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102
“算是吧。”
陳容與的聲音里透露著愉悅。
親戚、朋友們給的添箱禮歸于公中。而手里的這份卻是他的幕僚,下屬、以及福建、江蘇各地區(qū)的管事孝敬上來的。
“……哦。”
白雪剛要再說一句,卻看到秋芙把家常穿的素緞子衣服放在了里面,便走過去,幫她調(diào)換了一下位置,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無事時喜歡穿這些家常的,自在也隨心。
陳容與的衣服已經(jīng)放在柜子里了,疊的整整齊齊。白雪翻了翻,大致有直綴、直裾、右衽圓領(lǐng)袍子這三類。格子里還放了腰帶和荷包。
她一眼便看到了一對天藍(lán)色繡歲寒三友荷包,那是她自己繡的。配的是青色流蘇,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我舍不得帶……”
陳容與不知道何時站在了白雪的身后,附在她的耳邊低語:“日.日.看著也覺得很好。”
白雪一怔,心里又暖又覺得酸楚。大哥貴為西寧侯府的世子爺,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卻偏偏母親早逝……實在是可惜。
對于孩子來說,最不可缺失的便是母愛吧,特別是幼年的陪伴與關(guān)懷。足以影響孩子的一生。在不缺愛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孩子,往往都是開朗溫和,能獨立承擔(dān)生活里的困難并妥善的處理好。
“沒事的,你盡管帶。”
她轉(zhuǎn)身,讓自己笑靨如花,“以后我給你繡荷包……你想要什么花樣的我都繡給你。”越是外表冷漠的人,內(nèi)心里其實越脆弱的。不過是偽裝的強大。
陳容與不止一次見到白雪的笑容,卻每一次都被感染。她明眸彎彎,光鮮明媚的就像春天正開的鮮花。身上的大紅緞褙和她也相配,顯得很端莊。
白雪的個頭在女人堆里,不算是低的。但和陳容與一比,還是太過于嬌小。陳容與的左手撐著衣柜,白雪抬頭和他說話,從側(cè)處看,倒像是倆人擁抱在一起的。
秋芙抬眼招呼其他伺候的丫頭,一起悄悄地退了出去。
“……好。”
陳容與眸光微深,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拿了一只天藍(lán)色繡歲寒三友荷包,遞過去:“你給我?guī)А!?br/>
白雪愣住,卻也接了過來。素長的手指上下翻飛,幾下就綁在了他的墨色渦紋寬腰帶上。他今天穿的是千竹青色緞面圓領(lǐng)袍子。發(fā)髻往上梳,至頭頂形成抓髻,用白玉小冠固定。
愈發(fā)的清俊挺拔。
內(nèi)室里很安靜,入耳的都是倆人輕淺的呼吸聲。
無端的,讓人覺得曖昧。
陳容與看著妻子修長、細(xì)白的脖頸兒,喉嚨不自覺一緊。
白雪系好后,自己端詳了一會兒,笑道:“好了,你瞧一瞧。”她用萬字結(jié)系的,還挺美觀的,又大方。
“真好看。”
陳容與揉揉妻子的頭發(fā):“是你的雙手靈巧。”
“這不算什么的。”
這時候,吳華拿著禮單過來了,笑瞇瞇地遞給白雪:“世子夫人,都記在上面了,您瞧一瞧。”
白雪接過來,打開細(xì)看,倒是吃了一驚。薄薄的幾頁字,竟然有一萬兩左右的銀錢。
“這么多?”
陳容與笑起來,寵溺地開口:“都給你收著。”
他的朋友可真夠大方的,白雪幾乎不可置信,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陳容與交待吳華:“明個一早,把銀票整理好了,給夫人送過來。”
吳華拱手應(yīng)“是”。
酉時一過,夏蓮并冬芽一起,把晚膳擺在了東次間。有糖醋魚,水煮牛肉,青椒辣子雞塊,荷塘小炒,紅燒香菇,如意香干。外加一個燕窩八寶粥,清燉排骨湯。主食有饅頭,米飯,雞蛋煎餅。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白雪中午吃的多,晚膳就吃得少了。喝了半碗燕窩八寶粥,吃了幾塊牛肉就停下了筷子。
“你飽了?”
陳容與看著她。
白雪點點頭:“我胃里好撐,一點兒都不餓。”
“不行。”
陳容與果斷的拒絕:“你吃的太少了,夜里會餓的。”他夾起一塊雞蛋餅放到白雪面前的碟碗里,說道:“這個吃了,碗里的粥也要喝完。”
白雪沒有動。她感覺大哥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前是寵著她的,現(xiàn)在開始管她了。
“不想吃?”
陳容與看她不動,索性放下了自己的筷子:“……要不,我來喂你吧。”他的表情十分認(rèn)真,似乎白雪一點頭,他立刻就能付諸行動。
“吃的。”
白雪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
當(dāng)著滿屋子伺候晚膳的丫頭、婆子,她做不出來這個。
“那就好。”
陳容與夾起一筷魚肚子上的肉,剔去刺,徑直遞過來,“張嘴。”
不是都答應(yīng)了嗎?怎地還是喂她吃?白雪的臉都羞紅了。她抿了抿紅唇。
陳容與投食很執(zhí)著,筷子都伸到了白雪的嘴邊……白雪沒有辦法,只得吃下了魚肉。
一頓晚膳吃下來,白雪的肚子圓鼓鼓的。她扶著秋菊的手走去廡廊下消食。衛(wèi)珉過來找陳容與,說是有事情要回稟,倆人便去了第二進(jìn)院落的書房。
“世子夫人,這院子乍一看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其實和原來的還是不同的,最起碼地方就大了許多。”
秋菊環(huán)顧四周,指給白雪看:“正房后面有一排后罩房,奴婢和秋芙、夏蓮姑娘就住在那里,都有單獨的屋子。半夏和冬芽姑娘住在一個屋子里。云婆子和李婆子也有單獨的屋子。其余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都是四人住在一個屋子里。”
“你們能習(xí)慣便好。”
白雪想了一會兒,和秋芙說話:“你去找李婆子讓她過來一趟,拿著景廡苑的各個丫頭、小廝、婆子們的花名冊,以及去年的賬簿過來。”
李婆子是景廡苑的管事婆子,這些事情想必都是清楚的。她如今嫁給了陳容與,自然要過問的,心里應(yīng)該有個底。
秋菊應(yīng)“是”,招了半夏過來陪著白雪,她轉(zhuǎn)身上了轉(zhuǎn)角游廊,過西耳房,又穿過了一個月亮門,就看到后罩房的那一排屋子。
橢圓的月亮掛在天上,皎潔又明亮,像一盞夜燈。
書房里。
衛(wèi)珉正和陳容與說話。
“……世子爺,您讓屬下去查太子爺有沒有和外邦人勾結(jié),有眉目了。”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通過線人來報,太子爺確實是和外邦王爺察哈魯?shù)乃浇簧鹾茫瑐z人還一起去過郊外喝酒。偶爾還一起打獵,不過都是暗地里做的,明面上僅僅點頭之交。”
“喝酒?”
太子爺每日里忙著處理朝政,難得還有這份悠閑的心思。陳容與右手食指輕扣椅背,又問:“還有別的嗎?”
衛(wèi)珉想了想,“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太子爺和察哈魯喝酒的那次,二少爺也在場。”
“二少爺?”
“就是咱們侯府里的陳容安。”
陳容與皺緊了眉頭:“他去干什么?”
“屬下也不知道。”
“再去查,看一下陳容安和太子爺?shù)降子泻侮P(guān)系。”陳容與突然有些明白了四王爺和張長林為何要急于讓他加入他們的陣營里。
或許就是因為陳容安?陳容安若真是和太子爺?shù)膩硗芮校谒耐鯛斞劾铮鲗幒罡删褪翘?子一.黨了。
那他們還追著他不放?理由呢?難道是要讓西寧侯府先起了內(nèi)亂……
衛(wèi)珉應(yīng)“是”,拱手行了禮,退了出去。
陳容與喝完剩下的半盞涼茶,寫了一封信,讓吳華送給表哥王悟音。他作為少詹事,主要是詹事的副手,幫忙輔助太子的講讀之事。xしēωēй.coΜ
他要讓王悟音多注意太子爺?shù)囊慌e一動,既然答應(yīng)了張長林,決定和四王爺站在一條船上了……那就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表少爺下午剛走。”
吳華有些遺憾,“要不然,您就能直接找到他了。”
陳容與抿了抿薄唇,沒有吭聲。他和張長林談完話回來,天色都暗了,也沒有來得及找王悟音。
吳華揣好了信,挑簾子出去了。陳容與也抬腳往內(nèi)院走。李婆子剛從屋里出來,看見陳容與,屈身行禮:“世子爺安好。”
“世子夫人找你了?”
李婆子應(yīng)“是”,又說:“奴婢都照實回答了。”
陳容與點點頭,讓她退下了。他看了眼西次間,燈火還通明,拉長的身影倒映在窗紙上。有說話聲傳出來,妻子好像要去凈房沐浴了。
守門的小丫頭挑起門簾,陳容與走了進(jìn)去。
白雪剛選了換洗的衣物,看到陳容與,有些不好意思,“大哥。”
陳容與看出了她的局促,笑道:“趕緊進(jìn)去吧,待會兒水就涼了。”
白雪小小地應(yīng)了,和秋菊一起進(jìn)了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