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101(二更)
“祖母,柔姐兒知錯了。”
陳宛柔順勢拉住了陳老夫人的衣袖,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可憐極了:“柔姐兒再也不敢了。”
“好了,別哭了。”
陳老夫人拿出袖口處的帕子,遞給她,諄諄告誡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一件比一件更狠心,也怨不得你父親生氣。再怎么說,蘭姐兒也是你的親妹妹,你不愛護(hù)她還罷了,整日里就想著如何欺負(fù)她。柳姨娘的聰明能干你一點(diǎn)點(diǎn)都沒有學(xué)到,她的壞心眼倒是繼承了個十成十。”旭哥兒多少的孩子,到了陳宛柔這里卻是相反的。樂文小說網(wǎng)
她是恨鐵不成鋼。
祖母罵她,還牽扯到了娘親……陳宛柔只覺得屈辱,哭的喘不過氣來。
花廳里用午膳的賓客已經(jīng)透過打開的窗戶往這邊看了,冬枝低聲勸阻道:“老夫人,外面太冷了,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要不然,咱們同四小姐一起回留春館去。”
冬枝說著話,還給陳老夫人使了使眼色。
陳老夫人回過神來,咳嗽了兩聲,囑咐杏霖:“你們小姐的身子骨不大好,扶著她些。”
杏霖應(yīng)了一聲,去扶陳宛柔的手。幾個人緩緩地走出了花廳。
王氏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場景,卻假裝沒有看到。她是了解陳汝心思的,他最煩心術(shù)不正、以大欺小的人,偏偏陳宛柔都占全了。陳老夫人偏心陳宛柔沒有關(guān)系,只要陳汝不再偏向陳宛柔,她就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她一個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再不堪也不能被一個黃毛丫頭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吧?
陳宛柔哭哭啼啼地跟著陳老夫人來了留春館,卻碰到了前來給陳老夫人拜別的陳容旭。十二歲的少年,模樣還有些稚氣,但身高卻竄了許多,比陳宛柔還高了一個頭。可能是在衛(wèi)所待了一年的緣故,有了隱忍、堅毅的感覺。
他看到陳宛柔隨著祖母一同進(jìn)了屋,俊眉便微微一皺。
“祖母,孫兒是告歸回來參加大哥的婚禮。和楊大人說好了,晚上要去衛(wèi)所報到。”
陳老夫人招手讓陳容旭上前來,拉著他的手,心疼不已:“好端端的,為何要去衛(wèi)所呢?你和澤哥兒一起去讀書也好,或者讓你父親找些別的出路……那個不比玩.槍耍棍的好。人都曬黑了不說,手掌里都是繭子。真是可惜了你的好容顏。”她的這些孫子里,與哥兒長得也好看,但是太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旭哥兒是正正好,溫和又有禮貌。舉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的派頭。
“祖母。”
陳容旭苦笑不得:“我是個男子,頂天立地的,要好容顏沒有用。再者,我并不是讀書的材料。去衛(wèi)所多好,到時候上戰(zhàn)場了,還能建功立業(yè)。”
“呸呸呸。”陳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小的年紀(jì),去了能干什么?就是有禍?zhǔn)铝耍镆灿械氖悄袃豪桑啿坏侥氵^去。”
陳容旭連連點(diǎn)頭,笑著安撫道:“您說得對,輪不到我。”
“你二舅舅也來了咱們府里,見過了沒有?”
“見了一面。”
陳容旭說道:“他昨日沒有用午膳便走了。”娘親的事情雖然是瞞著的,但世上豈有不透風(fēng)的墻?柳家和陳家自此也疏遠(yuǎn)了。
陳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沒有說話。
陳宛柔問弟弟:“你是在哪里碰到的二舅舅,我怎地沒有看到他?”
“前院花廳。”
陳容旭又陪陳老夫人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去。陳宛柔送他出去。姐弟倆邊走邊說話。
“姐姐吃了很多苦,你反倒和我生分了?回到府里也不去看我。”
陳宛柔委屈道:“要是娘親還在,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陳容旭腳步一頓:“不是我非要和你生分,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薄唇一抿,“蘭姐兒最是膽小怕事的,我們又都一樣是庶出,你何必呢?和自輕自賤有區(qū)別嗎?”
“我過來送你,不是讓你指責(zé)我的。”
陳宛柔眼圈都紅了,咬緊了牙:“我是蘭姐兒之間是鬧了些不愉快,但絕對沒有她說的那么嚴(yán)重,而且我被父親懲罰,也是蘭姐兒告的狀……我和她之間也算是扯平了。我就是弄不明白了,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全部是我的錯?蘭姐兒就是十全十美的嗎?我敢肯定她一定找了人幫忙,要不然,以她的豬腦子,根本就……”
“夠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容旭粗暴的打斷了:“你真是屢教不改。我懶得再搭理你了。但有一條你要記住,別再去招惹母親和大嫂了……她們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他在衛(wèi)所的時候,每月都能收到王氏寄過去的衣物和銀兩,應(yīng)季的瓜果,喜歡的糕點(diǎn)。應(yīng)有盡有的。衛(wèi)所的那些兄弟們,哪一個不羨慕?
王氏就算不對他不親近,照顧卻是周到的。他做不出來恩將仇報的事情。而大嫂有大哥護(hù)著,大哥的手段,楊大人喝醉酒時和他提到過一兩句……要真是犯到了大哥的手里,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他這樣說,對姐姐也算是忠告了。聽不聽的,由她去吧。
“你……你……”
陳宛柔被陳容旭的兇狠嚇到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陳容旭大踏步離去了,頭都沒有回。
陳宛柔站在原地哭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進(jìn)了正房。她不能在那破落的小院里待著了,又潮又冷。再待下去,她會崩潰的。現(xiàn)如今唯一能救她出來的只有祖母。
她要多多的討好著。
申時一過,太陽便下山了,伴隨著陣陣北風(fēng),冷氣浮了上來。
前院的花廳側(cè)室。
陳容與正和張長林說話,吳華在一旁煮茶。
“上次四王爺?shù)奶嶙h……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張長林喝了一口茶水,滿足的“嘖嘖”幾聲,轉(zhuǎn)頭看向陳容與。
“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個生意閑人,不想和你們摻合在一起。”
“啥?”
張長林瞪大了眼睛,隨即便笑的前仰后合:“您本分?哈哈哈哈……”
陳容與神情淡淡的,等他笑完了,才開口:“這件事情我和父親商量過了,他也是不同意的。西寧侯府百年功名是搏.命換來的,和別的家族不一樣。”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四王爺成功了,陳家要如何自處?”
歷朝歷代的帝王都是記仇的小心眼。
“……我□□父、祖父、父親都是上過戰(zhàn)場殺敵的人,一代又一代的為皇上為百姓灑熱血,陳家自問無愧于心。如若當(dāng)真到了那一日,別的本事沒有,自保還是可以的。”
張長林半天沒有吭聲。
良久。
他起身,走到漏窗前,往外面看。冬天的院子就算景致再好,少了花草做點(diǎn)綴,也總是蕭條冷落的。
“我本是方外之人,不應(yīng)該牽扯到世俗紅塵之中。但我也有我的理想和必須要做的事情……”張長林不再往下說了,換了個話題:“正是因為你父親上過戰(zhàn)場,在武官里面很有威望,我們才想到用陳家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四王爺該聯(lián)系的人基本上都談妥了,他也想更穩(wěn)妥一些。”
他慢悠悠地,語氣卻堅決:“世子爺,我若是要您非幫忙不可呢?”
陳容與挑了挑眉,“這么有自信?”
張長林轉(zhuǎn)過身來,笑的一臉無邪:“沒有。”
吳華:“……”
“但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陳容與銳利眸子一瞇,問道:“你的意思是?”
“世子爺想的便是我的意思。”
張長林喊吳華,“再給我添一杯熱茶。”
晚霞滿天,白云飄過來,天空便染成了粉紅色。
白雪回到景廡苑時,陳容與還沒有回來。
“世子夫人,您要不要看一看?”
秋菊和半夏抱著禮物跟進(jìn)了內(nèi)室。
白雪點(diǎn)點(diǎn)頭,選了一些玉鐲玉簪放在梳妝臺下端的抽屜里,方便用到的時候好伸手拿。她交待秋菊:“其余的記錄在冊,放進(jìn)庫房吧。”
秋菊應(yīng)“是”,去叫云婆子過來。
云婆子是王老夫人特地在王家挑選出來,給白雪用的。她頗認(rèn)得幾個字又算得一手好帳,便暫時被指派整理嫁妝的事情。
白雪進(jìn)凈室洗了手,坐在羅漢塌上,看秋芙往珊瑚雙開門衣柜里放她平常穿的衣裳。海棠閣里的物件有的也搬了過來,一樣一樣的都?xì)w置好了。
夏蓮挑簾子進(jìn)來了,問白雪晚膳都想吃些什么。
“我不拘這個,按照世子爺?shù)目谖度プ鼍秃昧恕!卑籽┢鹕砣コ閷侠锬昧艘恢衩杞鹁€鐲子,遞給夏蓮:“我們原來就認(rèn)識的,更該好好的相處著。”
夏蓮是景廡苑的一等大丫頭,伺候陳容與也很盡心,連老夫人都要高看一眼的。
“世子夫人客氣,真是折煞奴婢了。”
夏蓮屈身道謝,接過鐲子,很恭順的開口:“能伺候您和世子爺是奴婢的福氣。”
門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給世子爺請安。”
白雪剛站起來,陳容與大踏步便進(jìn)來了。
夏蓮行了禮,退下。
陳容與揉揉妻子的頭發(fā),柔聲和她說話:“今兒一天累不累?”
“收禮……不覺得累。”看著別人的禮物一件件遞過來,白雪的心里還挺高興的。
陳容與的眼神里帶了笑意:“我這里也有一份禮單,都給你收著吧。”他說著話,吩咐吳華去他的書房拿。
“你也有嗎?”
白雪挺稀罕的,又問:“是咱們的添箱禮嗎?”
“咱們?”
陳容與被這個詞語吸引了。
白雪“嗯”了一聲,不解地看著他,難道她說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