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6
你們懂得 大家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只說好像是上級領(lǐng)導(dǎo)雇來的。
小梅說完這話便有些雙頰微紅,眼睛時不時瞟向大門的方向,甘愿心里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沒有熟悉的車輛之后,一顆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
工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從樓里出來,所有要搬的東西已經(jīng)清理完畢,甘愿帶著妹子們進屋準(zhǔn)備清掃一下大廳的塵土,抬頭就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鐘淮易。
他今天穿了身純黑色西裝,上衣的衣襟打開著,領(lǐng)帶也是隨意挽了個結(jié),隨著白襯衫一起晃蕩在人們眼前,樣子相當(dāng)恣意。
四目相對,鐘淮易還和她打招呼,“來了,小甘。”
甘愿皺起眉頭。
鐘淮易從樓上下來,將手中的幾張表格遞給她,每人所需物品登記表,甘愿不明白要用來做什么。
“當(dāng)然是買東西要用的了!”鐘淮易說:“你把這些表格給在這的工作人員全部發(fā)一份,問她們都需要什么,寫在這上面,然后我派人去采購。”
鐘淮易將甘愿的身子轉(zhuǎn)了個圈,面對值班室的方向,“務(wù)必三十分鐘之內(nèi)填好,過時不候。”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推她過去,甘愿沒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她轉(zhuǎn)過身,皺著眉頭,“你為什么要弄這種東西?”
新官上任三把火,錢多燒的?
鐘淮易特別不喜歡她這種行為,“讓你干嘛你就干嘛,讓你填表你就填唄,我身為這里新的老板,關(guān)愛一下員工都是犯錯?”
真是。
有沒有天理了。
他再次將她身子轉(zhuǎn)過去,還想推著她去值班室,然而手剛放在她肩膀上就被她打下來,鐘淮易疼的呲牙咧嘴,“我看你這女人就是想賠我醫(yī)藥費。”
接下來就是要訛詐了嗎?甘愿連頭都懶得回,徑直走進了值班室,最后還不忘把門帶上,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
目睹一切的鐘淮易:“……”
不是……現(xiàn)在的員工脾氣都這么火爆嗎?
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他才是這里的大老板。
為什么大老板要被拒之門外。
鐘淮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史上最受欺負的老板。
他跟甘愿也真是屬于火星撞地球,一旦產(chǎn)生摩擦,不是她炸,就是他亡。
算了,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才遇到。
撓了撓頭,鐘淮易索性決定繼續(xù)剛才的事情,他沖大廳留下的工人招了招手,“你,跟我上來一趟。”
“我可以寫我想要個跳舞毯嗎?”
“這個真的什么都可以寫?”屋子里,一群人拿著表格向甘愿詢問。
甘愿思量片刻,點頭:“隨便寫。”
“新老板真的都能給實現(xiàn)嗎?”
甘愿不知道。
她想了想,“挑貴的寫,實現(xiàn)了更好,就算實現(xiàn)不了,也說明便宜的不一定會給實現(xiàn)。”
有點道理,大家紛紛動筆。
還是小梅細心,發(fā)現(xiàn)甘愿的表格是空白著的,她問,“愿姐,你為什么不動筆。”
甘愿:“……”
她能說,覺得寫了之后也沒什么用嗎?
誰知道鐘淮易又搞什么把戲。
最終甘愿還是拿著空白的表格交給了鐘淮易,他有些意外,“這張空白的是誰的。”
甘愿說:“我的。”
鐘淮易竟有鐘意料之中的錯覺。
太陽穴突突的疼,他仰后身子在椅子上靠了會,“行了,你出去吧。”
他自有辦法。
甘愿有事外出了一趟,回來后就看見工人在搬她辦公室里的東西,鐘淮易在一旁指揮,“這個,還有那邊。”
“扔了,對,統(tǒng)統(tǒng)都扔。”
甘愿回過神來,工人們已經(jīng)抬著她的辦公桌到了門口,“麻煩讓一讓。”
甘愿沒動,讓他們把東西放下。
“不行!不許放。”
他今天一定要把這些垃圾清理出去。
鐘淮易警告似地看了工人一眼,過來把甘愿帶到一旁,她嫌棄地甩開他,“你又搞什么?”
整天搞事情,就不能消停會嗎?
鐘淮易振振有詞,“幫你換桌椅啊,原來的實在太丑,我就幫你扔了。”
他一臉“快夸我”的表情,“新桌椅最遲明天就會送來,你先湊合一下,到時候不要太感謝我。”
他難得一次做個好人,以為甘愿會稍微感動,可是他忘了,這貨就是個沒良心的。
隱忍半天,甘愿終究還是發(fā)了火,“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鐘淮易我現(xiàn)在真的覺得你有病,你干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啊!你就不能……”
“不能!”
怎么了,他幫她換個新桌椅還錯了。
鐘淮易揚著脖子,相當(dāng)有理,“我是這里的老板,我掏錢為這里做貢獻,你們不領(lǐng)情也就算了,憑什么來這里沖我發(fā)火。”
“就憑你不經(jīng)我同意扔了我的東西!”
“我的文件,鑰匙,ipad,還有我抄了那么厚的黨章。”甘愿比了個字典那樣的厚度,指著一處空曠的地方,“全都在柜子里,現(xiàn)在你把柜子扔了,你去幫我把東西找回來啊!”
甘愿火冒三丈,頭發(fā)都快燒著了,看的鐘淮易有點孬。
“不是……真……真的?”
會不會是放在別的地方,而她記錯了。
甘愿的表情不像如此,她匆匆轉(zhuǎn)身要離開,鐘淮易急忙攔在她面前,“你去哪。”
“關(guān)你屁事!”
她去推他,被鐘淮易攬著肩膀又帶回來,“行行行我知道了,我?guī)湍阏遥規(guī)湍阏疫€不行嗎?”
他難得在別人面前低頭,打電話安排人員去找,看著她氣呼呼的臉龐,鐘淮易控制不住想笑。
“倔驢……啊……啊啊啊……”
腳上傳來劇痛,鐘淮易呲牙咧嘴,細鞋跟在昂貴的皮鞋上打轉(zhuǎn),甘愿充滿怒氣的臉終于有了一點笑容。
“那謝謝你了,鐘總。”
“小甘,你太客氣了。”好疼哦,可還是要保持微笑,“關(guān)愛員工是應(yīng)該的,你這一腳,我也就當(dāng)作是被驢踢了。”
“我不會計較的。”
鐘淮易淡然一笑,甘愿臉都快綠了。
她早該想到的,他還是和多年前一樣厚顏無恥。
甘愿將腳收回來,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看著她憤憤離去的背影,鐘淮易喜笑顏開。
暴露了吧。
他就知道!
裝的那么乖巧溫順干嘛,還是剛才那樣順眼。
中午開飯之前,鐘淮易作為新上任的領(lǐng)導(dǎo),組織在大家在會議室開會。
無非都是些基礎(chǔ)的問題,強調(diào)不要遲到,工作打起精神。實行獎罰分明政策,能者多得,偷懶的,就要扣工資。
甘愿第一次見他認真嚴(yán)肅的模樣,他就坐在桌子主位,說話慢條斯理,聲音也恰當(dāng)好處。
可又有一種威懾之力,好像他就是這里的王,不容人反抗質(zhì)疑。
鐘淮易勢必要賦予這里全新的面貌,餐廳的大廚都被他更換,會議強調(diào)做飯不能馬虎。
“原來那些飯菜,我看了都惡心,你們有信心會讓顧客來第二次?”
眾人低頭不語,鐘淮易滔滔不絕,“我接手之后,招待所將對外開放,一切以盈利為主,以前虧本的情況,不允許再次出現(xiàn)。”
他看了眼旁邊坐著的老妖婆,聲色俱厲,“做不到,你們?nèi)o我走人。”
無人反駁,安靜的嚇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淮易將話題轉(zhuǎn)到職工餐,他抬頭直視甘愿,“以后請大家多注意飲食,不要瘦的像個火柴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鐘淮易虐待員工。”
十幾道目光紛紛看過來,甘愿桌子下的手握成拳,鐘淮易關(guān)心不減。
“體重低于45kg的來我辦公室報道,飯后提供水果和零食,要求一個月最少漲1kg,做不到扣全勤。”
他站起身來,雙手扶在辦公桌面上,“大家對此有什么意見嗎?”
眾人紛紛搖頭,這么好的政策,哪敢有人說不。
鐘淮易將一張白紙發(fā)放下去,讓大家寫上自己的身高和體重,還強調(diào),“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是假的,后果自己承擔(dān)。”
明晃晃的威脅,有小心思的都被嚇回去了。
白紙傳了一圈,最后回到鐘淮易手上,45kg以下的只有一人。
便是甘愿。
甘愿身披雨衣,推著小電驢急匆匆走在去單位的路上,一個不注意,車把手滑到了旁邊停著的一輛白色豪車。
真是夠倒霉的,她想。
甘愿不得已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等待車主出現(xiàn)。細密的小雨將她裸露在雨衣外的頭發(fā)都打濕,甘愿低頭看了眼腕表,不等了。
再多待一會,她怕是就要被老妖怪生吞活剝。
從包里拿出便簽紙,寫上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甘愿撕下來貼到了車玻璃上。想了想,又覺得不夠,索性多貼幾張。
緊趕慢趕,到單位還是遲了那么點。小梅正在前臺畫考勤,看她進來,指了指走廊的方向,小聲道:“老妖婆在呢!”
甘愿皺眉點了點頭,今天是忽悠不過去了。
果然,老妖婆一見到她,就開始發(fā)威了,“跟大家強調(diào)了多少遍,八點準(zhǔn)時到單位!準(zhǔn)時到!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甘愿沉默不言,低著頭,老妖婆繼續(xù),“你是單位的領(lǐng)頭人物,除了我,這里就是你最大。”
“你說你身為領(lǐng)導(dǎo),帶頭遲到,這種行為真的好嗎?”
甘愿依舊不說話,搖了搖頭。
老妖婆是個愛念叨的人,就算甘愿認錯態(tài)度良好,她還是拉著一張更年期的臉,絮絮叨叨教育了甘愿半個小時。
等人終于回到了辦公室,前臺小梅急忙跑過來。
“愿姐,沒事吧。”
“沒事。”這么多年,都習(xí)慣了。
“我覺得她最近一定是更年期又犯了,逮誰咬誰,我跟你說……”
小梅巴拉了半天,盡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甘愿聽著頭疼,打斷她。
“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小梅這才回過神來,忙點頭,“有!中午有一頓飯。”
甘愿問:“幾個人?”
“五個。”
“誰的客人。”
“好像是上面的領(lǐng)導(dǎo)。”
甘愿沒再多問,換了工作服去辦公室做賬。有時候想想她覺得自己挺苦逼,明明是個出納的職位,干的卻盡是些服務(wù)員的活。
對,沒錯,是服務(wù)員。
她所在的單位是一家招待所,分為客房和餐廳兩部分。和外面其他的招待所不同,他們這里不對外開放,只招待一些當(dāng)官級的人物,比如部隊里的司令政委。
由于不對外開放,客人少,工作太過清閑,領(lǐng)導(dǎo)便安排一人身兼數(shù)職。
甘愿在這做了四年,也算是媳婦熬成婆,簽了長久合約,大家都叫她一聲愿姐。
遇到了重要人物時,甘愿這個出納就要上場了,工作是為人盯桌倒酒。還好這種場合一個月也沒有幾次,平時工作又清閑的很,甘愿忍一忍,也就那么過去了。
開飯定在十二點,十一點半的時候,招待所門口就已經(jīng)停了好幾輛車。
鐘淮易透過車窗往外望,看著眼前這棟建筑,眼里的嫌棄簡直不是一星半點。都什么年代了,外面的臺階居然是這么土的地磚,歐式建筑又是什么鬼,他可知道里面的家具都是妥妥的紅色實木!
中國風(fēng)加西式建筑?
設(shè)計這棟樓的人一定有病。
“看什么呢?又覺得這破招待所好了?”周朝生敲著車窗,鐘淮易搖下來,向他投過去一個眼神:老子眼睛還沒瞎。
“不覺得好那你過來干嘛,有這時間還不如跟我出去泡妞。”
鐘淮易懶得看他,關(guān)了車窗下車,背靠那點了只煙,“說你傻你還不服氣,我剛從國外回來,可不得好好聽我老子的話。”
“不然他能放心把那么大的家業(yè)交給我?”
周朝生皺起眉頭,“你說你現(xiàn)在怎么就這樣了,我記得你以前可對這些一點都不……”
“那是以前!”像是被貓踩到了尾巴,鐘淮易臉色不大好看。一支煙抽完,他正準(zhǔn)備往前走,余光瞥見另一側(cè)的車窗上貼著什么東西。
他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車竟然被人刮了。
鐘淮易氣的臉都綠了,這可是回國之后他剛新買的車!
今天才開出來第二次!這么快就掛彩了?
怒氣在胸膛累積,鐘淮易幾近粗魯?shù)貙⒈愫灱埶合聛恚D(zhuǎn)身往招待所走,嘴里還念叨著:“千萬別讓我逮著你。”
不然你就死定了。
鐘淮易任性慣了,脾氣上來是一點不帶遮掩,他甚至連對方領(lǐng)導(dǎo)的笑臉都無視了,黑著一張臉,還是周朝生在他后面幫著擦屁股,笑嘻嘻的,“他今天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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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愿本來正在吃飯,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剛夾起的牛肉丸就光榮犧牲了。反正也快到飯點,甘愿沒再繼續(xù)吃,抱著瓶茅臺去了二樓的小餐廳。
還有一群大爺?shù)戎藕颉?br/>
鐘淮易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越看車上的刮痕,越覺得自己的心像在滴血。
他簡直都快要喜歡死這輛車了,為什么總有些不長眼的,竟然給他劃了這么長一道。
送去修理一定要好多天吧,那他這幾天開啥?
真是越想越生氣,他轉(zhuǎn)身就給了周朝生的車一腳。混蛋玩意,要不是他非要去見什么網(wǎng)紅,他的車就不會停在那,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于此同時,樓上的一群人在討論。
“鐘總不上來吃飯,是在樓下干什么?”
“能干什么,研究他那車唄。”周朝生扭頭往窗外一看,下一秒突然起身,“我靠,這神經(jīng)病。”
他匆匆忙忙往外走,差點撞翻了甘愿手中的酒瓶,老妖婆本是坐在桌子末尾,見到此幕,對桌上的大家一笑,來到了甘愿身邊。
“動作小心點!今天這幾位領(lǐng)導(dǎo)可是你惹不起的,得罪了,到時候我們一塊玩完!”
挨了兩次罵,甘愿心里早有怒氣,但她還是忍著,“知道了。”
鐘淮易進來時,房間里已經(jīng)沒了甘愿的身影,周朝生一遍遍講著剛才那個服務(wù)員有多漂亮,鐘淮易聽著,只覺得沒勁。
“先拿下你的網(wǎng)紅臉再說吧。”白他一眼,鐘淮易低頭擺弄手機,周朝生又來碰他的胳膊,他一抬頭,就看到一胖妞。
“沒想到啊,你現(xiàn)在的口味這么特殊了。”
鐘淮易滿腦子都是劃他車的人,只想著逮著人揍一頓,他拿著手機輸著便簽紙上的號碼,根本沒將周朝生的解釋聽進去。
甘愿前一秒還在跟前來幫忙的小胖說謝謝,下一秒剛剛進門,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道了句抱歉,她來到門外,接聽電話。
“喂?”
“喂,你就是那個撞了我車的人?”
“嗯……對。”
不過,聲音怎么聽起來有些奇怪。
甘愿并未在意,繼續(xù)聽著電話那旁的人說:“那行,有時間我們見一面,談?wù)勝r償?shù)膯栴}。”
惹他生氣的人,不管男女,他一定不讓她好過。
話音剛落,甘愿就明白了什么,她往屋內(nèi)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有人在舉著手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