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朵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樂清怡聽的云里霧里,青澀稚嫩的面頰上布滿疑惑烏云團(tuán)。
越是想忽略不去考慮,就越難以壓下心中的內(nèi)疚,柳沁音心中既累又疲,生怕一會提到些什么話題,會使烏云團(tuán)傾灑綿綿細(xì)雨,點(diǎn)綴在樂清怡的卷翹睫羽上。
有好多話想說。
有好多說不知該如何說。
柳沁音眸中的光彩逐漸黯淡失色。
最終,她還是沒有啟唇解釋。
更沒有為后面會出現(xiàn)的事給樂清怡打第二次預(yù)防針,她昏暗狹小的心房,暫時還騰不出完整的空間給樂清怡。
見柳沁音明顯走神。
樂清怡動了動屈指輕握貼合在一起的左手,她俯身輕趴在柳沁音耳旁,小聲地問道:“朵朵,那個男生是你家親戚嗎?對了,我一會應(yīng)該怎么稱呼他?”
“算是親戚吧…”
這一句話問的柳沁音心口發(fā)啞,秀眉淡淡蹙著。
她面色沉重的起身,修長手指隨之輕搭衣領(lǐng)處紐扣上,仔細(xì)理了理自己的衣著與妝容,在不親近的人面前,她不習(xí)慣以一種隨意慵倦的形象出現(xiàn)。
又或者說。
她只會在親近的人面前。
讓自己處于極度放松與舒適的狀態(tài)下。
柳沁音唇角牽起些許,眸中重新閃爍出灼人心的柔笑,走向客廳。
——
金彥一副恭敬謙虛的準(zhǔn)女婿模樣跟在柳葉身旁,柳葉說什么他都有心附和。
一進(jìn)內(nèi)廳就碰到迎面走來的柳沁音。
美目流盼,線條柔順,淡淡妖嬈。
令人心動的長軟發(fā)滑落臉龐別于耳后。
看的金彥眸中驟然發(fā)亮,他忍不住輕喚了一聲:“朵朵。”
柳沁音抬頜,算是無聲的應(yīng)了下。
雖是意料中,但這樣的反應(yīng)還是讓金彥有些受挫,他本以為悄摸從國外飛回來,出現(xiàn)時柳沁音會稍許驚喜。然而不說熱情欣喜,對方這次干脆連話都吝嗇的懶得跟他說。
柳沁音從小到大對人都是忽冷忽熱,沒有定數(shù),金彥便也習(xí)以為常。
他剛開始在國外嶄露頭角小紅時。
覺得柳沁音對他的態(tài)度與語氣可能會隨之改變。
不奢求與別的女人一樣不矜持的往他身上撲,起碼會多些噓寒問暖,更加關(guān)心他一些。
然而柳沁音還是不聞不問,視若無睹。
從不會去主動問他要些什么。
但他當(dāng)主動提出來給時,柳沁音的態(tài)度確實(shí)會好轉(zhuǎn)。
亦或者說,只是會同他多講幾句話。
金彥此時站在柳沁音身側(cè),像往常樣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他最近的事,他自認(rèn)為這樣主動報備的行為,莫名會讓女生心中滋出所謂的安全感。
事實(shí)上這些言語就像羽毛輕拂湖面,在柳沁音心里激不起,且泛不開一點(diǎn)小波浪。
“戒指呢?怎么今天沒戴?”
金彥突然發(fā)覺柳沁音今日手上沒有任何裝飾,以往那顆璀璨顯眼的鴿子蛋都會出現(xiàn)在柳沁音細(xì)直的食指上。
聞言,柳沁音不自然的把手往回收了收:“今天忘了,戒指在宿舍。”
金彥征了征,還想繼續(xù)發(fā)問,耳旁卻突然響起李嫻娟的聲音,索性暫時跑了思緒。
“彥彥吃飯了嗎?吃沒吃都過來嘗點(diǎn)呢。”
“今天有你最喜歡的油燜大蝦。”
李嫻娟從廚房出來,手里又多拿了副新碗筷,熱情地?fù)]手召喚金彥過去吃飯。
金彥捂著肚子,故作可憐模樣:“還是李姨對我好,擔(dān)心我餓沒餓肚子,看來今天有口福了,可以吃到五星級大廚般水平的油燜大蝦。”
他說完,懷著自己的心思暗戳戳看了眼柳沁音,意有所指。
柳沁音余光注意到對方的刻意,她坦然回眸,清冷且不摻情感的與金彥對視著,紅唇輕啟,輕飄飄一句玩笑話,聽不出好壞:“從小到大都是個馬屁精。”
“彥彥別理她,你說的話阿姨愛聽。”
李嫻娟聞言,臉色微不可覺的一變,立馬反手輕拍柳沁音瑩細(xì)小臂,看著準(zhǔn)女婿及時補(bǔ)了句圓場的客套話。
“沒事阿姨,朵朵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金彥眉梢眼角都隱漏笑意,雖是答李嫻娟的話,眼睛卻無法控制,時不時地在柳沁音身上溫柔的一掃而過,恨不得黏上去。
李嫻娟似是有些不滿柳沁音剛才的冷淡。
“彥彥都特意飛回來了,給個笑臉,別寒了人心。”
趁金彥背身走向餐桌方向時,李嫻娟在后面斜眼倪了柳沁音一眼,小聲說了句,示意兩人間好好相處,不要耍小孩脾氣出來。
“媽你不要管這些。”
柳沁音自然無視,她現(xiàn)在可沒有心思與李嫻娟議論這些。
——樂清怡獨(dú)自坐在餐桌前,豎起耳朵仔細(xì)去聽,奈何柳沁音家太大又或是隔音性過好,她什么都聽不見。
只能心不在焉的往嘴里送東西吃,喉間微動,抿下最后一勺羹湯。
期間她后知后覺的開始琢磨。
柳沁音那句「聽到什么都不要信」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會說到一些什么她不方便聽的嗎?
忽地有腳步聲漸漸傳來,暫時擾了她的思考,她聞聲回眸,柔和清雅的面頰一片茫然。
只見柳沁音與一高大的男人并肩走來。
男人眉宇間透著成熟,長相絲毫不差,與柳沁音站一起不論是外貌,還是身高氣質(zhì)都莫名很般配,天作之合。
看到有外人在,金彥輕挑眉頭,臉上的神情恢復(fù)到鏡頭前大明星般的清冷疏遠(yuǎn)。
女孩的坐姿與神態(tài)就給人種溫文爾雅的感覺,一看就是斯文內(nèi)斂的性格。
金彥心中只覺不可思議。
似乎沒有想到柳沁音交好,能帶回家的摯友竟會是這種類型的乖巧妹妹。
他自動帶入男主人的角色開口,低沉著嗓音:“聽李姨說朵朵今年生日帶朋友回來了,印象中朵朵好像從來沒有帶朋友回來過,這次還真是有些稀奇。”
說罷,忍不住回眸看了眼柳沁音,眼中的陌生轉(zhuǎn)為含情脈脈,對比過于明顯,樂清怡只覺這種眼神不似是兄長該流露出的情感。
“是嗎…那我還挺開心的。”
樂清怡莫名語塞。
對方說的話她不知如何接,難道應(yīng)該說她很榮幸被柳沁音帶回來了?
想來都不妥,空氣中浮現(xiàn)著令人尷尬的氛圍。
“朵朵這個人不善言辭,很多時候心口不一,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她。”
金彥條件反射的觀察對方。
萬幸,果然如李嫻娟剛所說,樂清怡一門心思都在學(xué)業(yè)上,根本挪不出別的精力去追星,更別提認(rèn)出他。
但是,認(rèn)不出是不是說明他還不夠紅?
要反思。
柳沁音與金彥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性格多多少少也有相似之處。此時,她知道金彥雖冷著張臉,卻不動聲色的打量樂清怡,而這種行為莫名讓她不舒服。
柳沁音斂眸,心中逐漸按耐不住沉悶的煩躁,剛想開口,耳旁就聽到李嫻娟越發(fā)清晰,熱絡(luò)的聲音:“你們都站著干什么?都不要拘謹(jǐn)呢,都快坐下來吃飯。”
金彥應(yīng)了句:“好。”
樂清怡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似是因?yàn)榻饛┑耐蝗坏綀觯埦值闹匦拿黠@偏移。
金彥起身,從隨身帶來的箱包內(nèi)拿出一瓶事先準(zhǔn)備好的紅酒,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叔叔我這次回來托人帶了瓶紅酒過來,要不我陪叔叔小喝幾杯?”
嚴(yán)肅靜默的柳業(yè)難得露出半分笑意:“小金有心了。”
得到允許后,金彥才邁著沉穩(wěn)步伐走到柳葉身邊,將手中價值不菲的紅酒打開,倒入桌面上的高腳杯內(nèi)。
期間,樂清怡清澈透亮的眸中小心翼翼地觀察,現(xiàn)在金彥正在給柳沁音倒紅酒。
一會,會不會也給她倒酒?
她之前在電視里看過,用這種杯子喝酒時都會握著柄端輕微搖晃下,她沒有實(shí)踐過,隱隱有些不安與怯場,大腦空白,緊張到都忘了自己是個不曾喝過酒的人。
當(dāng)她意識到金彥要走來時,便禮貌地把酒杯往前推了推。
一直安靜,置身事外的柳沁音冷不丁地冒了句:“她還沒成年,不能喝酒。”
“今天你生日大家都開心,抿一口也沒關(guān)系的,對吧?”
金彥顯然不以為意,玩笑口吻輕快的回了句。
成年后才喝酒?
長得乖,不一定真的乖。
金彥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樂清怡,眼中炙熱邀請之意過于濃厚。
樂清怡心中被弄的有些猶豫:“我…”
在她還未作出決定時,面前的酒杯就被柳沁音的細(xì)長手指輕輕一握,及時收走了。
柳沁音睨了金彥一眼,表情與語氣瞬間變了。
她語調(diào)冰涼:“我都說了,她不能喝酒。”
話里隱約有些嫌棄不滿之意。
“朵朵,我沒事。”
樂清怡臉頰微微發(fā)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側(cè)了側(cè)身,在柳沁音耳旁小聲說了句,她也覺得柳沁音剛才語氣確實(shí)有些過。
當(dāng)下,她粗心的并沒有發(fā)現(xiàn),柳沁音為何會知道她還沒有過十八歲生日。
而金彥被說的一愣,右手戰(zhàn)略性扶額,無奈的扭頭向李嫻娟求救:“阿姨…”
“好了好了,你這張嘴真是從小到大欺負(fù)彥彥個不停,清怡還沒成年,以茶代酒就好了呢。”
李嫻娟出來圓場。
這兩個孩子她從小看到大,只要兩人有矛盾,金彥都是第一時間跑來向她求救,從兩個小不點(diǎn)一直吵吵嚷嚷到現(xiàn)在,變的是身高體型。沒變的是,欺負(fù)人不服軟的那方一直都是她家寶貝閨女。
大家碰杯后,就開始吃飯。期間,金彥與柳沁音父母主動的自然交談。
一舉手,一投足,落落大方,充滿成熟男人閱歷后該有的魅力與穩(wěn)重。
手下還時不時夾菜到柳沁音碗里,體貼又細(xì)心。
注意到這一切,樂清怡淡雅如霧的眸開始低迷,情緒逐漸走下坡路,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動著筷子。
腦中不斷的再想這幾人的關(guān)系,總覺得氛圍有一絲不對勁。
只有當(dāng)話題偶爾提到她時,她才會揚(yáng)頭簡單的回答幾句。
期間,她若有若無地望向柳沁音,注意到對方在交談中的神態(tài),眸中亮晶晶的看著金彥,他們之間氣氛輕松愉悅。
“彥彥,朵朵以后進(jìn)入這個圈子后,你方便的話多照顧她一下,你叔叔和我也不懂這些,總怕她吃了虧。”
李嫻娟突然語重心長道。
她和柳葉工作事業(yè)做的再怎么好,年紀(jì)漸漸大了,兩只腿也跨不到娛樂影視方面。對于這些,他們是有心而無力,錢在手里備著,卻沒有熟絡(luò)的關(guān)系去使。
金彥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真誠又嚴(yán)肅:“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朵朵的,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這樣的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
樂清怡再次疑惑的抬頭望向柳沁音的方向,這樣的話,讓她的心如潮汐涌落般暗暗不安。
四目相對,她對上了柳沁音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眸。
淡淡一眼,柳沁音就若無其事的移走了視線,繼續(xù)言笑晏晏的與他人對話。
柳沁音看起來似乎沒有不自然的表現(xiàn)。
難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一句很普通,哥哥照顧妹妹的真誠措辭?
“對了,李姨柳叔。”
“我來時,我媽還特意叮囑我當(dāng)面問你和叔叔,這周末有空嗎。如果有我們兩家一起去北方森山新建的牧場里觀光游玩。”
金彥曲著長腿,眉眼間帶笑,說完后,依舊轉(zhuǎn)眼看著柳沁音,冷峻的臉頰不失溫柔。
柳沁音倚靠在椅背上,有意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長發(fā)散落胸前,環(huán)姿艷逸。
她目若秋波的眸,卻在垂下時漫不經(jīng)心的在樂清怡身上一掃而過,微笑啟唇:“我這周比較忙,元旦晚會要彩排,可能去不了。”
柳沁音溫柔自然到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
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蓋在輕揚(yáng)起的翹睫下。
金彥有些失落:“那太不湊巧了,沒事那就下次吧。”
金彥看不出她是有意推辭,只覺得女人似雪的臉上是輕柔內(nèi)疚的軟笑,這樣的笑,笑到他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李嫻娟與柳葉互看一眼。
他們這段時間并沒有聽過柳沁音說彩排的事情,心知肚明。
李嫻娟圓場道:“沒事彥彥,那就等你和朵朵都有時間,我和你柳叔叔做東。然后我們兩家再一起出去游玩,以后有的是時間相處。”
金彥唇角彎起:“叔叔阿姨你們這樣說就太客氣了,應(yīng)該是我們家請你們出去。”
男人與柳沁音家似乎沒有親戚關(guān)系?
雙方的措辭禮貌有度,掛在唇邊的更多的是「我們兩家」。
“不管誰請誰,只要你和朵朵好好的,我和你叔叔也就放心了。”
李嫻娟笑眼瞇瞇的說道。
她知道柳沁音是悶葫蘆性格,生怕自己女兒把這個知根知底的金龜婿氣跑了,尤其是金彥如今已大不同往日,深交的話,各方面都有利于柳沁音的事業(yè)發(fā)展,言語間便總暗示他們遲早是一家人。
柳沁音緩緩掀起沉重的眼皮。
李嫻娟這些話。
讓柳沁音心中只覺有索然無味的麻木。
她倒吸口氣,桌下的白褲早已被攥的褶皺不堪。
這次,她神態(tài)終于不再散漫猶豫,尤其是看著越發(fā)沉默不語的樂清怡,她無法置身事外,任憑自己的事胡謅。
“媽,你不要亂說沒有的事。”
她語氣急迫,急的否認(rèn)一切。
然而柳沁音突如其來的不悅,在大家眼里,只是被父母戳破心思后,女孩家的害羞內(nèi)斂罷了。
一旁的樂清怡,始終沉默的聽著。
她再怎么后知后覺,自欺欺人,也該隱約聽明白了。
所以。
面前這個男人是柳沁音的男朋友嗎…
還是被父母認(rèn)可的男朋友…
樂清怡完全沒有想到,一時之間收斂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呆愣的目光里,茫然,無措,委屈。
或者左之惢說的對,她融不進(jìn)柳沁音的世界。
她青澀難以啟齒的暗戀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滿盤皆輸,桌下的兩手無聲緊握,攥緊又松開,反復(fù)數(shù)次,掌心泛紅一片。
為什么柳沁音從一開始就不告訴她,告訴她有金彥這個人的存在。
玩弄戲耍她的感情很有趣嗎?
從頭到尾,只有她獨(dú)自沉醉迷戀在這段模糊不清的關(guān)系中,她每次被拒后,都像個傻子一樣反思檢討自己,覺得自己不夠優(yōu)秀,配不上如明月般皎潔的柳沁音,殊不知原來早已名花有主。其實(shí)也怪她自己,一直不愿意看清現(xiàn)實(shí),含糊其辭不就是不喜歡嗎?
可那晚,那個吻又算什么?
酒后一時興起嗎?頹喪猶如泉水般從她全身上下往出涌流。
這樣的柳沁音讓她恍然陌生。
她竭盡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僵的過于苦澀,腦中一片混亂,征征的愣在原地,失望的澀意排山倒海般涌現(xiàn)心中。
柳沁音注意到了樂清怡的恍惚,心中忽地一沉,她知道對方發(fā)覺了,腦中的思緒慢慢百感交集。
“時間差不多了,我和樂樂該回去了,明早我們還有課。”
柳沁音話音微滯,罕見的沉不住氣。
可這句話說的不合時宜,起碼在李嫻娟眼中是。
她剛說完,就注意到上秒還喜笑顏開的李嫻娟,表情立馬沉悶不悅。
金彥開口挽留:“朵朵,你生日我不是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的,我想最后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今晚能不出去嗎?或者我和你一起送樂樂回去,然后我們再出去散散步可以嗎?”
他立馬把挽起的衣袖放了下來,似是做好準(zhǔn)備方便一會穿衣跟著走。
“下次,回去一趟快三個小時,我不想來回折騰,我累了需要休息。”
柳沁音敷衍的回了句。
低垂的眼眸晦暗不明,可語氣卻篤定決然,不給對方一點(diǎn)繼續(xù)追問的余地,她知道這樣做對兩家的關(guān)系對她的仕途,于情于理都不妥,但是沒辦法。
“好吧朵朵。”
金彥神色有些尷尬,似是沒想到柳沁音這次態(tài)度這般強(qiáng)硬,尤其還當(dāng)著外人的面,臉面上多多少少有些掛不住。
“彥彥回來一趟不容易,就讓他陪你去,不能這么不懂事。”
柳業(yè)眉頭緊鎖,面色不悅。
他似是也有些不理解柳沁音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而李嫻娟在一旁也是面露尷尬之色,兩手交替按壓桌面,當(dāng)下不知說些什么。
這些都被樂清怡看在眼里。
“爸…”
柳沁音無奈的喊了聲。
她從小到大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沒有忤逆過父母幾次。但這次柳沁音眼底染著別樣的情愫,讓金彥陪同,她是無論如何都絕不會答應(yīng)。
她怕車上哪句話,會無意間傷了樂清怡的心。
“沒事朵朵,我可以坐車回去的,你就陪…”
說到這樂清怡停頓了下,不可覺地梗了梗,澀的她不止喉間難受,心底也跟著難受。但這次她沒有不爭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就好好陪家里人吧。”
她不想讓柳沁音左右為難。
更做不到與金彥共處同一空間。
其實(shí)心中也算是沒有底氣,有自知之明罷了,她再怎么拎不清,自欺欺人,也不會模糊不清她在柳沁音心中的份量,孰輕孰重她知道。
“樂樂…”
嗓子發(fā)緊。
柳沁音喉間涌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似游魂般恍惚不定。
毋庸置疑,當(dāng)理性重新占據(jù)上風(fēng)時,柳沁音知道這個時候拋下金彥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平靜的面容下,心底卻處于極致的矛盾中,她把利益看的太重,名利欲望就像一方牢籠緊緊的鎖住她。
柳沁音知道她不可以眼光狹窄,不長遠(yuǎn)的去處理這件事。
她后面還要用金彥…她不能任性。
李嫻娟聞言后,有些不放心:“清怡就讓朵朵和彥彥送你呢。”
樂清怡努力壓抑著眼底的波瀾,她少有的在面對有關(guān)柳沁音的一切物與事時,面上流露出的情緒與語氣是往日中少見的平和與坦然。
樂清怡聲音已不似剛來時那般輕悅,凝神道:“不用了阿姨,我可以的,我到學(xué)校了給朵朵發(fā)條消息報個平安就行了,你們不用擔(dān)心呢,謝謝叔叔阿姨今天的招待,我很開心。”
她連不悅時的推辭拒絕,都盡量體貼柔和,不讓他人感到不適與生硬。
“行,那阿姨謝謝你的理解。”
李嫻娟也不做推辭。
她是真喜歡樂清怡這個孩子,但更在乎柳沁音與金彥的感情,只能說今日不湊巧,她送樂清怡走的時候,嘴里一直念叨著下次給補(bǔ)回來。
柳沁音嘴角抿緊,跟在他們身后沉默著,她從衣柜拿出了樂清怡的外套,手指拿著衣服僵在原地,心虛垂眸,不敢去看對方。
“衣服要放下來。”
“門口涼,小心感冒了。”
樂清怡把柳沁音挽起的衣袖輕柔的放了下來,將裸在外的冷白削瘦手腕掩在衣內(nèi),捂?zhèn)€嚴(yán)實(shí)。
她比柳沁音想象中,坦然大方太多。
“叔叔阿姨,我走了。”
樂清怡明明是笑著的,可眸中卻空洞的看不到任何情感。
這樣的眼神,連柳沁音也看不懂了。
柳沁音猶豫的步伐,遲遲邁不出去,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她仍目光征愣的看著早已閉合的電梯,長睫撲動,眸中情感細(xì)微的閃爍,她心中比想象中的更失落,更空。
柳沁音第一次有些錐心刺骨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