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鏡里乾坤 撫仙湖下的僵尸村(三)
阿計正有此意,拎著背包上了老徐的船,待到舟行至湖面,就見撫仙湖水質(zhì)清澈,能見度可達(dá)80~10米,探頭俯視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湖底五彩繽紛的鵝卵石,以及身姿搖曳的深綠色水草,群山環(huán)抱的湖水在陽光下閃爍著綠寶石般凝重華美的光澤。他不禁由衷贊嘆,撫仙湖不愧是滇中高原上一塊異彩紛呈的碧玉,恍惚中又有種錯覺–這不就是海嗎?</br> 小船行出里許,湖水已深得發(fā)藍(lán),老徐說:“阿計同志,咱們今天運氣不錯,老天爺沒刮風(fēng),否則湖神就要變臉了。”</br> 阿計說:“此事我也聽過,一遇風(fēng)暴,這平靜的撫仙湖就變成惡魔了,它會泛起狂瀾,把一波接一波的浪涌推向沙灘,形成驚濤拍岸的壯觀場面,氣勢不遜大海,可見這深湖之下,確實蘊藏著某種恐怖無比的力量,也不知這幾千年以來,神秘的撫仙湖吞噬過多少生命?現(xiàn)在雖是青天白日,但我只要一想到整個村子沉在湖下,那么多人們都做了水下之鬼,這身上就不免有些發(fā)冷。”</br> 徐師傅自吹自擂地說:“撫仙湖的地形我是再熟悉不過了,有我老徐給你保駕護(hù)航,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br> 阿計點了點頭,又問:“咱們距離村子陷落的位置還有多遠(yuǎn)?”</br> 老徐把手往周圍一指,說道:“具體在哪兒可找不著了,總之就是這一片,沒準(zhǔn)就在咱們的船底下……”</br> 一句話還沒說完,遠(yuǎn)處的湖面上忽然升出一團(tuán)濃霧,有若垂天之云,天色迅速暗了下來,老徐臉上失色道:“變天了,咱們趕緊掉頭回去。”</br> 誰知這天氣變得比孩子臉都快,船只頃刻間已被漫天大霧籠罩,能見度不足數(shù)米,就聽四周水波翻涌,竟似開了鍋一般。</br> 老徐和阿計心頭怦怦亂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均想:“該不會是沉在湖底的村子浮上來了?”等二人壯著膽子向周圍望去,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東西,卻比預(yù)想中的更為可怕。</br> 湖里有無數(shù)青魚,翻著白肚皮浮上水面,密密麻麻,多得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這還僅僅是眼前所能看到的,看不到的霧中可能還有更多,阿計和老徐趴在起伏的船上看得頭皮發(fā)麻,這些青魚大小不等,最小的都有巴掌大,大者長度接近一米五。</br> 老徐從來沒見過個頭這么大的青魚。這種青魚生長緩慢,體形越大所處水域越深,輕易不會上浮,因此很難捕捉,現(xiàn)在這數(shù)以萬計的青魚群,大概都是從深水里游出來的,而且尋常只有死魚才會翻著白肚皮浮出水面,今天遇上魚群結(jié)隊而出,個個都是活的,而且是魚腹朝上浮出水面,這情形駭人之極,看得老徐目瞪口呆。</br> 阿計來此之前,曾在途中聽老徐說過撫仙湖里的種種怪事,其中有一件,便是青魚結(jié)陣.每年5~8月,湖面上經(jīng)常會有數(shù)萬尾大小不等的青魚,列隊環(huán)游組成魚陣,場面壯觀,神秘誘人。關(guān)于這種現(xiàn)象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大致是說千年以前發(fā)生過地陷,有古之大城被湖水淹沒,某代滇王隨著城池沉尸湖底,尸身化為了一條大魚,被困在城中找不到出口,每年這撫仙湖里的魚群,都要成群結(jié)隊前來參拜,因為那些青魚,也是淹死在湖里的古滇人化身。當(dāng)然如果用科學(xué)解釋則更為合理,數(shù)萬條魚聚集在一處,從高空俯視,就像有個巨大的水怪在湖中游動,常言說大魚吃小魚,大規(guī)模魚群在其他水族看來,就是一條超級大魚,魚群這么做是為了避免自身遭受侵襲。</br> 所以阿計看到這情景,還以為是目睹了魚陣,只是在茫茫霧中,陡然見到這許多大小不等的魚浮出水面,未免有些詭異,讓人心里發(fā)慌,似乎將會有不祥之事發(fā)生。</br> 老徐告訴阿計:“這可都是深水魚,它們突然翻著肚皮浮到湖面,亂糟糟的不像魚陣,此時過于反常,我許多年來從沒見過這種現(xiàn)象,恐怕不是什么好兆頭,恐怕要出什么大事了,政府一再告誡群眾,人民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其他一切都是次要,咱們還是趕快回去為好。”</br> 阿計也有隱隱不安之感,當(dāng)下抄起船槳,跟著老徐一同劃水掉轉(zhuǎn)船頭,可是湖面都被霧氣覆蓋,失去了遠(yuǎn)處的參照物,又沒有指南針可以定位,哪里還辨得清方向?兩人胡亂劃了一陣,累得手臂酸麻,卻似在霧中反復(fù)兜著圈子,始終沒離開原地,也分不出白晝黑夜,而撫仙湖里的魚群則很快潛入了深水,開闊的湖面一片寂然,眼前除了霧還是霧。</br> 兩人心里打鼓,突如其來的大霧和翻著白肚的魚群,都是天地失常之兆,由于不知原因,各種可怕的念頭不免在腦中接踵而至。老徐甚至想到是湖底的村子鬧鬼,作祟把船困住了,那些浸死鬼們隨時都可能爬上來吃人。阿計對老徐說:“哪有這么邪的事?咱們在霧中迷失方向并不要緊,這種霧來得快去得也快,眼下應(yīng)該鎮(zhèn)定下來保存體力,等到大霧散掉再繼續(xù)劃船。”老徐說:“霧急了生風(fēng),大霧散開之后一定會出現(xiàn)風(fēng)浪,到那時處境更加危險,所以不能停下來喘息。”正在商量脫困之策,卻聽迷霧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尖叫,那聲音慘厲得難以形容,聽得兩人毛骨悚然。</br> 二人相顧失色,聽這慘叫聲離此并不算遠(yuǎn),但迷霧障眼,看不到遠(yuǎn)處的情況。阿計下意識地握緊了船槳,做好了應(yīng)變的準(zhǔn)備。這時船只忽然一陣,霧中出現(xiàn)了陸地。</br> 老徐喜道:“靠岸了!”阿計雖感到情況有些不對,但腳下踏到實地,總比置身于深不可測的開闊湖面上穩(wěn)妥,當(dāng)即跟老徐棄船登岸。</br> 大霧彌漫,難辨方向,兩人穿過一片茂密的蘆葦叢,一路向前摸索,不久來到一個土坡上,那里有株枯死的歪脖樹,毫無生氣的枝干張牙舞爪,迷霧中看來顯得有幾分猙獰,樹上全是窟窿,軀干已經(jīng)空了。</br> 兩人驚魂稍定,都感到有些疲憊,也不敢在霧中亂走,就地坐在枯樹旁休息,抽著煙等待迷霧消散。</br> 阿計吸了幾口煙,低聲問老徐:“你剛才有沒有聽到,是什么東西在這附近怪叫?”</br> 老徐說:“聽是聽到了,可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今天這事真是邪了,湖上先是忽然起了大霧,又有深水魚群出現(xiàn),兆頭很是不好,咱們等這場霧散掉,就得趕緊找路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