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她和阮凌羽的默契
柳云湘慌了,忙抓住阮凌羽。</br> “快,快去找重明!只有他能救我女兒!”</br> 阮凌羽應(yīng)了一聲,趕忙跑出去了。</br> 不多一會兒,重明趕了過來,先看了一眼柳云湘,再裝模作樣的給行意診了脈,再拿出一粒藥丸喂給了她。</br> 這藥丸見效很快,不到半刻鐘,行意就不疼了。只是沒精打采的,謹煙將她哄睡著了。</br> 柳云湘提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她被重明推到外面,聽到他用溫柔的聲調(diào)安撫她道:“只是腸胃不好,應(yīng)該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你不用擔心。”</br> “是你!”柳云湘低著頭咬牙道。</br> 重明拍了拍她肩膀,“好幾次想開口吧?”</br> “……”</br> “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br> 重明起身走到院子里,此時已到了春日,院中的迎春花開了,一簇簇的擁擠著,金黃金黃的。重明穿著一身白衣,十分素簡,但那張臉美到自成一幅畫。他笑著,比春花更明艷,旁人為他的美心醉,而只有她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張絕美的容顏下是心如蛇蝎。</br> 他掐了一束花來,塞到她手里,溫和的笑道:“你的軟肋太多了,說實話拿捏你,并沒有什么難度。”</br> 柳云湘握緊拳頭,“你會放了我兩個孩子嗎?”</br> “會。”</br> “我憑什么信你?”</br> 重明低笑了一聲,“憑你沒有選擇。”</br> 柳云湘猛地抬頭,瞪向重明,“除了屈從你,我還有一個選擇。”</br> “哦?”</br> “與你同歸于盡。”</br> 重明微微一怔,繼而笑了笑,“好吧,我不會再動你女兒了。”</br> 這時阮凌羽從正房出來,走上前向柳云湘行了個禮。</br> “柳老板,這趟生意做完了,雖然只成功了一半,咳咳,但您好歹是安全回來了。咱先前說好的兩萬兩銀子,給您打個折,給一萬了就行了。”</br> 柳云湘看了阮凌羽一眼,心下轉(zhuǎn)了轉(zhuǎn),道:“你還有臉開口要銀子?”</br> 阮凌羽雙手抱肩,“柳老板,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兩個人兩萬兩,死了一個,活了一個,一萬兩也合適。我不是鎮(zhèn)北軍的人,不是您手底下的人,咱倆只做生意,這一萬兩你必須給我。”</br> 柳云湘被他弄煩了,“行了,不差你這一萬兩。”</br> 說著,柳云湘讓子衿過來將她推到屋里,不多一會兒拿著一沓銀票出來了,“諾,給你。”</br> “等等。”</br> 重明半路攔住,將那一沓銀票拿到了自己手上,一張一張翻著。</br> “嘿,你什么意思啊,你搶我的銀票做什么。”</br> 阮凌羽伸手去搶,重明去擋,兩個人單手過了幾招。而趁這個功夫,重明已經(jīng)過完了這幾張銀票,轉(zhuǎn)交給了阮凌羽。</br> “我是怕少了你一張兩張的。”重明笑道。</br> 阮凌羽撇嘴,“我看你是怕多了吧,一個兩個的,也不嫌寒磣。”</br> 阮凌羽當著重明面又數(shù)了數(shù),而后塞到衣襟里,“這邊關(guān)沒好酒,沒漂亮女子,著實無趣。拿了銀票,我便走了,柳老板,后會無期。”</br> 阮凌羽沖柳云湘抱拳行了個禮,轉(zhuǎn)身樂顛顛的走了。</br> 重明搖頭,“可惜了,倒是個身手不錯的,如若能留在軍中,必定有大用。”</br> “他原是北征軍的將士,見識了戰(zhàn)爭的殘酷,只想吃喝享樂,心中已無抱負。”</br> “所以說可惜了。“</br> 重明瞇了一下眼,說完這句便追了出去。</br> 柳云湘心道一聲壞了,重明這人謹慎,只怕不會放阮凌羽離開。她忙讓子衿推著她跟上去,跟到前院,但見重明站在游廊上往院子里看。</br> 而院中阮凌羽和柳云珩又打了起來,打得不可開交。</br> “阮凌羽,你已經(jīng)不是鎮(zhèn)北軍的人了,鎮(zhèn)北不歡迎你!”</br> “老子還不稀罕呆在這兒!”</br> “我要殺了你!”</br> “沒完沒了了是吧,要不是念在你是柳老板的弟弟,我定不客氣!”</br> “誰要你客氣,以前你就打不過我!”</br> “別忘了你只有一條胳膊了!”</br> “我殺了你!”</br> 二人像是動真格了,阮凌羽原先還顧及什么,但被柳云珩傷了胳膊,他就不管了,專門往柳云珩要害上捅。</br> 怕兩人真弄死對方了,旁邊圍觀的將士們趕緊上前將他們分開。</br> 阮凌羽啐了一口,罵道:“柳云珩,別讓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殺了你!”</br> “無恥小人!懦夫!滾!“</br> 阮凌羽推開身邊拉架的將士,轉(zhuǎn)身氣沖沖的走了。</br> 這樣鬧了一通,柳云湘再看重明,他這次沒有追上去,轉(zhuǎn)而朝前院議事廳走去了。</br> 柳云湘如此才稍稍松了口氣,期冀的朝門口看了一眼。</br> 阮凌羽騎馬,一路疾馳,出了鎮(zhèn)北關(guān)又往南走了一百多里,見身后沒有追兵,這才停下喘息。他拿出那沓銀票,先一張一張仔細看過,絲毫痕跡看不出。想了一想,他來到河邊,一張一張浸濕,其中一張在浸濕后很快顯出字跡來。</br> 之前在北金的時候,他從安國公府拿到一封很重要的信件,那信件里的竟只有一張白紙。他和柳云湘研究了半天,無意沾到水,才發(fā)現(xiàn)信上寫的內(nèi)容,正是安國公賣官鬻爵的罪證。</br> 后來他還從安國公府找到寫這種透明字的筆,轉(zhuǎn)手送給了柳云湘,還說以后她要是被挾持了就用這種筆給他傳信,還開玩笑說一定要寫在銀票上,當是先付定金。</br> 今日在重明救治行意的時候,柳云湘勾勒他手一下,他低頭看她,卻見她搖了搖頭。</br> 之后他見重明推著柳云湘出去,二人之間透著古怪,他便試探的跟柳云湘要銀票,而柳云湘真給他了。</br> 看過上面的字,阮凌羽仍有困惑,但柳云湘要他做什么倒是清楚明白。</br> 從重明那兒入手,暗中尋找她兒子的下落。</br> 換句話說,重明偷走了她兒子。</br> 柳云湘回到里屋,心疼的撫摸著行意的小臉。</br> “姑娘,硯兒到底在哪兒啊?”謹煙坐過來問。</br> 柳云湘搖頭,“我也不知道。”</br> “那……”</br> “我只知道他現(xiàn)在是安全的,但你不能問,我也不能說。”</br> 謹煙默了片刻,繼而嘆了口氣,“殿下就這么走了,您往后有什么打算啊?”</br> “打算?”柳云湘滿心只想殺了重明給嚴暮報仇,如若真能達成,那往后的日子呢,她沒有想過也不敢想。</br> 沒有嚴暮的日子,大概又會像上一世那樣,熬上幾十年,熬到油盡燈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