘,行意就在這兒。”行意伸手胳膊摟住柳云湘,“咱們一起去找弟弟,好不好?”</br> 柳云湘點頭,“好。”</br> “還有爹……”</br> 柳云湘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不過很快她就擦掉了,她必須堅強,必須保護兩個孩子,不能再落淚了。</br> “行意還記得爹爹的樣子嗎?”柳云湘問。</br> 行意先點頭又搖了搖頭,“只記得爹爹總讓行意騎在他脖子上轉(zhuǎn)圈圈,背著行意去集市上玩,但行意忘記他的樣子了。”</br> 柳云湘親了親行意,“等找到弟弟了,我們就去找爹爹。”</br> 她要去那懸崖下,哪怕只找到一具骸骨,她也要把他帶回來。</br> 謹煙這時進來了,看到柳云湘醒來,忙上前扶她,</br> “姑娘,您的腿……”</br> 謹煙見柳云湘雙腿無法動彈,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br> “別哭,我這腿是能治好的。”</br> 謹煙一聽這話,忙道:“那奴婢這就去請大夫,咦,不對,那位秦先生不就是神醫(yī)么?”</br> 謹煙口中的‘秦先生’就是重明,他雖然是先太子遺孤,靖安侯喊他一聲殿下,可到底沒有封號,喊一聲‘秦先生’還合適些。</br>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br> “啊?”</br> 柳云湘搖頭,“別提他了,我怎么聽到外面有動靜,像是打斗聲。”</br> 謹煙點頭,“咱家公子和一位長得十分俊朗的年輕打起來了,奴婢也不知為何,但其他人沒攔著。”</br> 柳云湘聞言,皺了皺眉,“你帶我出去看看。”</br> 梳洗好,換了衣服,謹煙推進來一把輪椅。</br> “魏將軍昨夜送來的,方便您出門。”</br> “魏將軍有心了。”</br> 柳云湘用雙手撐著塌子,挪坐到輪椅上,謹煙推著她出門。來到屋門前,柳云湘看到跟弟弟打斗的是阮凌羽。</br> 他沒事,太好了。</br> “阮凌羽,你還有臉回鎮(zhèn)北,你怎么不實在北金!”柳云珩雖然只有一只手,但出招照樣凌厲,而且都是殺招,一點也沒客氣。</br> 阮凌羽招式也凌厲,還不住的冷笑,“柳云珩,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吧?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在北金追殺我那幾年,你早就死在我劍下了!”</br> “你他娘的還有臉提,那么多次機會,你不跟我說明白,害我白白浪費時間在你身上!”</br> “你揪著我不放,便省得去找靖安侯他們,再把命搭進去。”</br> “不用你假好心!”</br> “呵,我也沒覺得自己是好心,不過是好玩罷了。”</br> “阮凌羽,我今兒一定要殺了你!”</br> “那我再陪你玩一會兒。”</br> 柳云珩被氣得上躥下跳的,一邊喊一邊打,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阮凌羽招式雖狠,但收放自如,總在要傷到他的時候避開。</br> 阮凌羽這樣,柳云珩就更加生氣了,一副不殺死他不罷休的氣勢。</br> “云珩,快住手!”柳云湘沖弟弟喊了一聲。</br> “姐,你別管我,我今兒一定要殺了他!”</br> “云珩,多虧阮凌羽幫忙,我才能回來。”</br> 聽到這話,柳云珩咬著牙收了手,恨恨瞪了阮凌羽一眼,而后氣沖沖走了。</br> 柳云湘嘆了口氣,見阮凌羽走來,忙先問他其他將士們回來沒。</br> 阮凌羽嘆了口氣,“沒,只我一個。”</br> 柳云湘皺緊眉頭,魏長意本著一定要在北金殺了嚴暮這個目的,帶了不少武功高強的,他們這邊人少,這個結(jié)果,她已經(jīng)料到了。</br> “聽說殿下他……”阮凌羽頓了一下,繼而素著臉道:“他出事了。”</br> 柳云湘點頭,“他墜崖了。”</br> 阮凌羽默了一會兒,“那晚又冒出不少穿黑衣的殺手,將我們給打散了,我最后見殿下被幾個黑衣人追著出了城門。”</br> “一幫黑衣人?”柳云湘思量,莫不這些黑衣人是重明的人?</br> 那晚重明出現(xiàn)在城外十里亭,現(xiàn)在想想也太巧了吧,再加上這些黑衣人,莫不他和魏長意有勾連,二人配合殺了嚴暮?</br> 如若他和魏長意有勾連,那只怕他和朝廷也有勾連。</br> 這樣的話,那鎮(zhèn)北豈不危矣!</br>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陰謀?”阮凌羽眼眸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問。</br> 柳云湘心撲通了一下,不想他心思這般靈透,這么快就發(fā)覺了。</br> “其實……”</br> “姑娘,快來看行意!”</br> 這時謹煙在屋里焦急的喊了一聲,柳云湘忙讓阮凌羽推著她進去,來到里屋,但見行意難受的捂著肚子,疼的一直哭,還是不是的吐出來很多。</br> “怎么回事?”柳云湘忙問。</br> 謹煙搖頭,“不知道啊,小小姐剛?cè)ネ饷嫱媪艘蝗Γ貋砭腿轮亲犹邸E咀屗稍谒由希虢o她揉揉肚子,可小小姐疼得實在厲害,還吐了好多。”</br> 柳云湘想到什么,臉不由一青。</br> 莫不是重明,重明下了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