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語
梁京白的回答是:“讓你自己看一看,你即便夢游,也還是一樣的本性。”</br> 什么本性?自然是之前他說她和黃薇一樣的本性,“賤”的本性。他沒有直接講出這個字眼,黃清若反倒些許不習慣。</br> “那我謝謝六哥了。”她淡然回應(yīng),“下次六哥記得反鎖好門睡覺,我夢游的時候就進不來打擾六哥休息。”</br> 梁京白譏誚:“明知道你自己會夢游,既沒有鎖好你自己的門窗,又喝酒,你是多想再爬我的床?”</br> 黃清若又有點困了,清靈的聲音變甕了兩分:“嗯,很想再爬,我的本性如此。”</br> 中間她無聲地打了個呵欠:“六哥這么喜歡幫人治病,都管上了我的夢游癥,要不要也把我的那方面的問題也管了?治好的話,六哥你也不用總掃興。”</br> 梁京白似乎瞬間變成醫(yī)生:“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方面有問題的?”</br> 黃清若強調(diào):“我讓六哥幫我治的意思,是勞煩六哥多陪我?guī)状巍!?lt;/br> 梁京白重復:“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方面有問題的?”</br> 黃清若沒回答。</br> 梁京白方才為了防止她再揭開被子而壓在她腦袋上的手,這會兒又把她揪起來,揪到他的面前,再次問:“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 黃清若緊緊地抿唇,無聲地和梁京白對峙。</br> 她就是不想說。不想說。</br> 猛地,黃清若又傾身去親他。</br> 這回黃清若剛親上,梁京白便扯開她。</br> 不過黃清若總歸已經(jīng)成功地貼上過他的嘴唇了。</br> 貼了一秒也是貼。</br> 黃清若很是故意地提醒道:“六哥,我目前為止還沒有去漱口刷牙洗嘴巴。”</br> 還沒有去漱口洗嘴巴,她就去親他了。</br> 黃清若清泠泠地又問:“你自己的味道,感覺如何?”</br> 她確信她是不帶惡意的,但問出口的時候,她認為自己的確有點邪惡有點變態(tài)。</br> 幾秒鐘后,黃清若被丟出他的臥室。</br> 她坐在門口的過道上,梁京白用力摔門的動靜隔空拍了她一臉的風,跟無形中他扇了她一耳光似的。</br> 擦了擦嘴角,黃清若爬起來,帶著勝利的戰(zhàn)果,回她自己的臥室。</br> 補覺補到將近中午,黃清若起床,略過早飯直接給自己做午飯。</br> 梁京白今天也沒有出門,留在半山別墅里。</br> 他們吃午飯的時間恰好碰到一起了,兩人又是面對面坐著,各自吃各自的。</br> 今次梁京白先吃完他的齋菜。</br> 吃完的時候,他撂話,讓她下午干點家務(wù),一些為了迎接春節(jié),貼貼春聯(lián)、掛掛燈籠什么的家務(wù)。</br> 黃清若費解:“六哥不是有兩個傭人?”</br> 梁京白:“你以前干過,比她們有經(jīng)驗。”</br> 黃清若:“……”</br> 確實,她曾經(jīng)算半個傭人,畢竟私底下經(jīng)常被梁晉東的子女們呼來喚去。</br> 春節(jié)期間,黃薇還以女主人的做派吩咐傭人們?nèi)绾伟鸭依锊贾玫孟矐c洋洋。一些需要幫忙的事情,黃薇自然也找的黃清若,而不會去找梁晉東的子女們。</br> 現(xiàn)在梁京白的意思,他也要拿她當傭人?</br> 梁京白緊接著道:“不是想要我跟你索取回報?”</br> “我并沒有想。”她之前只是純粹納悶,他怎么會免費幫她治療。</br> 梁京白跟她裝耳聾,直接走人。</br> 于是今次黃清若吃過午飯,面臨的不僅僅有兩個保姆送上的剛熬好的中藥,還有等著她干的活兒。</br> 并且春聯(lián)不是現(xiàn)成的,而是準備了紅紙讓黃清若現(xiàn)寫。</br> 寫春聯(lián)這個事,倒是梁晉東在世時的習慣。每年春節(jié),梁晉東都親自寫春聯(lián)。</br> 他寫好的春聯(lián)由黃薇張羅傭人貼在別墅里各處能貼的地方,增添春節(jié)的氛圍。</br> 梁晉東從前組織大家練字的地方,在陽光房里。</br> 今天天氣不錯,久違的冬日暖陽高高掛在天空,陽光房里的光線格外好。</br> 黃清若便把寫春聯(lián)的地方也安排在陽光房里。</br> 兩位傭人幫她搬了大桌案在陽光房里,墨水和毛筆等等文房用品一應(yīng)俱全。</br> 那些文房用品,還全是從梁晉東的書房里搜刮出來的寶貝。</br> 梁晉東的東西個個有來頭,且價值不菲。黃清若無論用哪一樣,都是暴殄天物。她也就無所謂糟蹋了。</br> 好幾年沒有寫字,黃清若其實應(yīng)該先在宣紙上練一會兒,找找感覺,再往春聯(lián)紅紙上落筆,萬一寫錯了,不至于浪費紅紙。</br> 但這既不是黃清若自愿寫春聯(lián)的,春聯(lián)要貼的地方也不是她的家,黃清若只想盡快脫離苦海,所以怎么隨便怎么來。</br> 兩個傭人竟然還帶監(jiān)督的,發(fā)現(xiàn)她亂寫,就重新幫她鋪紙,讓她重寫。</br> 黃清若不得不端正態(tài)度。</br> 須臾,監(jiān)督她寫春聯(lián)的人,就變成梁京白本人。</br> 他過來的時候,黃清若正好寫錯了一個字,春聯(lián)紙被換下去,鋪了新的。</br> 她寫好的和寫壞的,全鋪展在陽光房里。</br> 梁京白一幅字一幅字地巡視過去,做派落在黃清若的眼中,有種梁晉東還活著的錯覺。</br> 從前梁京白在寫字這件事上招梁晉東的喜歡是有道理的。</br> 梁京白雖然并非梁晉東親生,但打小由梁晉東養(yǎng)大,難免也是與梁晉東存在相似之處……</br> 巡視一圈之后的梁京白停在她的面前。</br> 黃清若伸手蘸墨水,問:“六哥前兩年難道有回來這里過年?怎么今年還專門要布置這里?”</br> 問歸問,她判斷能得到梁京白回答的可能性極低。</br> 但梁京白回答她了:“姑姑今年會回來。”</br> 黃清若應(yīng)聲一滯。</br> 姑姑,指的是梁晉東的妹妹,梁沅西。</br> 黃清若以前見過梁沅西兩次,一次是她進入梁家的第一年,一次是她被逐出梁家的那一年。梁沅西早年遠嫁到米國,所以嫁人之后很難得才會回趟娘家。</br> 黃清若首先關(guān)心的是:“她回來,為了……”</br> 梁京白的語氣略帶嘲諷:“和你無關(guān)。”</br> 確實,她就只想知道和她有沒有關(guān)系。黃清若繼續(xù)寫春聯(lián):“她要回來,你還讓害死她哥哥的女人的女兒寫春聯(lián),貼滿整個家?”</br> 梁京白盯著她的字:“手腕再懸高。”</br> 黃清若反應(yīng)了兩秒鐘,意識到他切換了話題,現(xiàn)在這一句正提點她寫字。</br> 她已經(jīng)寫了好一會兒,手有些酸,懸不高,也沒力氣懸高,橫豎字是及格的,她便沒聽他的。</br> 結(jié)果梁京白行至她身后,托高她的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