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第十一章 成夫人(4)
第二卷第十一章 成夫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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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醒來時仍是夜晚。 門窗虛掩,透著夏日晚間的涼意。 屋里一燈如豆,燈旁坐著白柔,依舊閑閑的看書。 邢玉注視著白柔。 白柔面部的線條并不能算是十分柔和,可在燈下時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溫柔恬靜之意。 似乎注意到邢玉的目光,她抬頭一笑:“醒了?”她上前摸了摸邢玉額頭,確認她熱度已退,又搭了她的脈搏,過了一會才又笑道:“看來是沒什么大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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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還有些虛弱,小聲問:“我病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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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天****。 ”白柔見邢玉掙扎著想起來,上前扶她坐好,才輕輕柔柔的說:“你這次病,淋雨受寒是一個原因,心情郁結恐怕也是病因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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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避而不答,反而問道:“我病了以后,一直是夫人在照顧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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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多半是流蘇守著你。 不過我向來習慣了晚睡,不到后半夜是睡不著的,所以來替她這會,讓她也休息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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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點頭,突然想起白柔這個時候不應該已經出發(fā)去隨州了么?想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耽誤了吧?一念至此,她不由微感歉意:“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擔誤了夫人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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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低聲答:“并沒耽誤什么,船已經出發(fā)了。 蘇娘子代妾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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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白柔提起蘇蘭,邢玉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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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將她的舉動看在眼里,坐在床邊。 微笑道:“恕妾無禮,郡主似乎對蘇娘子有些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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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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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沉吟片刻,慢慢道:“妾地義兄冷凝于去年娶了蘇娘子為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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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不置可否,只是“哦”了一聲,表示接受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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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見她神情,心下早已明白,接著微笑道:“郡主的心情妾很明白。 其實這親事……最初妾也不贊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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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同樣的回答。 但邢玉的語氣卻顯得有了些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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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妾與蘇娘子……”白柔稍微斟酌了一下才娓娓道,“算是舊識。 蘇娘子因為家中貧寒。 被迫與人為婢,吃了許多苦。 妾正是在那時與蘇娘子認識的。 后來機緣巧合,蘇娘子被十二公子看中,收為侍妾。 這一切,都不是蘇娘子可以選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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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說的確是實情,只是隱瞞了蘇蘭是在她安排下接近吳敬這個事實。 不過這解釋已足以讓邢玉釋然。 邢玉點頭:“蘇娘子并不喜歡十二郎,所以她沒有義務與十二郎一同赴死。 這個……我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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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微笑:“妾所要說地并不是這個。 昌邑出事以后不久。 義兄帶著蘇娘子一同來探望妾。 義兄告訴妾,他有意迎娶蘇娘子,可蘇娘子卻不肯答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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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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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白柔略作停頓,“蘇娘子說妾于她有恩,所以必須妾點頭之后方可許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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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呆了一下,說:“夫人剛才說,你原本是不贊成這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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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苦笑:“初時我確實并不看好。 可妾再怎么說也是局外人,結親畢竟是他們兩個人地事。 無論妾有多不滿。 也不好直接插手。 所以妾覺得很奇怪,便私下問了蘇娘子,她這話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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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蘇娘子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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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慢慢道:“蘇娘子說,她雖對妾的義兄傾心,但自知身份,怕會影響他。 而妾的義兄又固執(zhí)不肯放棄。 所以她才希望妾能勸他打消這個念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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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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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緩緩道:“難得有能全心全意對義兄的女子。 妾又有什么理由表示反對?所以,最后妾支持義兄迎娶蘇蘭。 此番隨州有變,她自愿代妾前往,與夫婿一起擔當,可見情深。 所以,即使義兄因此和冷家長輩有過沖突,妾依然覺得妾的義兄并沒有看錯人。 ”她看了邢玉一眼,攤開雙手道:“在郡主看來,蘇娘子水性楊花,可在妾看來。 她卻不失為有情有義之人。 同樣的人、事。 所處角度不同,所得到的信息不同。 就會呈現(xiàn)不同地結果。 郡主你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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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聽白柔的語氣意有所指,不免微微驚訝,抬眼看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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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意味深長道:“如果郡主對有些事感到茫然不解,不妨聽一下對方的解釋。 有時事實未必如你想的那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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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默然,心里卻在細細咀嚼白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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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話已說完,起身持了燈,回頭向邢玉道:“郡主現(xiàn)在仍很虛弱,還是多加休息為是。 妾就不打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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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乖乖按白柔指示趟下,卻在白柔出門前問:“看到的事實和聽到的解釋,夫人會相信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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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止步,回頭一笑:“一般說來,眼見為實。 可如果你看到的并不是全部地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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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若有所思的目送白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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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聽見白柔回房,睡眼惺松的起來迎她。 白柔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睡罷,不必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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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卻笑嘻嘻道:“郡主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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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身上的病是沒事了,不過心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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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心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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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轉過臉,神情微微有些困惑:“我懷疑我腦子進水了,剛才竟然勸她聽一下吳放的解釋。 ”自己素來不是多事的人,怎么剛才竟會頭腦一熱去點撥邢玉?以她和吳放地對立關系而言,邢玉和吳放徹底鬧翻她才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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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聞言也忍不住抿著嘴笑:“喲,竟是這樣?明天早上我可得看看太陽是不是還在東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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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看了唐糖一眼,神情微現(xiàn)不悅,看來是真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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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見她的樣子,眼珠一轉,又笑道:“碰上清源郡主這樣我見猶憐的小美人,難免心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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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哭笑不得:“美人計對我可沒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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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接著挖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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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笑得有些無奈:“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沒遮攔了……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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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咯咯直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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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一本正經道:“很是,柳珠他們就是個大染缸,我以后應該少讓你接近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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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斜了她一眼,說:“自己就是個開染坊的,扯別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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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道:“我有這么刻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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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想了一會道:“你也就是寶華過來以后才厚道些了,以前是拐著彎子罵人,兵不血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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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不由一笑,頓了頓說:“算了,這事就不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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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唐糖也道:“可不是。 說也說了,還想它做什么?若真勸得他們夫妻和好如初,也是善事。 就當是為寶華積德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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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無子,其夫盛思明便將長子盛寶華交與白柔撫養(yǎng)。 白柔對這孩子倒是十分疼愛,聽唐糖如此說,也就沒再說什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