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八集(續(xù))
丁克:“哦!是呀是呀!我應該回敬代局長啦!”他仍然站了起來,說“借您的酒,我敬您!”
代宇庭也站起身來,笑道:“怎么喝?”
朝斌大叫:“三杯――!三……。”
他母親拉了他一下。
朝斌笑著說:“本來嘛!代伯伯敬了丁克叔叔三杯……。”
朝旭:“這樣吧!丁工敬三杯喝了,代局長隨意。”
代政:“我爸的酒,我來代。”
朝旭:“行!”
代宇庭對兒子:“你一邊兒去吧!誰叫你代?”
丁克雙手捧杯:“我敬您第一杯,您隨意。”說完一口干了。
代宇庭也干了。
丁克叫服務員又拿來一只杯子,倒了兩杯:“我敬您兩杯,您還是隨意吧!”連續(xù)喝了兩杯。
代宇庭干了第二杯,還要倒。
朝旭手輕輕壓著他的杯子,說:“先吃點菜,慢慢來,說說話!”
代宇庭對丁克:“好!暫且寄存一杯,等下一定完成任務。”
丁克笑道:“您隨意、您隨意!”
代政端著酒杯從對面轉到朝旭跟前,笑道:“朝叔叔!我敬您一杯酒好嗎?”
朝旭也站起來,笑道:“好哇!”
朝斌:“不好―!我爸不能再喝。”說著,拿了只空酒杯過來,對代政:“政哥哥,我來代我爸喝,給我倒一杯!”
鳳玲“吭哧!”一笑。說:“斌斌!你爸呀!現(xiàn)在想把大海倒進肚皮里哩!”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笑對兒子“聽到嗎?”
朝斌拿著空杯,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
代宇庭:“朝總!代政是晚輩,您還是坐下吧!”
代政:“朝叔叔請坐!”
朝旭:“酒席上不必分得太清,晚輩―后生可畏呀!來干了!”兩人干后,朝旭說:“謝謝!”然后坐下來。
代政手搭在朝斌的肩上,回到坐位。
朝旭高興地看了一眼代政,鳳玲給他夾了著菜。
代政:“謝謝細姨!”
代宇庭似有一點醉意,心事重重地:“朝總!我們過去合作還是愉快的,是吧!”說完,眼睛斜著朝旭。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鳳玲縐著眉,代政與朝斌小聲說著話,沒聽他們說什么。丁克警惕地看著他倆。
朝旭:“嗯!”了聲,仰頭看著天花板,抽了口煙。
代宇庭:“聽說,您代表華宇公司,來楚云投資建楚江大橋?”
朝旭:“有這個打算,先來看看,您也知道啦!”
代宇庭:“哦!前天方市長給我說了一下。”
朝旭與丁克瞬間對視。
代宇庭:“這個項目大有前途啊!現(xiàn)在是以錢賺錢。只可惜楚云窮,拿不出錢,你們公司有實力,接下這個工程是一件好事啊!利潤可觀啦!”
朝旭:“既來楚云,當然是有這個想法啦!到時,還請代局長相助才好!”
代宇庭:“好說好說!只要貴公司資金能到位,方老板那里的工作我去做。”
丁克:“華宇的實力您可能不清楚,一句話,沒有金鋼鉆,咱也不會攬這瓷器活。”
代宇庭看了看朝旭:“朝總啦!我是個直腸子,沒方法,也沒什么機關工作經(jīng)驗,前陣子咱倆相處,總起來說,還是可以的,一起工作嘛!舌頭難免也有碰著牙齒的時候,如果說,有哪些對不起你的地方,還請海涵啊!”
朝旭笑道:“代局長多慮了!若朝某對往事耿耿于懷,今天也就不會坐在這里,更不可能與您交杯換盞了,哈哈哈!”
代宇庭:“哈哈!我這人,與我相處久了都知道,用你們文人的話說,叫做從不計前嫌,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什么心計。”
丁克聽了“嘿嘿嘿!”一笑。
鳳玲低著頭,表示不高興的樣子,又故意側過身去和兒子小聲說話。
朝旭:“人,都有心計,這看要用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心計用于對人,男人的心用在干事。”
代宇庭:“我就硬是沒有心計,你看怪不怪!”
朝旭:“這個世間最難的,不是上天入地,而是認識自己。有心計不是壞事,關鍵在于立足點。晚清才子楊度說:‘世上心機皆枉然,不如安分豈隨緣。’”
代宇庭:“對對對!我就最相信‘緣’這個東西。”
朝旭:“緣份不以人的意志轉移,既令不投緣,利益的驅使,也可以令素不相識的人走到一起。楊度說,心機都枉然,我看不盡其然,使心機得逞者不在少數(shù)哇!我呢,不安份卻也隨緣,不安分,意味著對緣的挑戰(zhàn),緣在我的心中又是圣潔的。有人說‘宗教和戰(zhàn)爭同樣是推動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原動力。’而善良和正義的人們,寧可有前者,不愿看到后者。”
代宇庭似懂非懂,笑呵呵地:“說得好,說得好!來,我們再干一杯!”喝完,抹了把臉,說“我呢!不懂什么前者后者,對立動力,只知道現(xiàn)實與具體,比什么都重要。”
朝旭:“經(jīng)典!與時俱進的時代特征,哈哈!”
代宇庭:“今天把二位請來,沒別的意思,一呢與二位接風,二嘛希望我們能夠合作,干成幾件大事。我相信,我們會合作得更好,我是真心實意的。”
朝旭:“謝謝!您有這樣的誠意,何愁沒有合作的可能?”
代宇庭將胸脯一拍,端起杯:“沒說的,我老代拼著老命也要把你華宇公司推上去,兄弟!干!”
朝旭笑道:“代局長!高攀了!”
代宇庭:“朝總,我們今天談得很投機、痛快!是誰說過,叫做甚么‘一笑泯千仇’哇!一切都了啦,一切都好啦!”
朝旭俏皮地:“局長大人多慮了,您的為人我知道,同志間有什么仇哇?《紅樓夢》中的王必成熙鳳說‘不打不成聚’呢!”他端著酒杯,主動和代宇庭碰杯,一飲而盡,大度輕松。
丁克:“朝總!差不多了吧!”
朝旭:“好!”
代宇庭:“那我們來個大團圓!”
大家舉杯干了。
朝旭握著代宇庭的手:“謝謝您的美意,歡迎去深圳做客!”
代宇庭送朝旭一行上了車。
朝旭對司機:“走吧!先去紫英賓館。”
255楚云市回紫英賓館的車上
朝旭一行四人坐在代宇庭派的小車上,路燈照進車窗,大家都沉默無言,朝斌見大人們不說話,自己也悶著。一路上,只有朝旭接了一個電話,丁克也不多問。
小車在紫英賓館門廳前停下,丁克、朝旭一家從車上下來。朝旭搖出兩包香煙遞給司機,說了聲“抽著玩。”
司機接著煙:“謝謝!”笑呵呵的一踩油門走了。
丁克:“嫂子!到上面喝杯水吧!”
朝旭:“我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好長時間沒陪他娘倆散步了,走走!”
他們站在賓館大院門口,又說了一會兒話。
256紫英賓館大樓前
丁克:“今晚酒宴,雖說沒有江秘書長請客時那么輕松、痛快和融洽,言來語去,藏鋒露翼,可收獲不小哇!”
朝旭:“這叫得來全不費功夫,誰求誰,倒了過來。雖不知他為什么,但再狡猾的狐貍,也會露出尾巴的。”
丁克:“代局長看來有些急不可待呀!”
朝旭:“比我們還著急哩!”
丁克:“您是王顧左右而言他,若明若暗。”
朝旭笑道:“他是借著酒興套近乎,另有文章啦!嘿!你的酒風不錯嘛!以靜制動,不失風雅。使得瘦骨嶙峋的代大局長,黯然失色呀!”
丁克:“您常說酒風反映人品,從他那不讓人的酒風,我對他的人格,了然若指了。”
朝旭:“他這些年混跡官場,勵煉得比先前更圓滑,能坐上財政局第一把交椅,也算不容易。”
丁克:“我可以斷定,他會把什么都告訴我們。”
朝旭:“嗯!不管他出于何種目的,我們必須作好準備。剛才江秘書長來電話說,明晚要和有關部門見面。市政府、建委、交通局的領導參加,規(guī)格較高。”
丁克:“好啊!難怪代局長迫切想見您呢!”
朝旭:“嘿嘿!前所未有的姿態(tài)。這樣吧!你重點考慮工程技術方面的事。如有人發(fā)問,回答簡明扼要。據(jù)我多年體會,如果說楚云經(jīng)濟是老牛拉破車,那么,不少干部的嘴皮功夫,稱得上是爐火純青。準備充分點,發(fā)言嚴謹些。”
丁克:“好的,我們搞工程技術的,只重程序、規(guī)章,談判藝術有您,萬無一失,跟您出來我從來就沒有感到壓力、痛快!”
朝旭叮囑道:“戰(zhàn)略上藐視,戰(zhàn)術上重視。緊張毫無意義,盲目也是危險的。我們面對的不是一般的企業(yè)、公司,而是市一級政府官員,絕不可出紕漏。我重點談合作思路方面的問題,”
丁克:“我記住了,一定不會給你出錯,您也早點休息吧。”又對朝妻和朝斌:“嫂子再見,小朝再見!”
朝斌:“丁克叔叔再見!”
257楚云市林蔭道上
夜幕下的楚云街道,路燈被枝繁葉茂的楓樹遮檔,人行道上顯得有些陰暗,朝旭一家三口,散步往家。
朝旭:“今天是第一次帶你娘倆出席宴會呀!”
鳳玲:“我吃菜的味覺有兩種。”
朝旭:“怎么說?”
鳳玲:“一種火藥味;再就是無味。這樣的宴會,我求你以后,還是別叫我娘倆參加的好!”
朝旭:“不僅這樣的宴會,我一直認為攜帶家人,參加公費社交活動,弊多利少。我雖說欠你母子很多,也不是參加幾次宴會,風光風光,就可給以彌補和安慰得了的。”
鳳玲:“那你干嗎一反常規(guī)?”
朝旭:“你知道,我與他結怨頗深,他突然這么心急火燎地請我,不知什么用意?帶你們來,一則可以起到情緒上的鎮(zhèn)定;二來嘛!萬一有什么不測,也好有個見證。”
鳳玲:“嗯!精明多了,對他這種人,是要有點防范意識。”
朝斌:“爸爸,我看你和代伯伯象是電影里,對敵談判一樣,可有些東西我又聽不懂。”
朝旭說:“你是不懂,除了我和你媽媽懂外,連丁叔叔也聽不懂。對了,你不是給我說過,將來要寫劇本嗎?這些資料應該收集起來。藝術的真實,來源于生活的真實,你得注意細節(jié)的真實性……”
鳳玲:“丁克很崇拜你。”
朝旭:“哦!這是因為我比他情況熟點,經(jīng)歷的事情多一些,如此而已。丁克的業(yè)務能力很強,人品也蠻好!我最大的擔心,是他的酒量,沒想到。今天,嘿嘿……。”朝旭笑著看看妻子。
鳳玲很柔和地:“你以為別人都象你,動輒開懷暢飲,然后海闊天空。”
朝斌自豪地:“爸爸講話有吸引力,你看他一發(fā)言,全桌的人,豎起耳朵聽。”
朝旭:“兒子啊!這你就不懂啦!常言說,人微言輕,那些有吸引力的話,不是你爸爸說出來的。”
朝斌:“誰的話才有吸引力?”
朝旭:“大官、名人、有錢的老板!他們放個屁也是香的。”朝旭似真似假的逗著朝斌。
朝斌停住腳:“那您屬哪種人呢?”
朝旭看著前方,毫不在意地:“一個普通人,一個說話沒有吸引力的人。”
朝斌:“不對吧?他為什么都對您很客氣?”
朝旭:“那是他們以為我有錢。”
朝斌:“您真的有沒有錢?”
朝旭:“有哇――!”
朝斌:“那就好!”
朝旭:“那錢都是別人的,程伯伯的,公司的,我只有調配權,沒有擁有權。”
朝斌:“有調配權,就有使用權對吧?”
朝旭:“為公事可以使用,私人不能動。”
朝斌:“原來如此,你那調配權和代伯伯一樣,應該還是有權,對吧,爸爸?”
朝旭:“不是一回事,代宇庭掌握的是國家的錢和權,不論是否稱職,他這個官可以干下去。你爸我就不同了,稍有不慎,給企業(yè)造成損失,就是程伯伯不趕我走,我也會放下這個飯碗。”
朝斌:“嗯!知道了!您的權,比會計出納大一點點。”
朝旭笑道:“是這樣,所以,我一沒權,二沒錢,三也不是名人。”拍了拍朝斌的肩膀:“兒子啊!以后就看你的啦!”
朝斌回望父親:“我覺得三種人,哪種人的感覺都好。”
朝旭:“那當然羅……”朝旭還欲往下說。
妻子鳳玲:“斌斌――,你爸并非啥也沒有,他才華橫溢,為人義道,是真正的男子漢。你爸的人格、才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無形、巨大的財產(chǎn)哪!”
朝旭感到一股暖流沿遍全身,兩對眼睛甜蜜的對視,他牽著妻子的兩手握得更緊。
258楚云市代宇庭家
代宇庭宴請朝旭后,與二兒子回到家中,父子倆談論著,老太婆從在一張矮板凳上掰手指。
代政:“爸!朝叔叔知識淵博,且一表人材呀!那氣質、風度簡直叫人羨慕。”
代宇庭:“狗屁!夸夸其談,裝腔作勢,空有其表。”
代政:“您從來不服別人,可我總覺得您說話,象是在表演,笑也是裝出來的。而他講話好自然、得體。他再扯得深點,我看你會摸不著風。”
代宇庭:“你干嗎老是崇拜別人,看不起老子?”
代政:“我沒有看不起您啦!您是聽奉承話聽慣了吧!您聽過鄒忌諷齊王納?嗎?”
代宇庭低著頭抽煙,沒吭聲。
代政:“鄒忌說,奉承你的無非是三種人,這就是:愛你、怕你、有求于你的人。現(xiàn)在呀!恨你的人,也會奉承你,信啵?”
代宇庭:“你不要認為老子啥也不懂?這些誰不清楚?現(xiàn)在社會就這吊樣,你不在‘勢’上壓倒他,他更看不起你。還要你來教訓。哼!”
代政笑道:“你在勢上,壓倒那個丁工了嗎?連喝個酒也不讓人,結果――!”
代宇庭:“結果怎么樣?結果我輸了嗎?”
代政:“不要爭了――!實在是搞過多年接待,連一些基本的禮節(jié)都不注意。”
代宇庭:“你放屁!”
代政:“還我放屁,人家不會喝酒,你贏了又怎么樣?人家會喝酒,你贏得了嗎?你看人家朝旭,干預得何等高明,既禮貌,又委婉。否則,你還談什么鬼事,就等著讓我背回來吧!”
代宇庭:“哼!姓朝的,畢竟你還是出席了我的宴會,端起了我的酒杯,還有甚么清高可言?我認為是成功的。”
代政:“切!我不知道您圖個什么,極力抬高今天會面的效果,還表示出愿效犬馬之勞。人家的態(tài)度卻是隨而便之。”
代宇庭吼道:“別說啦!”
(化入)代軍跪地求救。(化出)
代政:“嗨!您就會這吼!吼!吼!以勢壓人,一句也聽不進去。我懶得和你講了,洗臉、睡覺去。”起身,上洗手間。
代宇庭沮喪地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老婆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洗腳吧?我給你打水去!”
代宇庭憤怒地:“你滾開!”
代政從洗手間出來,見狀,說:“爸!您這樣對媽要不得,兒子是您的下級,可以吼,你再大的官,夫妻也是平級呀!”
代宇庭:“你少給我?嗦!哎!我不想管了,你說呢?”
代政:“啥呀?”
代宇庭:“楚江大橋!”
代政:“那叫小人,言而無信,拍著胸脯答應人家的事,又不干,你!唉!我怎么說您呢!”
代宇庭:“你不是說他們隨而便之嗎?那就由他們好了。”
代政:“我談業(yè)務時,象您這樣的外行遇得多呢!他們的態(tài)度,因您所致。從你的言談舉止中,他們已經(jīng)獲得了上層信息,你管不管并不重要了。他們有實力,市政府會讓他們承建,您能阻止得了?”
代宇庭:“那咋辦?”
代政:“就按今晚說的辦,主動配合是上策。還是多做好事吧!再說,他們能干成,沒準,我還可以拿到些業(yè)務呢!”
代宇庭:“嗬―!說了半天,你還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咯!”
代政:“您帶我參加宴會,還不是為了我的事!我很感謝。小算盤也有,但我決不勉強,有事給我做,我當然高興,沒有業(yè)務,我毫無怨言。”
代宇庭勉強笑笑:“行了吧!今天帶你去是為了你,盡量爭取搞成,再怎么樣,想必這點面子會給的。”
代政:“謝啦!這嘛!還像我老爸,不過,既不要為難您,也不要為難他們,我無所謂。好了!睡覺吧!見好就收哇!”
代宇庭沒聽懂兒子后面這話的意思,看了看他。
代政兩手象爪子一樣向前伸了伸,給父親做了個‘怒獅’的怪樣,進房去了。
259市政府辦公大樓方格明辦公室日
方格明與市政府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研究一份人事任免名單。
方格明:“幾個廳局報的名單我看了,個別還得調整一下,技術監(jiān)督局林知,還年輕嘛!暫時放一放,先把辦公廳三處的婁力擺到那里去;計委的曾洪不蠻聽招呼,搞副手都成問題,還搞一把手,簡直亂彈琴!”
秘書長:“叫他們重報?”
方格明:“不要重報了,有現(xiàn)成的,交通局顧同蘇,我看可以,副局長搞了幾年了,有能力,懂規(guī)矩,就他吧!”
秘書長:“還有要調整的嗎?您看――!”
方格明:“本來呢!我也不管人事,既然你們征求我的意見,我就談點看法,不行,你們再推翻就是。希望你們在用人的問題上,一定要把好關。”
秘書長:“是是!”對辦公廳主任“那就按方市長審定的報吧!”
辦公廳主任:“好的!匯總后再給您過目。”
秘書長:“好!”
方格明:“綜合材料,最后我再看看。”
秘書長“好的!”
方格明:“政府辦公大樓,裝修短缺的資金,已經(jīng)批給財政局了,我要他們把石油公司那七千萬調過來。其實,只是過下財政的手,那筆錢是我留給市政府臨時用的,直接由我和代宇庭掌握。辦公大樓超得太兇咯!嗨!超了就超了吧!”
秘書長:“給您增加壓力了!”
方格明:“也無所謂壓力,拆東墻,補西墻唄!”對辦公廳主任:“哦!我上次給你說的,楚西市那個吳桂長考察嗎?”
辦公廳主任:“調令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下個月初來報到。”
方格明:“打算安排在――。”
辦公廳主任:“政策研究室。”
方格明:“行!那小子筆桿子還可以,腦子也靈慧。另外,明天要開一個招商引資會,通知建委、交通局、招商局來一兩個領導,市長、副市長也參加,你倆也參加一下。地點――。”
辦公廳主任:“東頭會議室吧!”
秘書長:“那你就負責通知吧!”
辦公廳主任:“好的!”
秘書長:“朝旭?”
方格明鼻子里:“哧!”了一聲,“江楓引見的――!這種事我見多啦!無非是撮幾頓飯唄!香港的、美國的、澳大利亞的,嘿嘿!現(xiàn)在又來個本土的――。”
辦公廳主任:“而且是辦公廳出去的。”
方格明:“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與假洋鬼子們,有什么區(qū)別。哈哈哈!”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就這樣吧!你們準備一下,明天我和他唱主角,平起平坐啦!哼哼!笑話,無奇不有的笑話呀!”
260楚云市政府辦公樓會議室楚江大橋第一輪洽談
參加會議的政府和部門領導,陸續(xù)走向會議室。
辦公廳大門前轎車一輛接一輛。
通往會議室的走廊上,朝旭、丁克和相繼參會的人們,步入會場。
丁克小聲問:“您有好久沒來這兒了吧!”
朝旭:“嗯!”
丁克:“觸景生情哪!”
朝旭:“異樣的身份,異樣的心情,往事歷歷在目啊!”
丁克:“難免,可今天事關重大,您還是要重身份,輕心情才好!“
朝旭:“沒錯!責任重于泰山,我會的。”
市長、副市長、正副秘書長及辦公廳領導,還有幾名處長,早已坐在了會議室,部門領導也到齊。進會議室后,江楓陪同朝旭,與市政府、有關部門領導一一握手見面。
江楓重復著一句話:“都是老熟人了,都是老熟人了!”
方格明木無表情,和朝旭握手時,也未露一絲笑容。他那兩只城府很深的眼睛,時常在朝旭和丁克的身上照來照去。
丁克低著頭,清理和審查自己的材料。
朝旭坐下后,環(huán)顧會議室,輕聲對身邊的丁克:這哪還有原來的影子啊!這種裝修了得!“
橢圓形的會議桌子上,擺著水果、飲料、香煙。江楓,代宇庭陪座在朝旭和丁克的兩邊,秘書長主持會議。
秘書長:“現(xiàn)在開會。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深圳華宇公司副總栽朝旭先生,原來是我們辦公廳群工部副部長。”
朝旭在掌聲中起身向大家點頭致意。
秘書長向朝旭介紹:“這是我們市政府吉市長、方副市長、游副市長……部門領導有……。”
朝旭笑笑向他們點頭。
秘書長:“今天會議的題目是:楚江大橋工程招商引資洽談會。楚江大橋是國家的重點工程之一,拖了幾年了,群眾呼聲很大,市委、政府領導也很重視,希望項目及早上馬。這座橋,是楚云經(jīng)濟的重要干線,也是楚西南聯(lián)系大西南的交通樞紐,具有重要的經(jīng)濟價值。
今天,華宇公司副總栽朝旭一行來楚云,有意向承建楚江大橋,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好事,對此,我代表楚云市政府,對你們的到來表示熱烈地歡迎!
掌聲。
下面,請常務副市長方格明同志,介紹楚江大橋的有關情況。“
方格明那不友善的眼光,一直看著朝旭與丁克。當聽到秘書長點到他,叫他介紹楚江大橋情況時,迅速從桌上拿摸起眼鏡帶著,翻了幾頁材料,又摘下眼鏡,斜眼看了一下朝旭,然后掃視全場。
方格明:“首先,對朝旭同志回家鄉(xiāng)搞建設表示歡迎。關于楚江大橋的情況嘛,我這里不想多說,江楓同志已陪同二位看了現(xiàn)場,資料你們也都看過了。重申兩點:第一,楚江大橋項目,是經(jīng)國家計委審批的國家重點工程,這些文件你們想必都已看過,真實、沒有半點假;第二,楚江大橋建成后的經(jīng)濟效益,毋庸置疑,對投資商來說,回報也豐厚。曾引起了不少投資老板的興趣,說句不應該說的話,象這樣的會,我已是不止一次的參加了。”
全場的目光都投向朝旭、丁克二人身上,這目光中有疑惑、有期望、有鄙視、有猜測,有人低著頭,偷偷在笑。
方格明:“結果怎么樣呢?洽(呷)談多少次,酒足飯飽,一倒無風。”
全場哄然大笑。
方格明:“一拖幾年,一直沒有結果。”他看了一眼江楓:“老江!我看了你的報告,開始已是將信將疑,聽你當面推介,是我們辦公廳出去的名人朝旭回來了,我們今天才組織這樣高規(guī)格的洽談羅,這就看你的啦!”
江楓看了一眼朝旭,準備發(fā)言,朝旭輕輕地按了江楓執(zhí)筆的手、欲言又止。
秘書長征詢了一下方格明的意見,說:“下面,請深圳(香港)華宇房地產(chǎn)有限公司,副總裁朝旭先生講話,朝旭是我們楚云市出去的,辦公廳同志大多認識。”
熱烈的掌聲。
朝旭稍起身給大家點頭示意,然后從容地坐下發(fā)言。
朝旭:“各位領導,各位朋友:首先申明,我不是什么‘名人’,用文謅一點的話說,方副市長此言差矣!”
方格明一臉通紅,使勁瞪了朝旭一眼。
朝旭:“朝某受深圳(香港)華宇房地產(chǎn)有限公司,程佳運總裁委托,前來楚云,對貴市楚江大橋工程,進行項目考察,如有可能,我公司擬投入一定的資金與貴市合作。我生長在楚云四十余年,對衣食父母的楚云人民,從無所報,如有幸投資楚云,貢奉桑梓,與家鄉(xiāng)政府和人民一道,共建楚江大橋,我感到莫大的榮幸,也是我多年宿愿。”
市長:“好啊!”
朝旭:“格明市長的發(fā)言非常清楚,即資金問題。因為,本人對楚云以前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今天,我們還只是走近序幕,現(xiàn)在要作結論,尚為時過早,要進行解釋或強詞奪理,似乎不著邊際。法國大作家雨果說,強詞奪理,意味著說話者為之辯護的事業(yè)是脆弱的。”
方格明挑釁的笑對朝旭:“我倒想聽聽我們朝總,對我剛才所說的那些個財團的看法。”
朝旭:“您的意思――?”
方格明:“沒別的意思,就說你這個財團與前面講的,有什么不同?”方看一眼朝旭,又看一眼與會人員,顯得很不尊重人。
朝旭目視眾人:“看來方副市長,硬是要我?guī)退治龇治觯剖星岸日猩桃Y,總是失敗的原因,這合適嗎?”
方格明一怔,臉上發(fā)熱,硬著頭皮看看眾人,意識很清楚,似在征求大家的意見,幾位市領導沒吱聲。
參會的有人打和聲,“講講好,講講好。”
朝旭瞟一眼眾人,然后鎮(zhèn)定的對方格明:“方副市長,恕我直言,記得著名的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說過,‘如果一個人找不到問題的根本,那么問題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市長先生多有得罪。”
方格明雖火,但故作鎮(zhèn)靜地:“你的意思,根本問題是我自己,而不是財團?有意思,真有意思。”
朝旭:“方市長乃楚云市財政當家人,對事情的看法,我想不至如此膚淺。眾所周知,招商引資是一個全國性的行為,我國經(jīng)濟建設所以突飛猛進,招商引資功不可沒。如果,都象格明市長說的全都不可信,那么,中央應該將招商引資政策,予以取消。然而,招商引資也是魚龍混雜,務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方格明橫著眼看著朝旭,全場氣氛緊張。
朝旭:“我說根本問題在自己,第一,不能知己知彼,不知己者,不了解自己屬下辦事能力,所托非人;不知彼者,對所謂的‘財團’沒有全面的考察了解,也許對他們的國籍、身份、基本證照、資金來源等一無所知。”
會場騷動、議論。
秘書長:“大家安靜!”
朝旭:“其二,急于求成,只要他叫財團,不管真假,抓住就算數(shù),三天一小請,五天一盛宴,他們利用你求他,怕得罪他而不敢盤查的心理,可大搖大擺的享受你們提供的美酒佳肴,一旦有風聲,溜之大吉。這種情況只有在內地,深圳規(guī)范得很。第三,條件苛刻,或潛在的因素過分,投資人不堪忍受,因此,談不攏。”
方格明內心對朝旭分析雖認同,但決不認賬。他顯得滿不在乎地點燃一支煙,和身邊另一位副市長輕聲聊開了。時而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我認為,成功的談判,應雙方都是勝利者。兩敗懼傷的談判,總有一方是根本不想解決問題。此外,游離于合同之外的潛在條件,多數(shù)商家是不能接受的,它給人以壓力和威脅。各位,我所說的根本問題即屬如此。”
方格明不耐煩地說:“行啦行啦,不要在這里瞎擺乎啦!我最聽不得教訓人的口氣,一個民營企業(yè),有甚么了不起!”拿起桌上的材料,再重重地往桌上一甩,一幅盛氣凌人架式。
朝旭笑道:“市長先生,我不存在擺乎,也沒有資格在這種嚴肅的會議上瞎擺乎,只不過是尊照您的意思,幫您分析一下楚云前期招商引資,為什么總是失敗的原因而已,還是方市長您剛才這句話,說中了楚云市要害。”
方格明眼睛一橫:“嗯――!我說了什么?”
朝旭:“‘民營有什么了不起!’諸位,這就是楚云市招商工作,為什么落后于全國的要害。請問,楚云的國營企業(yè),有幾家是搞得好的?中國的民營企業(yè)是不是社會主義的經(jīng)濟成份?你們的招商簡章,在什么地方注明了楚江大撟,只能由國營企業(yè)興建,而不允許民營企業(yè)參加?既然民營企業(yè)在楚云如此沒有地位,為何還要召開今天這樣的會議?我瞎擺乎,不妨也請市長先生擺乎擺乎,鄙公司承教了。最后,我想再次提醒方副市長,我不是你的下級來向你匯報來了,我是代表華宇公司,就楚江工程事宜,同楚云市政府洽談來了,我們的關系是平等的,應該相互尊重,這是有無誠意的前提。”
方格明眼睛一朦一朦地,時而摘下眼鏡,仰起頭望一眼大廳中央的吊燈,時而又側面看了看朝旭。
市長調停,他“咳”了一聲準備發(fā)言。
方格明:“我說朝旭呀!你這樣神氣,你到底帶了多少錢哪你?”說完,臉色很難看。
市長聽了,剎時臉紅,嘴里嘖嘖地搖頭。
朝旭:“方市長,請問這是什么意思?”
方格明:“沒啥意思。”抽了一口煙,“噓――!”仰頭又望著吊燈,一幅耍賴的樣子。
朝旭逗他:“現(xiàn)在,您要多少?”
方格明:“那你帶了多少?”
朝旭:“三、五萬元考察費用。”朝旭輕藐的看也不看方。
方格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嗯!是的!考察。我說呀!這個項目的投資,你真能拍板嗎?”
朝旭看了其他領導,又重重地看了方格明一眼:“方市長,我覺得你近乎幼稚、荒唐。舉行如此高規(guī)格洽談會,此前,連投資方有沒有錢,我能不能拍板都不知道,豈不笑話。是謂‘不知彼’也。今天,我堂而皇之的坐在這里―市長常務會議室,東家竟然對我一無所知,不知道是對我的信任呢,還是對你們自己的諷刺?”
市長:“老方啊!你說的啥喲!這是干啥呢?”
朝旭:“領教了,特別是領教了方副市長的談判水平。”對市長“市長先生,既然貴方是如此態(tài)度,那就另請高明吧!”說著就將文件收拾準備走。
方格明冷冷的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朝旭:“你,褻瀆了我們的公司,侮辱了我的人格,耽誤了我們的時間!跟你這種人談判是本人的恥辱。”說完就要走。
四座皆驚,正副市長都站起來了,秘書長和江楓同志趕緊過去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