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莫欺少年窮
蕭函給梁外婆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心理安慰。
但曾做過風(fēng)水師的她知道,這對死者還是很重要的。
朝著鏡子里,撩起了遮住額頭的散發(fā),盡管氣質(zhì)有些陰郁,但依然可感覺到梁真的模樣很好看。
梁真的母親還有外婆年輕時都是個美人,梁真也不例外,不過她年紀(jì)雖然小,但卻很聰明,平日并不刻意打扮,一個無父無母,身邊只有個親近年邁的外婆,哪怕稍微好看一點,也容易招惹來麻煩。
原身的床上壓著幾本厚厚的教材書,而床下的箱子里則找出了存折卡,上面的錢不足一千塊。
但實際上是負(fù)債狀態(tài)的,梁外婆生病住院吃藥欠下不少債務(wù),雖然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梁真的舅舅,但早在多年前就不怎么管過梁外婆,如今去世了就又冒出來爭財產(chǎn)。
和存折卡放在一起的,還有個電話簿,上面記著借過錢的人家,還有借了多少錢。
梁外婆在世是為人很好,哪怕東拼西湊,也都借到了錢。
梁真也很需要錢,所以她拒絕不了那三十萬的支票。
哪怕是后來,梁真也把這些錢還清了。她知道窮是什么滋味,所以也不愿意欠人錢。
蕭函用家里僅有的一部老舊的電話機(jī),打給了借過錢的人家,與其把這筆巨款放在手里惹人覬覦,不如把負(fù)債全都還了。
沒過多久,來拿錢的人都擠的屋里都站不下了。
來拿錢的人家中也有好心的,比如做小吃店的李阿姨,擔(dān)憂問道,“梁真啊,你怎么突然有這么多錢了?”
梁真還這么小,要是為了還錢走上歪路,她可怎么對得起死去的梁婆婆呢。
有些人聽了,也是同樣這么擔(dān)心,也有人先把錢默默給收了,畢竟這小縣城的,家家戶戶都過得不寬裕。
蕭函輕描淡寫道,“有人看上了我外婆的那個鐲子,花三十萬買了。”
屋子里的人好些都發(fā)出驚嘆聲,“那鐲子居然這么值錢?”
他們可沒少見梁婆婆在世時手上戴著那鐲子,說是以前女兒給她買的。
“古玩店師傅鑒定過了,說不是什么古董,但那買家挺喜歡鐲子的,哪怕花三十萬也要買下來。”蕭函笑了笑。
其他人紛紛嘆道,“梁真的運(yùn)氣可真好,這是碰上貴人了啊。”
“我看是梁婆婆在天上保佑著她呢,沒讓那些黑心的人害了她外孫女。”
因為梁真這幾天為外婆的遺物鬧,幾乎鄰里街坊都知道了梁真有個貪財?shù)木司耍彩橇浩牌拍遣恍⒌膬鹤印?br/>
屋里人望向蕭函的目光多帶上了羨慕,要是自家的東西也被冤大頭一樣的有錢人看上多好。
大多都相信了蕭函的話,畢竟那鐲子要是真的古董,梁婆婆在的時候就拿去賣了,也不會住在這小房子里,靠著低保和收廢品把孩子拉扯大,供她去上學(xué)。
“你們在干什么呢?”
忽然門外響起一道尖厲的女人聲音,推搡著闖進(jìn)來了,頭發(fā)燙了個大卷的女人身邊還拉著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
這是梁禮杰的老婆關(guān)娟和兒子梁騰騰,“哎呦,你個死丫頭,怎么都不告訴我們一聲就把錢給分了。”
蕭函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道,“我把外婆生病欠的錢都還了,有什么問題嗎?”
見到梁真,關(guān)娟下意識一怵,看的旁人有些奇怪,梁禮杰的老婆出了名的刻薄潑辣。見過梁真記憶的蕭函卻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禮杰趁著梁真去殯儀館交錢,安排火化的時候,翻遍了屋子里值錢的東西,什么都沒找到,唯一的存折被梁真帶在身上。最后梁禮杰就發(fā)現(xiàn)個鐲子戴在安息的梁外婆手上,以為可能值錢就強(qiáng)脫了下來。
梁真回來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直接跑去了梁禮杰家。關(guān)娟見到梁真百般嘲諷奚落,生怕梁真把梁外婆葬禮的錢賴在他們家身上,更不可能說梁禮杰拿著鐲子去了哪里。
梁真看著弱不禁風(fēng),實則性子倔強(qiáng)又夠狠,二話不說進(jìn)了廚房拿了菜刀,一刀砍在桌子上,愣是把關(guān)娟給嚇住了,抱著兒子顫著聲,把梁禮杰拿著鐲子去古玩街問價錢了。
這才讓梁真及時趕到了古玩街,不然連個對證都沒有。
關(guān)娟之所以嚇的夠嗆,也是因為梁真親口說了,反正她才十六歲,殺人也只做幾年牢。
俗話說不怕硬的,就怕橫的,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關(guān)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要不是梁禮杰回家說了那三十萬,關(guān)娟被那錢迷花了眼,她才不想見到梁真這不要命的野丫頭呢。
“當(dāng)然不行。”跟隨其后趕來的是梁禮杰,不知是趕的急,還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他還想仗著他是梁真舅舅的身份把那筆錢弄到手,誰知道梁真手腳動的這么快。
屋里其他人聽了不免皺眉,梁真一有錢先緊著還債,那是她厚道,梁禮杰說這話真是夠不要臉的。
有老公在,關(guān)娟也硬氣多了,跟著道,“對,騰騰可是婆婆的孫子,怎么能半點東西都分不到。”
“再說了,你以后還得跟我們住,我們還不得養(yǎng)你。”
想著還了那么多欠債,三十萬不知還剩下多少,關(guān)娟就心疼,她心里盤算著這可都是她家的錢。
蕭函抱著胳膊,冷漠笑道,“你十八年來都沒有盡過贍養(yǎng)外婆的責(zé)任,甚至外婆生病找你,你一分錢都不肯出,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依法控告追究你的刑事責(zé)任,也就是說你是要坐牢的。”
梁禮杰聽到這話有些緊張,但仍是色厲內(nèi)荏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胡說什么。”
蕭函嗤笑一聲,“你不懂法沒關(guān)系,我懂就夠了。”
她眼角瞥到正努力擠進(jìn)來的某藍(lán)色制服的年輕男子,高聲道,“范警官,你說是不是。”
進(jìn)來的正是范宣嘉,瞧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尷尬的扶了扶帽子,“梁真說的好像沒錯。”
只是派出所受理這種家庭事務(wù)的實在不多。
蕭函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下一句話就是,“也不需要派出所立案,直接可以上訴法院,本縣的法院不受理沒關(guān)系,我還可以再上訴到市法院,告到讓舅舅你坐牢為止。”
只要愿意花錢花心力,過程其實相當(dāng)?shù)默嵥椤?br/>
蕭函對這個世界的法律來自于梁真的記憶和未來經(jīng)歷,和她過去經(jīng)歷的現(xiàn)代世界差不多。
法律,有時候,是一部分人刻意弄的復(fù)雜細(xì)致。
因為大部分懶得懂的人,越容易在生活中無知無覺地失去一些本屬于自己的利益。
梁禮杰冷汗涔涔。
“梁真,你怎么這么心狠,居然要你親舅舅去坐牢。”關(guān)娟一見不好,就拉著她兒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撒潑了,陳騰騰也跟著大哭大鬧。
蕭函直接一手捏住關(guān)娟的手腕,關(guān)娟疼的直叫喚,至于梁杰半點沒碰,梁禮杰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梁真把關(guān)娟給扔了出去。biquge.biz
蕭函回頭就對梁禮杰,“你可以回去找你的朋友好好了解不盡贍養(yǎng)義務(wù)會不會坐牢。”
梁禮杰一家灰溜溜地回去了。
李阿姨拉著蕭函勸道,“無論如何,剩下那些錢你可得自己留著,以后還要上學(xué)呢。”
她雖然也擔(dān)心梁真監(jiān)護(hù)權(quán)會落到梁禮杰手里,但是就梁禮杰夫妻那樣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善待梁真,還不如把錢攥在自己手里,等成年了也有保障。
梁家外婆以前可是常盼著能看到梁真上大學(xué)的。
“謝謝李阿姨。”蕭函微微點頭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說了幾句,梁真這孩子雖是冷漠了些,但到底是隨了她外婆的厚道性子,第一想到的就是還錢,以后能幫點就幫點。
之后就紛紛散去了,除了李阿姨在走之前說,要是家里沒飯吃,就到她店里去。
人一走,狹小簡陋的房子就明顯空了許多。
范宣嘉還沒走,蕭函從書包袋里拿了一個信封,遞給他,“還有你的八千塊。”
范宣嘉連忙漲紅了臉,擺手道,“我來不是為了這個的。”
雖然也接到了蕭函的電話,但他主要是擔(dān)心她有什么事。
蕭函也不在意,“你之前沒收欠條,我替你收了。”
范宣嘉只好接下了錢,他才工作沒多久,也沒攢什么錢,那八千已經(jīng)是他的全部存款了。
“那還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蕭函還真思考了一下,“既然你想幫忙,那拜托你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吧。”
“你要搬家?”范宣嘉有些驚詫,但看到這房子的情況,想想也對,梁真和梁婆婆住在這里就不大好,如今就留下梁真一個年少的女孩子,更加不安全。
他顯然忘記了蕭函是怎么一手就將關(guān)娟給扔出去的。
范宣嘉點了點頭,“好,我?guī)湍憧纯从惺裁春靡稽c的空房子。”
其實梁真找他幫忙,他反而心里熨帖些。
范宣嘉是當(dāng)警察的,很早以前就看的出來,梁真受家庭還有成長環(huán)境影響的性子有些偏激,但經(jīng)歷了梁婆婆去世,現(xiàn)在倒是溫和了許多,至少不會像過去那樣令人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