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0 章 村霸、校霸、學霸7
這位城市少年身體素質(zhì)非常好,看著精瘦精瘦的,露出來的胳膊腿卻布滿薄薄的一層肌肉,線條很漂亮,應(yīng)該有常年健身的習慣。饒是如此,面對剛下過一場秋雨,顯得泥濘不堪、濕滑無比的山路,他也沒轍,只能杵著拐棍一步三晃地走著,衣服和褲子沾滿了泥巴,短短的板寸頭抹了一層厚厚的啫喱膏,依然保持著帥氣有型的模樣。</br> 攝制組的人跟他一塊兒出來了,有的扛著攝像機走在他前面,有的扛著攝像機走在他后面,把他狼狽的樣子全方位地拍攝下來。他氣喘如牛地蹲坐在一塊濕漉漉的石頭上,努力用眼睛瞪著這些看他笑話的無良群眾。</br> 山路只有一條,林淡避無可避,只能從這支隊伍中間穿過去。</br> 少年看見她,不由眼睛一亮,張口便道:“黑丫頭,最近怎么沒看見你?”</br> 黑丫頭?林淡微微一愣,卻也沒跟他搭話,直接走過去了。</br> 少年也沒生氣,自顧自地對鏡頭說道:“這段時間我整天被村里的小孩當猴子看,就從來沒見過像黑丫頭這么酷的,一點兒也不好奇我們是干什么的,從從容容就過去了。這丫頭挺有意思。”話落捻了捻指頭,問道:“大哥,有煙嗎,給我根煙抽?”</br> 工作人員自然不會理他,他也就那么一說,沒指望人家真能給他煙,自戀地抹了抹鬢邊的頭發(fā)就繼續(xù)朝山上走去。</br> 終于走到六星村指定的林場,少年掄起柴刀開始勞動。周家的柴火都燒完了,兩位小伙伴餓得心里發(fā)慌,就指著他砍些柴回去做飯,不然他不至于在下雨天里出來。柴都被雨淋濕了,帶回去點燃也得費老大的勁兒,何必呢。</br> 他自詡力大無窮,看中一棵粗壯的老樹就開始砍,一刀、兩刀、三刀……幾十刀下去,老樹卻只掉了一層皮,而他早已累得氣喘如牛,站都站不住了。兩名攝影師圍著他打轉(zhuǎn),將他狼狽不堪的模樣全方位地拍攝下來。</br> 他臉頰臊得通紅,嘴上卻不愿承認自己不行,便煞有介事地用指腹抹了抹柴刀的刃口,嘆息道:“這刀不行,卷刃了都。今兒我總算是體會到我們老祖宗的智慧了,磨刀不誤砍柴工,這話說得太對了。”</br> 幾名工作人員強忍笑意,然后指了指不遠處的林淡。</br> 少年伸長脖子一看,頓時便把柴刀藏到身后去了,而兩位跟拍攝影師早已把鏡頭對準了黑瘦的小姑娘,無比專注地拍攝著。</br> 只見林淡同樣選中了一棵粗壯的老樹,然后掄起柴刀三兩下把樹干砍得只剩一層薄薄的莖連著皮,然后用腳一踹,樹冠就嘩啦啦地傾倒了,動作瀟灑得不得了。完事之后她蹲下身,削掉細細的枝杈,只留下粗壯的幾根主干,再把主干砍成長短一致的木樁,用藤蔓一捆一捆地扎起來,放進巨大的背簍里。</br> 處理完一棵老樹,她前后只花了十幾分鐘,一把柴刀被她舞得寒光爍爍、影影綽綽,砍哪兒哪兒便應(yīng)聲而斷,手腳無比利索,顯然是干慣了重活的。</br> 高大少年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樣子有點傻。</br> 林淡早就注意到了這群人,卻沒有功夫搭理他們,家里還有很多活兒等著她回去干呢。砍完一棵樹,她抬眸瞥了城市少年一眼,卻見對方忽然臉頰爆紅,然后飛快撇開頭,假裝認真地去研究身邊的一棵樹。</br> 見此,林淡便也收回了視線,繼續(xù)忙活自己的。明天她得去學校報名,后天上學,怕家里的柴火不夠用,想一次性多弄點,便又挑中一棵老樹,三兩下砍斷了。也不知為什么,只要拿起刀,她就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的感覺,砍人都可以,莫說砍柴。砍斷一棵老樹她一般只用三刀,然后上腳一踹就完事了。</br> 許是被她干凈利落的動作刺激到了,高大少年忽然像打了雞血一樣,掄起柴刀猛砍身旁的一棵樹,完了同樣上腳一踹,卻被強勁的樹干反彈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地上。</br> 兩位跟拍攝影師照舊把他的糗態(tài)拍攝下來,嘴唇抖啊抖的,像是在忍笑。正在削多余枝杈的林淡也忍不住瞥了他一眼。</br> 被工作人員看了笑話沒什么,反正這些天下來少年早就習慣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被黑丫頭一看,他就受不了了,一張白凈的面皮漲得通紅,頭頂也快冒煙了。</br> 林淡收回視線,指著自己不要的那些細枝杈說道:“砍柴是個技術(shù)活,沒經(jīng)驗干不了,這些枝葉你捆起來吧,好歹能對付幾天。”完了把捆扎好的一堆木頭樁子放在原地,自己拎著一個蛇皮口袋往山林的更深處走去。剛下過雨的樅樹林會長出許多樅菌,那是不可多得的山珍美味,她想弄些回去做晚飯。</br> 少年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等她徹底消失在山林中才迫不及待地去撿那些枯枝。枯枝都是林淡削掉的,長短很整齊,用藤蔓一捆,看上去竟然很順眼,有那么一點專業(yè)樵夫的感覺。</br> “黑丫頭有強迫癥,看見沒有,她的柴長短都一樣。”少年對跟拍攝影師說道。</br> 攝影師對準這些高高堆疊的,顯得又整齊又漂亮的木柴拍了一個特寫。導演早就跟他們交代了,拍攝的時候注意捕捉隔壁那個黑皮膚小姑娘的動向,因為她很有個性,身上也有戲。但是小姑娘第二天就離開了六星村,時間一長他們也就忘了這茬。如今小姑娘終于回來了,兩位攝影師才明白導演為什么能當導演,人家說得一點兒都沒錯,這小姑娘真的太有戲了!</br> “成了,今天的柴夠了,回去吧。”少年把三捆枯枝放進背簍里,站起身的時候腰一翻,差點躺倒在地上。</br> “怎么這么重?不行,你們得幫我扶一下。”少年齜牙咧嘴地揉著腰。</br> 在兩名跟拍攝像師的幫助下,少年總算把背簍背起來了,然后高一腳底一腳地回六星村。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果然沒錯,路太滑太陡,背簍又太重,身體往前傾一點就會一頭栽下去,身體往后彎一點就會一屁股坐倒,當真是在鋼絲上行走。</br> 高大少年腿肚子都是抖的,尤其走到一處陡峭的臺階前時更是一步都邁不出去,只能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擦冷汗。他幾次徘徊在臺階前,又幾次坐了回去,連連說道:“不行不行,我恐高。你們得幫我把背簍弄下去,不然就等著給我收尸吧。”</br> 然而這句話剛說完,他就飛快站了起來,恐懼的表情被云淡風輕取代,一只手還插.進褲兜里,顯得從容極了。攝影師往他身后一拍,果見那位皮膚黝黑的小姑娘慢悠悠地走過來,一只手拎著柴刀,一只手提著蛇皮口袋,巨大的背簍里堆滿了柴垛子,看上去至少得有一兩百斤重。</br> 她的身體非常瘦小,背簍卻大得出奇,遠遠看去就像一根細棍撐起了一座鐵塔。</br> 高大少年定定看著她,然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加不敢表現(xiàn)出吃力的模樣。與黑丫頭的負重比起來,他這幾捆枯枝算個屁呀!太丟人了!</br> 林淡走到他近前的時候他立刻說道:“我鞋帶松了,得系緊一下,你先下去吧。”</br> 兩名攝影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笑忍得肩膀都在顫抖。人家小姑娘有問你傻站在這兒干嘛嗎?你就主動給人家解釋?</br> 林淡默默點了一下頭便下去了,移動的時候像一座小山。</br> 少年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問道:“你行嗎?要不我?guī)湍惆巡穸庾右焕σ焕Φ靥氯グ桑俊?lt;/br> “謝謝,不用。”林淡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叵铝伺_階,泥濘的地面根本沒對她造成任何阻礙。看著她印在地上的一串深深的腳印,少年呆了呆,心中不知怎的竟冒出一股勇氣,當即也背著背簍下去了。</br> 兩位攝影師正想著在后面扯住他的背簍,扶他一把,他腳脖子一歪便栽了下去。</br> 兩位攝影師頭腦一片空白,正準備扔掉昂貴的攝像機跑下去救人,卻見那黑皮膚的小姑娘像是背后長了眼睛,側(cè)過身子攔了一下就把撲進她懷里的少年穩(wěn)穩(wěn)地攔住,手里的柴刀和蛇皮口袋早在第一時間扔在路邊,一只手提著少年的衣領(lǐng),一只手扣住他背后的背簍,將他提溜了起來,又安放在了比自己高一級的臺階上。</br> “當心點。”她語氣平淡地叮囑,然后把少年的背簍卸下來,又把自己的柴刀和口袋扔進去,搬下了臺階。</br> 到了平地上,她把少年的柴綁在自己的柴垛子上,又把空蕩蕩的背簍留在原地,交代道:“你背這個。”完了徑直朝村里走去。</br>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當少年從恐懼中掙脫時,林淡已經(jīng)走出去老遠。</br> 少年臉頰一熱,立馬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臺階下,背起背簍,又急急忙忙追在林淡身后,不停問道:“黑丫頭,我叫康少杰,你叫什么?我們交個朋友吧?剛才謝謝你了,你身手那么好,是不是練過功夫?知道嗎,剛才你牛逼大發(fā)了……”</br> 兩位攝影師驚魂未定地跟上去,檢查了一下機器,發(fā)現(xiàn)剛才那一幕已經(jīng)拍下來了,心里既有些后怕又有些暗喜。這小姑娘真神奇,看上去很冷淡,偏偏又非常樂于助人,而且干什么都利索得不得了,仿佛什么事都難不倒她一般。</br> 【像個俠女。】其中一名攝影師在微信聊天界面打出一行字,遞給同伴。</br> 另一名攝影師深有同感地點頭。</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