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于此同時(shí),鐘淮瑾正奔馳在高速上,他恨不得將油門踩到底, 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甘愿面前。
然而, 并不可能。
他握著方向盤, 眉頭蹙的很緊,內(nèi)心兩種情感在交織,那是失望與興奮。
失望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又興奮于得知自己是清白的,他從沒有對不起這份感情, 他可以堂堂正正, 重新站在甘愿面前。
是的,他清楚, 真相已經(jīng)水落石出。
這一切根本就是陷害,目的只是為了拆散他和甘愿,而罪魁禍?zhǔn)祝褪撬挠H弟弟,她的現(xiàn)任男友。
他從未想過,鐘淮易竟在十九歲時(shí)就喜歡甘愿, 他表面欣喜, 玩笑似得和他討論甘愿的一切,實(shí)際內(nèi)心早就想將她據(jù)為己有。
并且,為之付諸了行動。
事件的突破口是在一位叫老黃的男人身上,他曾經(jīng)是位記者,也是八年前曾經(jīng)報(bào)道過鐘淮瑾出軌新聞的主編。
事情發(fā)生之后,鐘淮易就擔(dān)心有一天會敗露,他在朋友的幫助下,使勁手段,將老黃隱藏了起來,順帶當(dāng)年參與這件事情的員工。
只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老黃終還是被他們找到了,他是個(gè)貪圖錢財(cái)?shù)闹鳎灰獔?bào)酬豐厚,鐘淮瑾立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原來這一切都是鐘淮易策劃的,其中鄭昕潔,也只是一名演員。
八年前,正是鐘氏與鄭昕潔合作的時(shí)候。
他還記得,當(dāng)時(shí)是在外地出差,他們一行人參與了場飯局,其中就包括鄭昕潔。
當(dāng)時(shí)鐘淮瑾初入社會沒多久,酒量也不似現(xiàn)在這般好,飯局結(jié)束之后他吐的昏天暗地,頭痛欲裂。
搖晃著從飯店出來,在門口遇見了鄭昕潔,她很熱情,問要不要幫忙送他回去。
鐘淮瑾當(dāng)時(shí)是拒絕的,但鄭昕潔還是很熱心幫他叫了代駕,回酒店途中遇見了鐘淮易,他是和朋友過來玩,鐘淮瑾本來就知曉。
他下車跟他打招呼,警告他注意安全,鐘淮易很貼心,還將一杯熱奶茶遞給了他。
當(dāng)時(shí)他說:“哥,給你喝這個(gè),暖胃的。”
那是的鐘淮瑾真的是感動的,他微笑接過,還很欣慰。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定是那杯奶茶有問題。
回到酒店之后,鐘淮瑾的胃竟然好了些,他甚是疲憊,洗漱之后便上床睡覺,之后便不省人事,第二天就看到了鄭昕潔的臉。
據(jù)她所說,他是在深夜打電話將她叫了過來,兩人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
她還將地上的“證據(jù)”指給他看。
然而事實(shí),鐘淮瑾昏睡過去之后,鐘淮易想法設(shè)法找到了酒店內(nèi)部的人,帶著一行人,進(jìn)入了鐘淮瑾的房間。
攝像頭早已提前準(zhǔn)備完畢,這次是鄭昕潔和記者進(jìn)屋,她故意脫的□□,躺在他身邊,還將他的浴袍脫下來,鉆到他懷里。
照片都是擺拍,還有過分的吻痕,是鐘淮易讓另一名男記者制造在鄭昕潔身體各處。
他將屋子擺弄成好似剛大戰(zhàn)過一場,地板上盛滿津液的安全套,也只是精心設(shè)計(jì),綠茶和牛奶。
兩人就這么睡了一夜,第二天屋外的所有記者,也是鐘淮易提前通知,并安排在這里。
但他們并不知道這僅是一場陷害,對他們來說,只是尋常的大新聞,頭點(diǎn)頭條。
他們一定要拍到最有話題的照片。
這一切,都在按照鐘淮易的想法進(jìn)行。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從老黃口中得知。
現(xiàn)在看來,真的是很簡單的圈套,只怪他當(dāng)初腦子糊涂,又千算萬算,未能預(yù)料到竟然是身邊人下手。
鐘淮瑾嗤笑一聲,在心里罵自己蠢。
出了高速,距離目的地還有一百公里,鐘淮易分外焦急,他給助理打電話。
他道:“號碼查到了嗎?”
“查到了。”助理說,“馬上短信發(fā)給您。”
掛斷電話,鐘淮瑾果真看到了號碼,他顫抖著手撥出去,竟緊張起來。
他要怎么跟她解釋才好,他真的好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他終于,終于可以給她打電話了。
他終于有了這個(gè)資格。
然而嘟嘟幾聲過后,卻是冰冷機(jī)械的女聲,如此反復(fù),無人接聽。
鐘淮瑾依依不舍將電話掛斷,沒關(guān)系,馬上就能見到了。
他不能隨意加速,注意安全,他還要見她呢。
鐘淮瑾深吸口氣,“小愿,等我。”
另一邊,鐘淮易漸漸靠近,甘愿皺緊了眉頭,滿臉淚痕。
她多不希望這一切是真的,但內(nèi)心卻深信無疑。
鐘淮易距離她僅有幾步的距離,甘愿從椅子上起身,手機(jī)被她踩在腳下,她向后退,聽筒里沒了聲音。
甘愿的背靠著桌子,“你別過來。”
幾個(gè)小時(shí)前還相擁纏綿的人,此時(shí)卻像是洪水猛獸。
鐘淮易并沒有任何慌亂,他只是微蹙著眉,還在靠近,向她伸出手,“書房冷,你穿的太少了。”
“過來,我?guī)銚Q衣服。”
甘愿緊咬著唇,眼淚還在流,他為什么這么淡定,被她發(fā)現(xiàn)了他不怕嗎。
她的聲音不穩(wěn),問他,“真……真的嗎?”
當(dāng)真一切都如她所說?
鐘淮易并未表態(tài),他走到她跟前,手指剛碰到甘愿的浴袍衣領(lǐng),她迅速向后退,鐘淮易長臂一揮將她攬住,她在他懷里掙扎。
“你放開我!”她推搡著他,“你先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說啊!”
“你告訴我啊!”
“……”
她喊到嗓子都快沙啞,他的懷抱并未松懈半分,鐘淮易手掌在她背上撫摸,“噓——噓別喊了,你嗓子都快啞了。”
他低頭親她的發(fā)頂,“餓了吧,我煮面給你吃好不好。”
甘愿還在掙扎,她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抬眸通紅著眼睛看他,“鐘淮易,這……這事情是真的嗎?”
她抽泣著,嗓音已變了調(diào),“你告訴我……告訴我事情是不是真的,我……”
“噓——噓別說了。”鐘淮易將她眼角的淚水擦掉,直視她的眼睛,“其實(shí)這個(gè)問題的答案不重要的。”
他比以往還要溫柔,撫摸著她的臉頰,“事情都過去了,怎么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在一起了,不要跟我吵架,我們好好的。”
他并沒有感到絲毫愧疚,甘愿心底只剩絕望。
她又問一次,“所以說,是真的?”
鐘淮易并未回答,只是擦著她的眼淚,“餓了吧,先換衣服,然后我去煮……”
“鐘淮易你王八蛋!”
她真的氣急了,想要推他,鐘淮易一開始緊抱著不放,可漸漸的,還是松開了手。
“對!我就是王八蛋!”鐘淮易目光緊鎖在她身上,不似剛才那般溫柔,他說:“我就是太喜歡你,所以才變成了王八蛋!”
“我十九歲就愛上你了,可我每天都看著你跟他一起,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嗎?”
甘愿頭發(fā)都亂了,通紅著眼睛看他,眼淚忽然流下來。
她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鐘淮易眼眶漸漸變紅,他深吸口氣,“我感覺我快死了,寶寶,我真的感覺我快要死了。”
他手握成拳抵在胸口,抬起又落下,聲音驟然變高,“我多希望在你身邊那個(gè)人是我啊!我嫉妒他嫉妒得快死了!我不想讓你們兩個(gè)在一起!我特別想讓你們分手!”
他咆哮著,甘愿被嚇一跳,她閉上眼睛,身體因?yàn)榭奁榇ぁ?br/>
鐘淮易來到她身旁,他聲音溫和了些,幫她打理頭發(fā),“事情是真的,但這一切都是我太愛你了,我不那么做的話,我會難過死的。”
“真的。”
甘愿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臉,他還是那么英俊溫柔,看著她的眼睛摻雜著愛意。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的聲音還是哭腔,問他,“你會愧疚嗎?”
鐘淮易很快回答,“不會。”
只要他實(shí)現(xiàn)了目的,如愿和甘愿在一起,那么他便不會愧疚。
他只要得到他想要的。
甘愿沒想到他這么說,她以為他會愧疚的。
她冷笑著勾起了唇,后退幾步,“鐘淮易,你真讓我失望。”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可以是這么有心機(jī),不知悔改的人。
鐘淮易神色漸漸變冷,他沒再靠近,遠(yuǎn)遠(yuǎn)望著她,忽然笑了。
他問:“你為什么對我失望?”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你已經(jīng)和他分手了。”
“我們兩個(gè)好好在一起難道不行嗎?我會對你好的。”
甘愿聲音很輕,“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鐘淮易指著自己,他嗤笑一聲:“我并不覺得自己不可理喻,反倒是你。”
他抬眸看向她,“你該不會是想知道了真相,得知鐘淮瑾沒出軌,想要跟他舊情復(fù)燃吧。”
聞言,甘愿嘴唇都在抖,他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我說對了?心虛了?”明明是他出言過分,自己卻紅了眼眶,“其實(shí)你根本就沒多愛我嘛,我都能感覺出來的,畢竟咱倆第一次接吻,都是我逼你的。”
“你一直都很討厭我,是我自不量力。”
以為在一起之后就能一直幸福下去,就算她經(jīng)常忽略他的感受,他都能毫不在意。可人的**是無窮無盡的,他開始渴望她能更愛他,想她的眼里都是他,可他逐漸感覺到,這都是他的奢望。
“承認(rèn)吧,你并不愛我。”胸口快要爆炸,他眼眶越來越紅。
鐘淮易別過臉,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笑容勉強(qiáng),他道:“真的是這么回事啊,咱們之間所有的發(fā)展都是我逼你的。”
“逼你跟我交代工作,假裝手疼,逼你照顧我,你出去旅游明明不打算帶我,我還死皮賴臉跟著你去!”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下頭,看著黑屏的手機(jī),“就連同居都是我逼你的,剛才那事,好像也是我逼的吧。”
甘愿胸口像是堵了塊石頭,她難過及了,她并沒有哭,盡管淚水盈滿了眼眶。
她忽然打嗝,“鐘淮易你別……別岔開話題。”
“明明是你的錯(cuò),為什么要轉(zhuǎn)移在我身上。”
鐘淮易依舊低著頭,他說:“我沒有,我只是在成全你而已。”
“你本來就愛他,我允許你們舊情復(fù)燃。”
那塊石頭堵得甘愿快要死了,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打嗝不停,快步走到他跟前。
甘愿推了他一把,“鐘淮易你他媽王八蛋!”
“事情明明是你的錯(cuò),你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明明是你做的不對!”甘愿手握成拳錘他的胸口,鐘淮易垂眸直視著她,甘愿揪著他的衣領(lǐng)。
他不說話,她抬腳踹他,“你他媽不是人,你……王八蛋……”
“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你為什么要被我發(fā)現(xiàn)啊。”
“你為什么要轉(zhuǎn)移話題……”
“……”
她說了很多,她以為鐘淮易會一直沉默不還口的,然而鐘淮易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甘愿你煩不煩啊!”
甘愿停下來,抬眸看到鐘淮易不耐煩的神情,他道:“我知道你怪我是因?yàn)槟阆胫匦潞退谝黄穑F(xiàn)在我成全你們了。”
他放開甘愿,撿起地上的手機(jī),雖然是黑屏,但開機(jī)之后還能用。
他開始翻通訊錄,“我給你找他的號碼。”
甘愿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找,眼淚都好像流干了,雙眼只剩疼痛。
鐘淮易的表情辨不出喜怒,只是眼眶依舊發(fā)紅,終于,他手指停下來。
他抬頭看向甘愿,眼底浮現(xiàn)一層水霧,只有他自己能看清。
“需要我?guī)兔Υ蚪o他……”
話未說完,鐘淮易臉頰火辣辣的疼,甘愿抬手打了他,她卻流下眼淚。
“分手吧。”她說。
鐘淮易并未應(yīng)聲,她轉(zhuǎn)身離去,房門發(fā)出一聲巨響。
他就這么歪著頭,在書房站了好幾分鐘,淚水屢次被他逼回去,他告訴自己,沒什么好哭的。
直到外面?zhèn)鱽眄懧暎娀匆壮隽宋葑樱试刚渥訙?zhǔn)備離開,剛才的聲音,是她的箱子跌倒。
她就好像沒看見他,將腳邊的燈泡踢開,拉著箱子準(zhǔn)備走。
鐘淮易突然擋在她面前,“你干嘛。”
甘愿默不作聲,想繞過他繼續(xù)往前走,然而鐘淮易偏不允許,一直擋在她身前。
他問:“你干嘛去?”
甘愿沒看他,“還請鐘先生讓開,我要走了。”
“鐘先生?”他心里已有怒氣,想問問她為什么這么叫,但轉(zhuǎn)念想到,他們剛才已經(jīng)分手了。
“也對。”他道:“怎么?現(xiàn)在就要走了?”
甘愿說:“還是不打擾您了。”
她以為鐘淮易不會胡攪蠻纏,想繞過他離開,誰能想到他突然就奪過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扔垃圾一樣摔在了地上。
他道:“現(xiàn)在太晚了,甘小姐還是明天再走吧,萬一出了什么事,說不定我鐘某還要負(fù)責(zé)。”
甘愿果斷回答,“不用了。”
她的聲音冷漠又疏離,她道:“放心,就算我死在外面,也跟您鐘先生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她索性放棄了笨重的行李箱,趁著鐘淮易不注意,迅速來到玄關(guān),然而房門還沒打開,她突然被一股力抓了回去,按在墻上,身前是鐘淮易。
他勃然大怒,雙眼通紅,“你就這么著急想要跟我撇清關(guān)系嗎?就連在我的房子里多住一夜都不行?”
這是他第一次和她發(fā)火,樣子真可怕。
甘愿的眼淚掉下來,但她卻在笑,“是啊,多待一秒,都覺得侮辱了我和淮瑾的感情。”
淮瑾,淮瑾。
她何曾叫過他淮易。
鐘淮易怒極反笑,他沒再壓著她,甚至親自幫忙打開了門,他道:“那你慢走,不送。”
“千萬別讓你的淮瑾等及了。”
明明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可甘愿怎么覺得好像更加難過,她看著鐘淮易的臉,他正在盛怒之中。
他甚至吼她,“快走啊!”
“既然不愛我,就別待在我的房子里!”
甘愿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流著淚,過了好久,她罵他,“你混蛋。”
她終于離開,鐘淮易背靠著房門癱坐在地上,他想自己是挺混蛋的,拆散了他們,他很混蛋,逼迫了她一次又一次。
想要分手的人是他,可為什么難過的人也是他,抬起手背抹了下眼睛,一片水漬。
“呵。”他笑,“這么沒出息。”
抬起眼簾,入目便是明亮浪漫的燈光與滿天星,他猛然回神,想到她特別怕黑。
鐘淮易起身,打開門往樓下跑去。
待他終于沖出單元樓,在一旁的路燈下看見她的身影時(shí),想要靠近,卻發(fā)現(xiàn)她面前有另一個(gè)人。
鐘淮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