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103
她沐浴完出來,陳容與進(jìn)去凈房沐浴。
白雪身穿雪白的主腰,淡藍(lán)色撒花斕裙,坐在梳妝臺前摸香脂。頭發(fā)披在身后,還是濕的。秋菊手拿棉布巾子給她擦拭。
“世子夫人,您坐去炭盆旁邊吧,溫度高一點,您的頭發(fā)也會干的快一點。”
白雪伸手摸了摸,水珠基本上沒有了。但頭皮還是濕的。
“再多擦幾遍。”
她說著話,讓小丫頭搬個杌子放在的炭盆旁邊。
秋菊應(yīng)“是”,把手里潮濕的棉布巾子遞給半夏,又接過她手中干燥的。
白雪起身走了幾步,坐在小杌子上。等她的頭發(fā)差不多干了,陳容與也沐浴完從凈房里出來了。
秋菊喚了兩個丫頭進(jìn)來收拾凈房。她又添了些銀絲碳放到炭盆里,正是數(shù)九寒天的時候,炭火就應(yīng)該燃燒到旺旺的。
夜已經(jīng)深了。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沙沙作響。
大紅羅帷帳低垂著,糊窗戶的高麗紙上還貼著大紅的囍字,床榻上換了一床鴛鴦戲水的被褥。柔柔的燭火照著,白雪想起昨夜倆人的歡愉,沒來由的臉紅心跳,都不敢正眼直視陳容與。
陳容與卻走去了她身邊,低聲問:“睡吧?”
白雪“嗯”了一聲,站起身,不防卻被陳容與攬住了細(xì)腰。
他說道:“我瞧著你穿的單薄,正好我給你暖一暖……”他是真的覺得妻子穿的太薄了,胳膊都露著,怎地不知道披件褙子呢。
冷什么冷,屋里燃了兩盆的炭火,手心里都冒熱汗呢。當(dāng)著她的幾個貼身大丫頭,白雪也不好掙扎,僅僅低著頭不說話。
秋菊卻有眼色的招呼著眾人退下,還關(guān)上了西次間的門。
“天色晚了,咱們睡吧。”
白雪輕輕地從陳容與懷里退出來,走去拔步床的方向。
她躺在了里側(cè)。
妻子在害羞,有了這個認(rèn)知……陳容與的嘴角翹了起來。成親、認(rèn)親這兩日都累的夠嗆,他即使嘗到了甜美,也舍不得再折騰妻子了。
讓她好好地歇幾天吧。
聽著外面的雨聲,白雪睡得一夜酣眠。其實她很喜歡下雨天,尤其是雨夜,給人滿心放松的感受。
吃了早膳,陳容與讓吳華去備馬車。四王爺那邊來了消息,他要趕過去一趟。
雨還在下,一陣風(fēng)吹來,密密地斜織著,如煙霧一般。
留春館的丫頭茉莉來給白雪請安了,一進(jìn)門便笑瞇瞇地:“世子夫人,老夫人說雨天路滑,您又勞累……這幾天都不用去請安了。好好的預(yù)備著三天后回門的事情即可。”
陳老夫人的年紀(jì)大了,昨個中午喝了酒胃里便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躺著呢。她一貫又是個好強的人,不愿意在兒孫面前顯出頹相,只說免去了幾房的請安。
白雪點點頭,親自抓了一把銀裸子遞過去:“辛苦茉莉姑娘了。”
“您客氣了。”
茉莉雙手接過來,“奴婢過來傳話,是份內(nèi)的事情。”
秋芙請了茉莉出去喝茶。
白雪披了大氅,扶著秋菊的手挑簾子出去了,站在廡廊下看雨.小小的雨滴偶爾被風(fēng)吹在臉上,癢癢的。她看著遠(yuǎn)方灰白色的天空,感慨道:“今天是臘月二十,再有兩天就要過小年了……今年的日子過得可真快。”
過了這個年,虛歲就滿十六了。仔細(xì)算了算,她重生歸來,也有小兩年了。
秋菊抿嘴笑了,大著膽子說了一句玩笑話:“順心的日子過得快,不順心的都是度日如年。”
想著將要過去的這一年,的確是順心順意的。白雪笑了笑,囑咐秋菊:“你多準(zhǔn)備些銀釵銀鐲子,銀裸子等,作打賞用。再過幾天就能用到了。我即當(dāng)了這景廡苑的女主人,不能第一個年就給人留下小氣的印象。”
秋菊笑著應(yīng)“是”,“奴婢想著這件事呢,您放心吧。”
主仆倆說著話,看到秋芙打著傘從后罩房的方向走過來,還有一段距離呢,白雪問道:“茉莉走了?”
秋芙卻聽到了。她點點頭,穿過月亮門,收傘,上了轉(zhuǎn)角游廊。
“喝了一盞熱茶便走了。”
秋芙來到了白雪身邊,壓低了聲音:“世子夫人,剛才茉莉姑娘說漏了嘴……奴婢聽著實在……也覺得不公平。”別人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偏偏四小姐,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寬恕。
“怎么了?”
白雪轉(zhuǎn)頭看她。
“……四小姐去求了老夫人,哭的稀里嘩啦。老夫人心軟了,答應(yīng)她。說是過了年就去找侯爺,解了她的禁足。”
白雪突然想起一件事,“父親不是從宮里還請了個教規(guī)矩的嚒嚒嗎?解了她的禁足,那位嚒嚒要去哪里?”
秋芙想了想,回答道:“奴婢倒是沒有聽茉莉姑娘提起過這件事。”
白雪沒有吭聲。她差不多有兩個月不在陳家了,或許有了別的變故也未置可否。
“四小姐心高氣傲的,要真是解了禁足,不知道又要出……”
秋芙說了一半的話,卻閉口了。背后議論主子的不是,是破了陳家的規(guī)矩。她心里覺得氣憤,便忘了這個茬。”
“罷了,不管她。”
白雪打了個呵欠,只當(dāng)不明白秋芙的意思。和秋菊說道:“左右也無事。你陪我一起,去上林苑看看母親吧。”她心里還是憂慮母親的腸胃,也不知道李大夫去過了沒有。
“好的。”
秋菊接過了秋芙手里的油紙傘,主仆倆邁入了雨幕中。
路上。
秋菊問白雪。
“……您不怕四小姐被解了禁足,再來干擾您的生活嗎?”
白雪笑了笑:“我若是怕,她就不干擾了?”她倒覺得以陳宛柔的聰明勁,不會再明里暗里揪著她不放了。倆人之間,沒有什么可牽扯到的利益相關(guān)的東西了。
她成了陳家的世子夫人,陳宛柔成了陳家的四小姐,一個是嫂子一個是小姑子,不再是以前的姐妹了。更沒有可比性。
“您想的對。”
秋菊扶著白雪的手跨過了一個小水坑。
雨下的大了,嘩嘩地。
王氏剛見了內(nèi)院的管事婆子,白雪便到了。
“母親,您也抽個空隙歇一歇。”
白雪心疼地開口:“不能一直讓自己忙碌的,您的臉色都不好了。”
王氏喝了一口熱茶,讓女兒坐在杌子上,去拉她的手:“沒事的,母親做這些事情都習(xí)慣了,不覺得累。主要是年關(guān)也近了,有許多事情不得不去做。”她頓了頓,又說:“后天的回門,該帶的禮物我讓回事處的李管家操辦的。他為人老道,舉止又穩(wěn)妥,必能處理的讓人滿意。”
“都聽您的。”
母親事事都為自己考慮周全了,白雪卻更心疼她的辛苦。
靈兒上了熱茶和點心。
白雪喝了半盞熱茶,剛要問李大夫過來了沒有。王氏又惡心起來,靈兒熟練的扶著她的手去了凈室。
白雪的秀眉皺緊了,問站在一旁的李媽媽:“……我怎么瞧著母親吐的更厲害了?”
李媽媽嘆氣:“昨個下午送完賓客回來就這樣了,估計是累著了。老奴要去聽雪堂請李大夫,被夫人給攔住了。她總認(rèn)為無事。”
白雪想了想,吩咐李媽媽:“你現(xiàn)在就去聽雪堂請李大夫。”就算腸胃不舒服,也要及時診治的。病拖來拖去,才會拖成大毛病的。
李媽媽應(yīng)“是”,轉(zhuǎn)身退了出去。她早就想這么做了,但礙著夫人的意思,又不能違背。
靈兒扶著王氏從凈房里出來,白雪趕忙迎上去,攙扶著母親坐在臨窗的塌上。又倒了一盞熟水遞過去:“您喝點。”
王氏接過來,喝了幾口,隨手又給了靈兒。
“母親,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王氏揉揉女孩兒的頭發(fā),勉強笑了笑:“無礙的,母親就是上了年紀(jì),不如年輕的時候抗病了。”
“母親……您這樣子。”
白雪眼圈都紅了:“我反而心里揪著。”她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愛,是母親.親手養(yǎng)大了她。前世活的不好,早早的死了……想必母親的結(jié)局也不好。
這一世,她不能眼瞅著好日子要來了,母親卻犯了惡疾。
“好雪姐兒,母親心里有數(shù)。”
王氏安慰女兒:“真的無礙。”
“父親……知道嗎?”
王氏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女兒的意思。她笑了笑:“你和與哥兒成親,府里來了許多貴人,侯爺整日忙著招待,我并未告訴他。”
白雪抿了抿紅唇,沒有吭聲。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砹诵⊙绢^的通稟:“李大夫過來給夫人請脈了。”
王氏去看女兒,一臉的迷惑。她不曾讓人去請李大夫啊。
白雪卻揚聲道:“請進(jìn)來。”又低聲和王氏解釋:“是我讓李媽媽去請的。”
“這孩子……”
王氏失笑著搖搖頭。
簾子一挑,李媽媽和李大夫一起走了進(jìn)來。
“夫人安好。”
李大夫拱手行禮。樂文小說網(wǎng)
王氏讓丫頭搬了杌子過來,讓李瑞坐下,笑道:“勞煩你了。”
“夫人折煞了,老夫不敢當(dāng)。”
李瑞拿出布枕,讓人抬了炕桌過來,給王氏診脈。他三指切向右手腕寸口,怔住了。隨后又換了左手腕。然后,慢慢地笑了:“夫人大喜。”
他撤回來,收了布枕:“您有了身孕,已一月有余了。”
“……”
王氏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瑞,問道:“李大夫……這事關(guān)重大,你可不能和我開玩笑。”
李瑞笑起來:“夫人,老夫一輩子行醫(yī),不能說手到病除。卻是從無虛言。”
王氏看了一會兒李瑞的表情,又去看白雪。明明是喜事,卻鼻尖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伸手去摸肚子。這個孩子……她盼了多久啊,終于是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