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 好重的殺性
看著眼前無情景象,宮臨策向蒙山鳴道喜:“蒙帥,宋國江防后患已除!”</br> 蒙山鳴淡定無聲,面無表情,誰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br> 羅大安看了眼蒙山鳴的反應(yīng),他一直在蒙山鳴的身邊,對事情經(jīng)過是最清楚的。</br> 原本宋軍放棄江防欲集結(jié)重兵攻打這邊先期渡江人馬時,這邊就做了水攻的準備,準備等宋軍集結(jié)人馬到了某個區(qū)域就動手,誰知羅照改變了策略,這邊只好也隨機應(yīng)變改變了策略,另選了合適的地方,以身做餌將宋軍引誘到了這群羅山。</br> 過程多了波折,慶幸的是最終的結(jié)果并無意外,依然達到了需要的戰(zhàn)略目的。</br> 山上觀戰(zhàn)者,談笑間不費一兵一卒,便令敵軍百萬人馬潰不成軍。</br> 山野之地,轉(zhuǎn)眼成了一片澤國,在那澤國飛掠者皆是狼狽不堪的宋國修士,搶救宋軍要員。</br> 至于那上百萬人馬,現(xiàn)在就算九大至尊來了也救不了,宋國修士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只能是救一些要員,攜帶一些將領(lǐng)脫離洪災(zāi)。</br> 洪水中,有人在泥濘中掙扎,有人在渾水中游找生機,有人沒了生機在渾水中浮浮沉沉隨水流飄去,不會水性的人面對此劫大多難逃一死。</br> 有的一棵大樹上爬了太多人以致于樹杈垮塌壓出一片慘叫,有地勢較高點地方擠的人都站不下半泡在水中。</br> 山野上的一棵大樹上落了不少人,環(huán)顧洪水中的慘像,坐在樹杈上的烏群烈以拳捶打樹干,嚎啕大哭。</br> 他可以想象,肯定不止這里,被誘來群羅山的人馬應(yīng)該都難逃此劫,百萬人馬啊,身為主帥還沒正式交戰(zhàn)就已讓全軍覆沒,從未敗得這么慘過,不知該如何面對上上下下,他那情緒已經(jīng)崩潰!</br> 同在一棵樹上的廖南青懵了,雙眼迷離的看著眼前慘像,接連遭遇兩場慘敗,令他迷茫了。</br> 樹冠上一群修士隨風(fēng)在樹枝上起伏,樹下還有不少驚慌失措的士兵意圖往樹上爬……</br> 群羅山其他方位因為地勢原因,略有廝殺,但倉皇逃上山的人數(shù)有限,難擋燕軍聚集在山上的大量人馬沖殺。</br> 而站在山上的燕軍以弓箭射殺水中求生者的場景更是處處皆是。</br> 一波洪峰沖擊之后,水勢漸緩,沒了大量水源的補充,水滲大地,澤國干涸的也快,地面坑坑洼洼,猶如沼澤地。</br> 燕軍大量人馬開始下山,深一腳淺一腳的,成群結(jié)隊的追殺宋軍人馬,并有修士配合。</br> 宋軍人馬本就被沖散了,不死的也沒辦法組成有效的隊伍抵抗,之前面對洪水沖擊倉促保命手中武器早就撒手不知沖哪去了,赤手空拳的又被折騰的筋疲力盡,如何抵擋燕軍成群結(jié)隊人馬的擊殺?如同待宰羔羊一般。</br> 泥濘中跑又跑不快,面對燕軍拉網(wǎng)絞殺,場景甚是凄慘。</br> 坐在樹上的烏群烈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對一軍主帥來說,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雙目欲裂,“啊!”仰天發(fā)出悲嚎。</br> “烏大人,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一名修士拉著烏群烈反復(fù)相勸。</br> 樹下抱著樹干的幾名軍士聽說要走,抬頭看著上面,哀嚎道:“大人,救救我們!”</br> 烏群烈手抱樹干不肯走,也在哀求那些修士,“求求你們,求諸位法師出手相救,能救多少算多少,我求你們了,哪怕你們擋一擋燕軍給弟兄們爭取些許脫身的時間也行啊,求求你們了,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們……”</br> 一群修士也很狼狽,也很為難,如此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靠他們跑去跟燕國修士打一架根本沒有作用,除了殺一些燕國修士和將士出口氣,又能怎樣?即無法打敗燕軍,也無法扭轉(zhuǎn)戰(zhàn)局,更守不住地盤,他們不可能救的下眼前上百萬人馬。</br> 救人也許能救一些,可這種情況下又能救多少?根本沒辦法救多少,帶著人脫身影響逃離速度,面對燕國修士的追殺,到時候誰都跑不掉。</br> 同在此地,許多事情感同身受,他們能理解烏群烈的心情,可烏群烈的祈求真的很讓他們?yōu)殡y。</br> 眼見燕軍人馬以及搜尋的修士越來越逼近這邊,為首的一名宋國修士最終把心一橫,一指將烏群烈點暈了過去,直接抄起烏群烈飛掠而去。</br> 其他修士也攜帶上了一些重要將領(lǐng),在宛若沼澤地的地面一路飛掠而去。</br> 雖然他們拋棄烏群烈等人可以逃離的更快,可是那樣回去了沒辦法交代。</br> 人馬不管戰(zhàn)勝還是戰(zhàn)敗,你們就這樣扔下主將逃了?哪個參戰(zhàn)門派的弟子回去能交差?</br> “大人,大人……”眼看那群修士帶走了烏群烈等人,樹下被拋棄的軍士悲呼,未能換來那些修士回頭,反倒驚動了一群燕國修士快速追去追殺。</br> 一路打的轟轟烈烈,一群宋國修士拼死護送烏群烈等將領(lǐng)突圍。</br> 晚上舉著火把,群羅山大范圍的清剿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天天亮,絞殺宋國人馬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搜尋宋國人馬的糧食。</br> 一袋袋浸泡在污水中的糧袋被找了出來,燕軍人馬在后面拿著刀槍,逼迫宋軍俘虜扛回山。</br> 大量的糧食被運回山后,也不管是不是被水浸泡過,弄到山中瀑布清洗一下。在蒙山鳴的命令下,山上就地砍伐樹木,直接將糧食炒干制作成干糧。</br> 這樣做也是沒辦法,被水浸泡過的糧食不好保存,容易霉爛變質(zhì),干糧不好吃也比沒的吃好。</br> 經(jīng)此一戰(zhàn),清點之后,燕國東征人馬在沒有任何補給的情況下,自籌到了大軍半個月的糧食。</br> 有了半個月的糧食在手,再加上接連勝仗,軍心大定!</br> 至此,宋國面對燕國的邊境防線徹底崩潰,形同虛設(shè),這一戰(zhàn)的后果影響十分重大!</br> ……</br> 天空晴朗,滾龍峽邊,牛有道杵劍站在崖上,迎風(fēng)而立,俯視崖下的滾滾激流。</br> 聽到身后熟悉的腳步聲靠近,牛有道嘆了聲,“就是在這里了,五萬人馬強渡,如此險地,難怪瞬間折損兩萬人馬。”</br> 靠近的管芳儀遞來一份消息,“公孫布傳來的,大捷,宋軍江防人馬被蒙帥徹底打趴下了。”</br> 牛有道接到手中一看,看到以水攻令宋軍全軍覆沒的報告,不禁嘖嘖搖頭,“果然是大捷,至此宋國布置在江防的兩百萬大軍已經(jīng)被全部掃平,真正是贏得漂亮,蒙山鳴不愧是蒙山鳴,老當益壯啊!”</br> 看到有關(guān)俘虜?shù)氖虑椋挥捎职櫭监止荆?amp;ldquo;抓了六十萬俘虜…”</br> 管芳儀嗯了聲,“一百四十萬人馬,死傷不計其數(shù),抓到的六十萬俘虜,公孫布傳來的意思是,大軍休整之后,蒙帥利用這些俘虜做完苦力,出了泥濘地帶后,準備將六十萬人盡屠!”</br> 牛有道從報來的消息上看到了,正因此而皺眉,這不是六十萬只畜生,而是六十萬活人啊,如此屠殺行為,他看的都有些不寒而栗,嘀咕了一聲,“咱們這位蒙帥,平常看著挺隨和,一上戰(zhàn)場便好重的殺性!”</br> 蒙山鳴在戰(zhàn)場上大肆屠殺的事情,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說,上回攻打定州時,容陽城外的那場屠殺就鬧的沸沸揚揚的,這次更恐怖,居然要一次屠殺六十萬戰(zhàn)俘!</br> “這不是戰(zhàn)死,而是屠殺啊!殺六十萬戰(zhàn)俘放哪都駭人聽聞吶!”管芳儀也有些心悸地提點了一聲,試著問道:“道爺,蒙帥會聽你的,你要不要利用你的影響力去勸勸他?”</br> 牛有道猶豫了一下,他是想勸勸的,可他不是不明情況亂開口的人,戰(zhàn)場的事他不懂,不懂的事情他就不會胡亂插手,沉吟道:“傳消息問問蒙帥的用意再說。”</br> “嗯!”管芳儀立刻照辦去了。</br> 而牛有道自己也親自寫了封信給袁罡,讓他轉(zhuǎn)發(fā)給高見成,想問問高見成的意見,想站在高見成的高度來看看,能不能殺這批人!</br> 這邊離蒙山鳴那邊不是太遠,信傳出去后,蒙山鳴那邊也很快有了回復(fù)。</br> 蒙山鳴的意思很簡單,完全是站在軍人作戰(zhàn)的角度,提了一下壺口防線宋軍四十余萬人馬死戰(zhàn)不降的情形。借此告訴牛有道,這次宋國的江防人馬都是宋國調(diào)集來的宋國精銳人馬。</br> 他當年的時候,什么時候輪到宋國在燕國頭上撒野了?這是手上有了底氣,看這些江防人馬的戰(zhàn)力就知道!</br> 蒙山鳴的態(tài)度比較堅決,問牛有道有沒有別的用途,否則這六十萬宋國精銳他必屠,這一戰(zhàn)要將宋國精銳人馬給打殘,讓宋國一定時間內(nèi)不敢再興風(fēng)作浪,要借此一舉摧毀宋國國內(nèi)的士氣,至少要一戰(zhàn)保宋國十年之內(nèi)不敢再輕易冒犯大燕!</br> 總之一句話,宋國六十萬精銳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不可能再讓這批精銳回去威脅到大燕!</br> 這一句“不可能”令牛有道無語,問他有沒有別的用途?他要這六十萬戰(zhàn)俘能有什么用途?吃不得又賣不得。</br> 他有保這六十萬人的念頭,準備的勸服理由是讓蒙山鳴拿去跟宋國談判,換點糧草什么的,可看蒙山鳴這戰(zhàn)略態(tài)度,糧草什么的在蒙山鳴眼里顯然沒有其要達到的目的重要,蒙山鳴不會拿這批俘虜去做談判條件,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復(fù),只能是等等高見成的回復(fù)再說。</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