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洪煒的辦公室在二樓,下課后,洪煒上樓的時候和正要下樓的夏穿楊正好遇見。
“穿楊,你怎么下來了?”洪煒一時之間忘記改稱呼。
“洪老師好,”在學校里夏穿楊叫洪煒老師,“我來找個人。”
“行,那你快去吧。”
20班的人沒想到夏穿楊今天又來了。
這次辛硯看見了,沒等別人叫,自覺走出去見他,即使辛硯不知道他所為何事。
夏穿楊穿校服的樣子也好看,別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迫穿上丑校服的帥氣好學生。
辛硯剛看過夏穿楊的神圖,現(xiàn)在再看真人感覺很不真實,就像屏幕上的大明星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一樣。
夏穿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不過手上多了一個紙袋,他見辛硯出來,把紙袋遞給他說:“你的衣服。”
原來是來還衣服的,辛硯看了一眼紙袋,里面的衣服疊放得整整齊齊,他將紙袋拎在手里說:“驗收完畢。”
物歸原主后夏穿楊沒再說什么,很快就轉身上樓了。
辛硯都習慣了,畢竟夏穿楊是人人都想采的高嶺之花嘛。
20班坐在后排的人基本上都是調皮搗蛋分子,葛曉光和他們最熟,課間經(jīng)常聚在一起聊天瞎侃。
這兩天有葛曉光以身試險,班里其他人也慢慢發(fā)現(xiàn)辛硯并不是可怕的班霸,他聽得懂人話講得了道理不隨意動粗。班里的人漸漸對辛硯有了改觀。
葛曉光身上裝有夏穿楊雷達,夏穿楊出現(xiàn)的第一秒他就發(fā)現(xiàn)了,奈何地理位置欠佳,他沒有拍到一張照片。
葛曉光看見辛硯出去不過一分鐘就回來了,手里還多了個紙袋,便問他:“硯哥,夏穿楊給你什么了?”
和葛曉光交好的幾個人伸長脖子想看。
“衣服。”辛硯晃了一下袋子說。
“什么衣服?”他們更加好奇。
“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在他那?”
“說來話長,懶得說。”辛硯犯困。
“?”
幾個人互相看看,想不出這其中的故事是什么樣的。
夏穿楊的校牌在辛硯手里,辛硯的衣服在夏穿楊那,他們的關系很不一般啊。
“硯哥,加你的那些人你都拒絕了?”葛曉光單獨跑來辛硯身邊說話。
“不然呢?”
“有好多漂亮妹子加你呢,你都不心動?”
“哦,我怕她們?yōu)榱宋掖蚱饋恚纱嘁煌胨似剑疾患印!毙脸幷f瞎話不打草稿,一邊把紙袋放在課桌旁。
這哥好欠,真不怕被打。葛曉光心里吐槽。
“那個啥,下次夏穿楊再來找你,你幫我拍他唄?我們三七分。”葛曉光找辛硯的目的終于暴露。
辛硯抬起頭終于用正眼看他,看瘋子一樣看他。
葛曉光在他的眼神中進行自我反思,猶豫一下說:“那四六分?”
天生奇葩,無藥可救。
“我和他不熟。”辛硯冷漠臉,“你可以滾了。”
什么玩意?讓他辛硯去偷拍夏穿楊?葛朗臺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
“不熟你的衣服怎么在他那。”葛曉光離開時小聲嘟囔。
但接下來的一周他們發(fā)現(xiàn)辛硯和夏穿楊真的不熟,夏穿楊再沒有找過辛硯,和誰都保持距離,辛硯也整天趴在桌子上睡大覺,什么事都不在乎。
校園生活很純粹,除了上課就是做題,每天圍著書本試卷轉,課間偶爾和同學聊兩句,相比以前,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辛硯一周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自從上周辛硯卷褲腳獲得無數(shù)人關注以來,學校掀起過一陣卷褲腳風。以前卷褲腳失敗的人和從沒有卷過的人躍躍欲試,卷褲腳重新變?yōu)橐环N潮流。
但是這股風沒有刮很久,他們發(fā)現(xiàn)辛硯卷褲腳好看不是因為卷得好,是因為長得好。不出一個星期,卷褲腳浪潮又退了。
辛硯倒沒有刻意耍酷,就覺得怎么舒服怎么來。對待校服是這樣,對待生活也是這樣。
一日三餐餓了就吃,不餓就在家或者趴桌子上睡覺,有空買點菜自己做。上課一般都會聽講,手機經(jīng)常帶在身邊就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好玩的,還不如那些陌生的知識有意思。晚自習會把自己感興趣的作業(yè)寫完,放學會去排擋店幫忙到十二點,回到家洗個澡就睡。懶懶散散,無憂無慮。
辛硯這周太低調,學校里的人都快忘了這個人。20班的人也很快適應一個新人的加入,辛硯再沒有做過出格的事,課間最愛睡覺,有時還會和同學說兩句話,和正常學生一樣好相處。第一天就和他結下梁子的長毛坐他前面也挑不出刺,雖然依舊看他不爽。
洪煒首先向20班證明了她的專業(yè)素質確實夠硬,講題抽絲剝繭,一道復雜的題在她手里變得有條有理。雖然只有一周,20班的面貌煥然一新。數(shù)學課沒有一個人睡覺,晚自習里一片做數(shù)學作業(yè)的人,他們寫完數(shù)學作業(yè)后訂正,然后把上課講解的錯題整理到錯題本上。洪煒的厲害之處不是逼迫大家學習數(shù)學的手段多,而是她的自身魅力讓學生真心想要學好數(shù)學。
一周以來,20班的人發(fā)現(xiàn)洪煒是一個真誠的人,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會道歉,會懂一些學生之間的梗,上課還會開兩句玩笑活躍氣氛,從不端起老師的架子。20班的學生都很喜歡這個新老師,包括辛硯。
第一節(jié)數(shù)學課之后,辛硯把上次帶回去的高一教材又搬回學校,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愛翻翻看看。數(shù)學不比其他學科,落下一年差距很大的。辛硯目前只能靠自學,遇到不懂的地方去找洪煒,洪煒非常欣慰也樂于給他答疑解惑。一來二去,辛硯和洪煒的關系還不錯。
時間很快進入九月,氣溫沒有因為月份增加而降低,夏末的風依舊黏熱。
也許是這天的蟬鳴太過聒噪,辛硯中午睡不著,午睡鬧鐘還沒響就從涼席上爬起來出門了。
西樓這棵老樟樹不知有多少歲,安靜地守在西樓,像一個撐著綠傘的沉默老管家。
辛硯爬上院墻正打算跳出去時,聽見西樓后面?zhèn)鱽砦⑷醯穆曇簦鲋鴺溲貕ψ哌^去,是兩個孩子正在欺負另一個孩子。
那兩個孩子看上去是初中生,個頭不小,正用巴掌拍另一個孩子的腦袋。那個被欺負的孩子辛硯還認識,是那個小胖墩。
“你服不服?”那兩個男孩下手夠狠,拍在小胖墩的腦袋上發(fā)出悶響。
小胖墩此時完全不是抹車窗蛋糕、濺別人水時的樣子,他現(xiàn)在垂著頭任由打罵不敢反抗。
兩個男孩欺負上癮了,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小胖墩打不過他們兩個,眼里噙著淚。
“揍回去啊,小胖。”辛硯的聲音在這個平靜的午后很突兀。
三個人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一跳,抬頭去找。他們發(fā)現(xiàn)聲音的主人就蹲在院墻上,被樟樹枝葉掩蓋。
辛硯一只手撐著臉,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像偶然進入劇場的觀眾,他看著這三個小孩說:“怎么不繼續(xù)了?”
“你誰啊你?”一個男孩發(fā)現(xiàn)辛硯穿著校服并不怕他,不過是一個比他們多讀幾年書的學生罷了。
“喂,小胖,你打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現(xiàn)在怎么慫了?”辛硯無視那個男孩,對小胖墩說話。
小胖墩不知道辛硯是來幫他的還是來落井下石連著以前的賬一起算的。他捂著腦袋癟起嘴瞪辛硯,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
“哎,別哭啊,我可沒招你。”辛硯最討厭別人哭。
“你他媽到底干嘛的?有病吧你,閑著沒事跑這來裝逼。”另一個男孩性格更暴躁,辛硯竟然敢無視他倆。
辛硯從墻上跳下來,拍拍校服上的灰,對這種話免疫了:“我就是來裝逼的。”
半分鐘后,兩個男孩被辛硯兩只手制服,他們被擰著手肘關節(jié)大喊:“大俠饒命,疼疼疼疼疼!”
小胖墩都看呆了,辛硯居然幫他。
“有這時間睡個午覺多好。”辛硯還不松手。
“是他先扎我們輪胎的,我們是想讓他長長記性。”兩個男孩喊冤。
辛硯瞧了眼小胖墩,小胖墩心虛低下頭。辛硯松開手說:“今天饒過你們,既然大家住一個小區(qū),那就要團結友愛。小胖你過來。”
小胖墩以為自己要挨打,縮著脖子走過去。結果辛硯讓他們三個手拉手:“你們三個就這樣手拉著手深情對視滿三分鐘才能放開,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不和諧的畫面我還會收拾你們,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
兩個男孩開始還以為辛硯是小胖墩在外面認的大哥,現(xiàn)在看來是街道辦的。
辛硯讓他們在原地待滿三分鐘,而自己轉身翻上墻跳出小區(q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跳下院墻的時候,辛硯的衣服勾住了一根綠枝,幾片樟樹葉也伴著飄落。
時間還早,午后院外的街道很靜,雙腳落地時發(fā)出的聲響打擾到幾只小鳥。
院外人行道上的路人被突然跳下來的辛硯嚇得止住腳步。
辛硯拾起那根勾住他的樹枝,回頭看向那個路人,正打算道歉。下一秒兩人看見對方同時一愣。
“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