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對策
翌日一早,嚴(yán)暮來到縣府衙。</br> 請守門的差役去里面通報,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那文縣令從里面出來了,他身后帶著一幫官差,行色匆匆的。</br> 嚴(yán)暮忙上前,那文縣令看了他一眼,卻沒搭理,略過他而去了。</br> 嚴(yán)暮皺眉,一個小小的縣令竟敢如此無視他!</br> 便他不是鎮(zhèn)北王,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既然有事求到縣衙,縣令也不該是這態(tài)度。正在嚴(yán)暮窩火的時候,去里面通報的差役出來,本想跟他解釋,先被他這陰沉的表情唬了一跳。</br> “長水街有人持刀殺人,我們縣令急著去處理這事了,眼下沒空見你。”</br> 聽到這解釋,嚴(yán)暮火氣才消了一些。</br> 往回走的時候,他思量了一下,改道去那長水街了。</br> 出事的地方在長水街的一條胡同里,胡同口圍著很多百姓,嚴(yán)暮好容易才擠進去,但官差竟路給封了。</br> 胡同里面,一身形高大,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劫持著一年輕婦人,手中刀抵著那婦人的脖子,而他們旁邊還躺著一男子,男子倒在地上,身下一灘血。</br> “你們都讓開!放我走!不然我殺了她!”男子從文縣令這邊喊道。</br> 文縣令臉色沉沉,“張虎,你當(dāng)真是糊涂,竟敢動手殺人。還不快放了你娘子,若傷了她,你罪行更重!”</br> “那奸夫該死!她也該死!”張虎臉色青紅,因為憤怒,握著手的都不住的顫抖著,已經(jīng)割破了女子脖子上的皮肉,血流了下來。</br> 女子害怕極了,眼淚不住的留著,小聲道:“我沒有……我沒有……”</br> 文縣令大聲道:“你整日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而你娘子卻起早貪黑忙碌,養(yǎng)著你和你的兩個孩子。如今她只不過和鄰居多說了幾句話,你便要懷疑她,做出極端行為,你當(dāng)真是太可惡了!”</br> “不,我親眼看到他倆在屋里糾纏!”</br> “我挑水的時候絆倒腳了,張大哥經(jīng)過咱家院門,正好看到,便好心的扶我進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女子又害怕又氣憤。</br> “你和他整日眉來眼去,別以為我不知道!”</br> “沒有,我真沒有……啊……”女子還沒說完,被身后男子一把抓住頭發(fā),狠狠往旁邊墻上磕去。</br> 而這個時候,三個官差在胡同另一頭出現(xiàn)在,緩步接近,然后趁著這個功夫撲過來。</br> 男子發(fā)了狠,根本不怕,察覺到身后有官差,回身就刺了過去。一官差躲閃不及,胳膊被刺傷,而男子雙目赤紅,瘋了一般的朝自家娘子捅了過去。</br> “快!快攔著他!”文縣令大喊。</br> 官差們沖上前,可他們的速度哪有那男子揮刀的速度快,眼看著這女子要遭殃。正這個節(jié)骨眼,一個小石子打過去,打到男子手腕上,男子胳膊一歪。而同時嚴(yán)暮也沖了過去,躍身而起,護到女子跟前,再那男子再次揮刀過來的時候,直接掰斷了他胳膊。</br> 伴隨著男子的慘叫,局面終于被控制住了。</br> 文縣令忙上前查看那被捅了躺在地上的人,察覺他還有救,忙讓官差將人送去醫(yī)館。</br> “先等等。”嚴(yán)暮攔著。</br> 文縣令皺眉,“再晚一些,人就沒氣了。”</br> 嚴(yán)暮無語:“你沒看到他傷口正在流血,不等你們將他送到醫(yī)館,他的血也就流干了。”</br> 說話的同時,嚴(yán)暮對男子進行了簡單的包扎,先止住血了,才讓官差將他送去醫(yī)館。</br> 文縣令看著他,滿眼都是贊賞,同時也有些困惑。</br> “他們都該死!該死!”那張虎被綁住了還大聲喊著。</br> 而他娘子嚇得癱軟在地,目光呆滯的說著:“我怎么這么命苦,嫁給一個懶漢,不但要養(yǎng)著他,還要日日被他打,被他羞辱。”</br> 文縣令走上前,聲音溫和了一些:“張家娘子,他蓄意殺人,后半生就要在牢房渡過了。本縣會為你主持公道,讓你二人和離,往后你帶著孩子,日子會越過越好的。”</br> 聽到文縣令的話,女子像是一下有了力氣,撐著墻起身,不住的感謝。</br> “只要能擺脫這個混賬,再苦再累我都不怕。”</br> 這事解決了,文縣令讓官差將犯人先押入牢房,擇日再審理。交代好后,文縣令走到嚴(yán)暮跟前,先跟他道了謝。</br> “你是半山書院新來的先生?”</br> 嚴(yán)暮點頭,“是。”</br> 文縣令嘆了口氣,“你怎么跟那白老頭一樣的脾氣。”</br> 文縣令帶著嚴(yán)暮往胡同外走,“去年,他若是肯聽我的勸,不去揚州府衙大鬧,半山書院也不會被取消資格。”</br> “不瞞文大人,今日我來找您便是為這事。”</br> “猜到了。”</br> 文縣令便說起了當(dāng)日的事,原是那徐靖宇假冒戶籍被朝廷查到了,原本是大罪,但順親王出面保他,免了刑罰,遣送回?fù)P州府。</br> 但揚州府卻脫不了懈怠之責(zé),當(dāng)時還免了一位專門負(fù)責(zé)監(jiān)管鄉(xiāng)試的官員。這罪魁禍?zhǔn)妆磺菜突貋恚m說免了大罪,可揚州府怎么也得審審他,走走過場,保不齊要關(guān)上兩三個月,這事也就過了。</br> “您說說,揚州府這樣做,沒有錯吧”</br> 嚴(yán)暮默,自是沒錯的,徐靖宇畢竟犯了大錯。</br> 文縣令嘆氣,“本來這事能過去,可白老頭卻為這個學(xué)生不平,如何都不聽我的勸,去揚州府大鬧。揚州府衙那是什么地方,豈能容你亂來,這不就摘了半山書院舉薦學(xué)生的資格。人家給的理由也充分,一是徐靖宇是半山書院出來的學(xué)生,二是白老頭錯而不改,怎么能教出好學(xué)生。如此,事情就變成這樣了。之前白老頭來找過我,求我?guī)兔Γ胰P州府那邊試過,但我實在沒這個能力。”</br> 嚴(yán)暮無語,確實是這白老頭一時沖動壞了事。</br> “只能勞煩您再去揚州府幫我們說說好話了。”嚴(yán)暮道。</br> “我是真的無能為力。”</br> 說罷,文縣令擺擺手,先一步走了。</br> 嚴(yán)暮皺眉,這樣的話,只能他親自去揚州府衙一趟了。只是這一趟過去,少不了要暴露自己的行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