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不生則不死
    即便目前看來文嬰大師不曾礙過他什么事,梁京白也并不能將他劃分到無關緊要的范圍內(nèi)去。</br>  作為帶他入門的老師,文嬰大師對他在霖梵寺內(nèi)的無聲滲透是否有所察覺,尚未可知。</br>  現(xiàn)在在兩人好一會兒的對視之中,文嬰大師最終說道:“為師已經(jīng)教不了你什么了。”</br>  言罷,文嬰大師自行進入藏經(jīng)閣。</br>  梁京白至此止步。</br>  當晚梁衡就被三叔公從梁氏宗祠里放出來了。</br>  三叔公雖然并未特地為此給梁京白去一通電話,但梁京白收到了來自三叔公的這份心意。</br>  梁衡是梁京白的左膀右臂,三叔公卻還愿意將梁衡放回梁京白的身邊,足以表達三叔公的意思。</br>  當然,這同時也是梁崇初的意思。</br>  三叔公和梁崇初似乎就是準備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聯(lián)手梁京白,先一致對外,解決掉黃清若。</br>  黃清若是隔天早上,從梁澍那里知道了梁衡被放出來的消息。</br>  三叔公和梁崇初對梁京白的安撫是必然的,在黃清若的預料之內(nèi)。</br>  同時在黃清若預料之內(nèi)的,還有三叔公對黃清若的安撫——黃清若到博物院里的時候,梁冕作為三叔公的代表,來跟黃清若交涉了,說梁家有打算把黃清若培育成下一位院長。</br>  梁冕轉(zhuǎn)達道,希望黃清若能體諒,他們安撫梁京白只是一種維穩(wěn)的權宜之策,并非要斷掉和黃清若的合作。</br>  黃清若很不給情面地直接揭穿,說在梁京白面前,他們大概率也是同樣的話術。</br>  她的態(tài)度很強硬,考慮到梁京白和梁家的聲譽息息相關,她最多只給梁家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內(nèi)梁家如果不想辦法驅(qū)逐梁京白,他們就永遠別想知道梁家的“寶藏”究竟在哪里。</br>  梁冕走出梁滿倉的工作室時,黃清若順便威脅了一句梁冕:“冕師傅,讓梁京白也識趣點,不是只有他會發(fā)瘋。我可以把梁衡捅出去,就也可以把你捅出去。”</br>  黃清若必須得承認一點,隨著梁京白回歸梁家,聯(lián)手三叔公和梁崇初企圖將她踢出局,她的的確確變成了最弱勢的一方。</br>  可黃清若不著急,也不害怕。</br>  她的心態(tài)特別平穩(wěn)。</br>  畢竟她早已接受了自己最后會失敗的事實。</br>  她求得只是她竭盡全力的一個過程。</br>  梁冕把黃清若的話遞到梁京白耳朵里的時候,梁京白在半山別墅,和梁沅西一起吃午飯。</br>  梁沅西和梁冕都認為,梁京白這次太著急了,太著急回歸梁家了。</br>  梁京白的腳跟還沒有站穩(wěn),羽翼也還有待進一步豐滿,如今卻冒險現(xiàn)身霖江。其實完全可以再拖下去,蟄伏于暗中,等黃清若和三叔公、梁崇初快斗完了,再坐收漁翁之利。</br>  “我不出現(xiàn),不打破他們合作的平衡、不攪亂局面,他們怎么斗得起來?”梁京白也提醒了一句,“昨天也把黃清若逼出來了,二叔公確實把東西給過她。”</br>  這一點,是梁沅西的意外收獲,也是梁崇初的意外收獲:“我和你大哥,從來不知道,原來二叔公手里的東西,是和梁家祖上的那些文物有關系。”</br>  梁沅西和梁崇初昨晚討論過這件事,梁晉東生前也是不知情的,若非黃清若捅出來,他們都不知道二叔公和三叔公對這邊瞞了這一手。</br>  怪不得三叔公一直以來都比梁晉東和梁崇初更想得到二叔公手里的東西。</br>  梁崇初原本對黃清若沒那么地執(zhí)著,覺得如果實在從黃清若那里拿不到,就不要了。</br>  可知道關乎梁家的寶藏之后,梁崇初改變了態(tài)度,也勢在必得。畢竟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比二叔公留下來的東西,聽上去對成為梁家的掌權人更具有助力。</br>  梁崇初猜測不是簡簡單單的文物那么簡單。</br>  “京白,你早就知道,但你沒告訴我。”梁沅西并非跟梁京白興師問罪,梁京白對她不完全坦白,梁沅西一直都知道。</br>  梁沅西非但沒怪過梁京白,甚至認同梁京白的做法。成大事者,本就不應該把自己的全部老底讓別人摸透,再親密的關系都不應該不為自己留后路。</br>  “是,我知道。梁冕告訴我的。”梁京白坦誠,并解釋,“但我也只是知道,是文物,具體什么物件,不清楚。”</br>  “梁冕啊梁冕。”梁沅西笑笑,“堵不住小七的嘴,就得讓梁冕做好隨時被揭發(fā)的準備。”</br>  梁京白點點頭:“嗯。”</br>  半山別墅外面這時候傳來什么動靜。</br>  梁沅西往外一瞥,示意傭人出去看看情況。</br>  很快,傭人折返入內(nèi),但被擠在了最后。</br>  走在傭人前面的是兩個男人。</br>  兩個男人興高采烈地進門來,異口同聲地問候梁沅西:“姑姑!”</br>  梁沅西一愣,起身:“老四、老五?你們怎么突然回來霖江了?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聽你們說起?”</br>  老四梁卓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響亮,雖然是跟老五梁頡一起回答的,但梁卓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梁頡:“姑姑難得回來霖江,去年春節(jié)我們就有事沒來和姑姑團聚,今年春節(jié)也錯過了,現(xiàn)在可不得趕緊抽出空,趁著姑姑最近一陣都在霖江,趕緊來見姑姑!”</br>  嗓音上雖然被梁卓占去先手和優(yōu)勢,但梁頡憑借自己虎背熊腰的身形,將梁卓擠到一旁,他率先給了梁沅西一個擁抱:“從我爸去世到現(xiàn)在,四年、快五年了沒和姑姑團聚了,都只能隔著手機屏幕說說話~”</br>  縱然都已經(jīng)是拖家?guī)Э诘膬蓚€中年男人了,梁卓和梁頡倒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爭寵”。</br>  不和其他兄弟姐妹爭寵,就是老四和老五兩人之間的勝負欲,誰也不想輸誰一籌。</br>  畢竟在梁晉東的兒子之中,兩人位于中位,上面是梁崇初,底下是梁京白,他們自然希望自己被梁崇初多看重一點,而稍遜的人無形中就跟梁京白的地位更接近。</br>  誰又想跟梁京白更接近?</br>  眼下梁卓和梁頡也是故意無視梁京白的存在。</br>  即便他們倆已經(jīng)從梁崇初口中聽說了,梁京白今時不同往日,已經(jīng)是個公然要跟梁崇初爭權的人了,也改變不了他們對梁京白根深蒂固的輕賤。</br>  甚至他們聽說之后的第一反應,是在電話里跟梁崇初笑了很久,笑梁京白不自量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