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一切法從心想生
黃清若閉上眼睛,默默地站著。</br> 梁京白摟得她很緊,很緊。</br> 他們的胸口彼此劇烈起伏著碰撞在一起,心跳交錯。</br> “嗯,我欠你的。”梁京白低低地問,“所以我要把我自己賠給你,你要不要?”</br> “……小七,你要不要?”梁京白重復著輕喃,又囈語一般問,“你能不能要?”</br> 從一種強迫性塞給她的語氣,變成了一種,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xiàn)的……乞求。</br> 無望的乞求……</br> 晚風輕拂過黃清若的耳畔。</br> 是哪種動物孱弱的哀鳴夾雜于其中,嗚嗚作響,聽得人心顫。</br> -</br> 管樂沒睡。</br> 黃清若離開了多久,管樂就等了多久。</br> 她沒有給黃清若打電話,但她一直在計算著時間,記掛著黃清若離開前交待給她的事情。</br> 黃清若回來得比她預期得要快,天蒙蒙亮的時候,栗焱就進來通知她,說看見黃清若了。</br> 管樂迅速沖出去門口。</br> 黃清若也剛剛走回來門口。</br> 管樂這次沒有沖上去抱黃清若,也沒有哭,就站著原地默默地等到黃清若走到她的面前。</br> “補覺吧。”黃清若如是說。</br> 管樂用力地點頭,并沒有問黃清若怎么回來的、梁京白又在哪里。</br>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黃清若的身后。</br> 黃清若說:“我想一個人睡。”</br> 管樂同意:“好。你有事找我。”</br> 黃清若“嗯”一聲,徑自關(guān)上門。</br> 一覺睡得很連貫。</br> 黃清若沒有做夢,也沒有中途醒來。</br> 她是自然醒的。</br> 自然醒之后,她進了衛(wèi)生間洗澡洗漱。</br> 清清爽爽地打開門走出去,管樂在外面一邊悠哉悠哉地喝著椰子水,一邊欣賞栗焱給梁禹喂飯。</br> 或者說,往梁禹嘴里塞飯。</br> 嘴巴因為塞了太多的飯而無法說話的梁禹用眼神向黃清若發(fā)出求救的信號。</br> 管樂見黃清若終于起床了,第一時間蹦到黃清若的眼前,把留給黃清若的已經(jīng)插好吸管的椰子遞給黃清若:“你的飯在冰箱里,讓栗焱馬上給你熱~”</br> “謝謝。”黃清若說,然后提出,“把梁禹放了吧。”</br> 管樂不是很想放:“他回去梁家肯定會告狀。反正他都會告狀,我不如多折磨他一會兒、多玩一會兒。”</br> 梁禹忙不迭搖頭,撥浪鼓一般搖頭,仿佛一條跟管樂表忠心的狗。</br> 黃清若還是說:“放了吧,我打算明天回霖江。”</br> “你要明天回霖江了?!”管樂的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br> 顧慮到梁禹在場,管樂暫時沒多追問,而是先走到梁禹面前,跟梁禹確認:“你回去霖江之后真的不會告狀?”</br> 梁禹瘋狂點頭。</br> 管樂雙手叉腰,睥睨梁禹:“你想告狀也沒關(guān)系,本大小姐并不是怕你告狀、怕你們梁家人,只是覺得要應(yīng)付你們太麻煩了。惹我煩了,我就把你梁少爺這兩天抽樣子的視頻分享給梁家的所有人,讓大家都看看你的笑話。”</br> 梁禹又搖頭,瘋狂地搖頭:“不會,我保證不會告狀!”</br> 管樂這才揮揮手,示意栗焱給梁禹松綁。</br> 從昨天到今天,梁禹的腳底板已經(jīng)癢得麻木了,梁禹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中間栗焱不給梁禹上廁所的機會,梁禹憋得快死了,中途也尿失禁了兩次。</br> 管樂嫌梁禹臭,一直都是放梁禹在門外的</br> 現(xiàn)在梁禹從椅子上滑下來,雙腿跪倒在地,起不來。</br> 管樂笑道:“給本姑奶奶行這么大禮?”</br> 但管樂還是讓栗焱待梁禹去洗一洗、給梁禹準備干凈的衣服換上。</br> 處理完梁禹,管樂回過頭來繼續(xù)和黃清若講話:“真的要回去?清若,霖江又不是好地方。你之前回來,我都替你惋惜,現(xiàn)在還是要回去,是不是代表,你要繼續(xù)跟阿京勢不兩立?”</br> 猶豫著,管樂最終沒忍住小聲而小心翼翼地問:“……你昨天和阿京一起走的,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br> 黃清若低垂著眸,有條不紊地吃著飯。</br> 待這會兒嘴巴里的食物咀嚼干凈、吞咽進肚子里了,她沒回答管樂的問題,而是問:“梁禹還是沒說誰給他泄漏的我們的住所?”</br> “他怎么可能扛得住栗焱的酷刑?我昨晚就說他絕對扛不過今天的。”管樂先強調(diào)了自己的判斷沒有失誤,然后再遺憾地告知結(jié)果,“如果梁禹沒撒謊的話,那就是梁禹也不知道是誰,他說不知道誰給他傳遞的消息,梁禹就是被慫恿過來的。”</br> 黃清若無聲地陷入思量之中。</br> 管樂跟著她安靜了一會兒,問:“你有頭緒?”</br> 黃清若倒又轉(zhuǎn)到前面的話題:“我確定要回霖江。”</br> “為什么?”管樂很擔心黃清若,“霖江對你也是危機四伏。”</br> 黃清若……其實也仍舊在猶豫。</br> ——是的,她竟然在猶豫。</br> 她竟然不再堅定了。</br> 她竟然有在考慮一切到此為止。</br> 她不是非得回霖江才能繼續(xù)給路昂報仇。</br> 她在想……或許她和梁京白的想法各自折中,不失為目前最佳的方案。</br> 什么叫她和梁京白的想法各自折中?她希望梁京白不要搶奪梁家、獨自撤出霖江,梁京白要求她和小路隨跟著她一起,他愿意走。</br> 所以折中的方案也就是:小路隨還是留在單家,小路隨哪里也不去,她跟著梁京白走。</br> 以她為工具人,看住梁京白,讓梁京白消失在梁家所有人的面前,以保證梁京白的身世不會被三叔公和梁崇初發(fā)現(xiàn),從而保證小路隨的徹底安全。</br> 在猶豫不決中,黃清若安安靜靜地先把飯吃完。</br> 順便讓管樂把蒙汝菡給放了。</br> 蒙汝菡這兩天除了被關(guān)在屋子里限制住行動之外,幾乎好吃好喝招待著。</br> 管樂都覺得黃清若對蒙汝菡太客氣了。</br> 而現(xiàn)在不僅僅是把蒙汝菡從屋里放出來,黃清若更是對蒙汝菡說:“你可以走了。”</br> 蒙汝菡反倒不知所措:“走去哪里?”</br> “隨便哪里,你愛上哪兒上哪兒。”黃清若面無表情,“要回柯偉豪那里也沒人會阻攔你。”</br> “不過你現(xiàn)在對柯偉豪不知道還有沒有意義。”黃清若可以不提醒她的,卻還是多一句嘴,“我和柯偉豪已經(jīng)相互攤到明面上了。你大可不必忠心耿耿地依舊替他隱瞞。特別拙劣。”</br> 蒙汝菡輕輕咬著唇。</br> 黃清若順手接起了一個電話。</br> 梁京白的電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