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鏡里乾坤 撫仙湖下的僵尸村(二)
阿計說酬勞好商量,但是當(dāng)年的猛狗村整個陷入了湖底,咱們不會潛水,又沒有任何裝備,即使再去原地調(diào)查,也只能看到湖水茫茫,這撫仙湖深不可測,空軍飛機(jī)掉進(jìn)去都沒處打撈,除了水就是水,能有什么好看?如今最理想的,是能走訪幾位當(dāng)時的目擊者,親耳聽聽他們的講述。m.</br> 老徐告訴阿計這就不太可能了,猛狗村陷在撫仙湖里,距今已有好幾十年,當(dāng)時只有一個幸存者,她本人是個神婆,見到村民們打死了僵尸,嚇得屁滾尿流,沒命般地逃出村外,這才把消息帶到外邊,夜里村子附近就發(fā)生了地震,其余的人全是從這個幸存的村民口中聽聞,得知了事情的經(jīng)過,如今那個村民早就死了,死人又怎能從地下爬出來給你講述?眼下還活著的人,大多是口耳相傳,和他說的沒什么分別。</br> 阿計聽罷很是泄氣,合著說了這么許多,當(dāng)年全村只有一個幸存者,想那整個村子陷到湖底是多大的災(zāi)難?沒準(zhǔn)這位幸存者遭受的打擊太大,嚇得神志不清,逮什么說什么,怎能當(dāng)真?何況此人本身就是一個神婆,專以從事迷信活動為生,擅長妖言惑眾,從她嘴里說出來的這些話,就更不可信了。</br> 老徐說那個年代的人們思想雖不開化,卻也不至于如此偏聽偏信,大伙之所以會相信,是因為的確有真憑實據(jù),1949年年底國民黨軍隊潰退,有一支部隊經(jīng)云南往緬甸逃竄,當(dāng)時有位法國的攝影師隨軍報道,他跟部隊經(jīng)過撫仙湖,無意中拍攝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里有些不得了的東西,誰都解釋不了。</br> 阿計聽得暈頭轉(zhuǎn)向,如果從時間上推算,村子因地震陷入撫仙湖的時候,正值淮海戰(zhàn)役期間,時間應(yīng)該是1948年年底至1949年年初,而國民黨軍隊潰退至緬甸,則是1949年底的事。地震和拍攝照片的時間幾乎隔了整整一年,這位法國攝影師,又能用照相機(jī)記錄什么不得了的東西?</br> 老徐說,計同志,你別總以為我是信口開河,也不要亂猜了,不是講眼見為實嘛,咱們現(xiàn)在過去瞧瞧,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br> 阿計半信半疑,跟老徐來到縣城一戶人家里,戶主是個中學(xué)歷史老師,也是老徐在縣城里的親戚,喜歡收集各種文獻(xiàn)資料,家中存了不少解放前的舊報紙,檔案館里也未必能查得到。老徐讓親戚翻箱倒柜找出一份報紙,指著其中一頁,請阿計仔細(xì)看看這條新聞。</br> 阿計看那報紙上有張模糊的黑白照片,拍得本就不怎么清楚,再用油墨印到報紙上,隔得年頭多了,報紙已呈深黃色,細(xì)節(jié)幾乎都看不到了。他端詳了許久,勉強(qiáng)看出照片里是個村子,村口有塊石碑,字跡難以辨認(rèn),石碑旁倒著一個身首異處的死人,而在這死尸跟前,有個男子背向站立,手中似乎拎著什么東西,不遠(yuǎn)處有株枯樹,周圍全是一片模糊。</br> 阿計盯著照片看了半天,又去看旁邊的新聞稿,但報紙保存條件不好,很多字都看不清楚,眼看天色不早,就告辭出來,找了個小食店吃晚飯,同時請教老徐,報紙上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老徐二兩白酒下肚,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住了,內(nèi)容當(dāng)然大多是聽他那個教師親戚所講,他說這張照片拍的場景,正是發(fā)生地震前一刻的猛狗村,凡是以前去過那個村子的人,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br> 阿計更是茫然:“徐師傅,你莫非是酒后胡言?先前還說法國人拍這張照片的時候,那個村子已因地震,陷到撫仙湖底將近一年了,怎么如今又說是地震發(fā)生前的一刻?這不是前后矛盾嗎?”</br> 司機(jī)老徐文化程度有限,加上喝了酒舌頭發(fā)短,連比畫帶說,解釋了足有兩個小時,阿計才逐漸聽出一些頭緒。</br> 原來1949年年底,國民黨某部潰退至此,有個隨軍報道戰(zhàn)事新聞的法國記者,跟著一同經(jīng)過撫仙湖,當(dāng)時湖里突然涌出大團(tuán)濃霧,霧中出現(xiàn)了海市蜃樓般的幻象,村舍人家歷歷在目,法國人連忙取出照相機(jī),按下快門拍了一張照片,隨后怪風(fēng)忽起,濃霧迅速退散,再想看可就看不到了。當(dāng)時刊發(fā)新聞的報紙,也不知道霧中隱現(xiàn)的村子具體是什么地方,所以報紙上只稱撫仙湖出現(xiàn)了罕見的奇觀,近似于海市蜃樓一般,歷史上曾有多次記載,但被人用照相機(jī)直接記錄下來,迄今為止還屬首例。</br> 然而當(dāng)?shù)厝丝吹竭@張照片,都認(rèn)出是猛狗村,那個村子里不過幾十戶人家,石碑前橫倒的死人,就是從湖里撈到的僵尸,最初的照片還算清晰,能看到僵尸的樣子。</br> 報紙上的照片模糊不清,原件更是沒處找了,但這個發(fā)現(xiàn),仍然讓阿計感到十分震驚,他非常想知道猛狗村陷入湖底之前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更想收集更多素材,至此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決定跟老徐到撫仙湖走一趟,進(jìn)行實地取材調(diào)查,爭取掌握第一手材料。</br> 隨著地質(zhì)斷層溶蝕擴(kuò)大,湖岸不斷向后推移,解放前那個小村子本就偏僻,又被湖水淹沒了很多年,因此老徐也只知道個大致位置。</br> 那一帶交通不便,二人不辭艱苦,隨身帶了些干糧,有車搭車,沒車步行,翻山越嶺來到撫仙湖北端,從岸邊的山上向下一望,只見湖面遼闊,碧波萬頃,水天渾為一色,墨綠色的湖水就像一幅巨大的絨毯,一直鋪到遙遠(yuǎn)的天際,遠(yuǎn)處山體截面上,還保存著當(dāng)年地震遺留下來的痕跡。</br> 老徐熟悉地面,在蘆葦叢里拖出一條被丟棄的木槽船,這種船就是在大木頭上掏出前后兩個槽子,極其簡易,可以供兩個人坐在上邊,劃到湖中捕魚,他說當(dāng)年陷湖的位置,就在這一帶了,可以載阿計到那個村子沉沒的位置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