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金剛怒目
現(xiàn)在的梁京白的確給她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錯覺。</br> 破罐破摔的另一種說法,是發(fā)瘋。</br> 梁京白似乎又在發(fā)瘋。</br> 不同于情緒爆發(fā)外露的那種發(fā)瘋,這種內(nèi)斂于不動聲色里的瘋狂,更恐怖。</br> 柯偉豪對梁京白的解釋甘拜下風:“你比我想象中的還可怕,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顧別人的死活。你雖然不是親手殺死沈老板的,但你就是劊子手。”</br> 梁京白說:“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你可以動手了。”</br> 柯偉豪當真拔出了一支槍,槍口直接抵上了梁京白的腦門。</br> “……”黃清若的眼皮狠狠一跳。</br> 梁京白沒有躲開,眼睛也沒眨一下。</br> 他只是在槍口抵上他腦門之后,側(cè)眸,看向她,問:“高興不高興?”</br> 瘋子。黃清若漠然著一張臉,在心里對他丟出這兩個字,嘴上她說:“我一定會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你怎么腦袋開花的。”</br> 柯偉豪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好像現(xiàn)在他這個拿著槍的本應最關(guān)鍵的人物,在他們倆之間完全被忽視。</br> 他開口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br> “你如果跟我求饒的話,我會考慮手下留情。”他又一次給梁京白一條生路。</br> 梁京白仍舊看著黃清若,開口回應柯偉豪,但并非求饒,而是要求:“把黃清若一起殺了。”</br> 黃清若對于他這種惡毒的話,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br> 柯偉豪倒因此看一眼黃清若。</br> 黃清若沉默不語。既沒有罵梁京白不做人,也沒有讓柯偉豪放過她。</br> 一副也無所謂生死、隨便柯偉豪要如何決定的做派。</br> “可以,我滿足你死前最后的愿望。”柯偉豪的槍口轉(zhuǎn)而瞄向了黃清若,“先讓你看清楚她給她墊背了,你死得也能痛快些。”</br> 黃清若得脊背一瞬間不自覺地僵硬。</br> 梁京白無動于衷。</br> 柯偉豪的手指扣在了板機上。</br> 黃清若一聲不吭地等待死亡的降臨。</br> “小豪。”柯有良在這個時候匆匆趕到,“把槍收起來!”</br> 柯偉豪早料到自己的行為瞞不過柯有良。</br> 甚至柯偉豪認為柯有良來得有些遲了。</br> 柯偉豪并未收起槍,他看向柯有良,問:“媽媽知道了嗎?”</br> 柯有良說,梁柳煙在睡覺,他沒驚動梁柳煙,讓柯偉豪現(xiàn)在收手,他會替柯偉豪隱瞞,今晚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br> “那樣以后媽媽如果發(fā)現(xiàn)了,不就是更加生氣了?”柯偉豪問,“我又要牽連爸爸你和我一起被媽媽生氣。”</br> 柯有良說,只要他們不說,梁柳煙就不會知道。</br> 轉(zhuǎn)而柯有良詢問黃清若和梁京白:“你們能不能保證把今晚的事情當作秘密?一個字都不說出去?”</br> 黃清若沒回答。她沒什么好保證的。她都不太有機會能再見到梁柳煙了。</br> 梁京白卻很故意地丟出倆字:“不能。”</br> “……”黃清若感覺梁京白不僅僅是發(fā)瘋、發(fā)神經(jīng)、破罐子破摔,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絲賭氣的意味。</br> 柯偉豪聞言跟柯有良提出:“就算我現(xiàn)在不殺他們,媽媽知道了都會生氣。那不如我現(xiàn)在殺了他們,爸爸你還是幫我保守秘密。他們沒辦法保證,他們死了就能保證。”</br> 柯有良皺眉,示意手下去把柯偉豪手里的槍拿回來。</br> 柯偉豪的槍口重新移到了梁京白的腦門上:“不要過來,過來的話我真的開槍了。”</br> 柯有良有些生氣了:“小豪,你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br> “不是。”柯偉豪否認,“我只是……”</br> 他沒說完,他只是什么。</br> 黃清若看著柯偉豪像在等人,像在等著什么人。</br> 梁京白則在這個時候抓住柯偉豪的手,顯然要幫柯偉豪扣下扳機。</br> 瘋了!梁京白真的是瘋了吧?他這和自殺有什么區(qū)別?!黃清若目瞪口呆。</br> 柯偉豪和梁京白爭搶了起來,似乎并不愿意梁京白扣扳機。</br>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也變得十分危險,周圍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被正在兩人爭搶中的槍所誤傷,尤其距離他們最近的黃清若。</br> 黃清若沒逃開,反而假如了混戰(zhàn),想從兩人手中奪下槍。</br> 場面也就愈發(fā)混亂了。</br> 直至一道女人的聲音傳出:“停下來。”</br> 黃清若、梁京白和柯偉豪三人不約而同地滯住,并不約而同地望向聲源處。</br> 如她從聲音所辨認出的,是梁柳煙出現(xiàn)了。</br> 梁柳煙站在門口,看著他們。</br> “媽媽。”柯偉豪出聲。</br> 黃清若從柯偉豪的這一句,意識到,柯偉豪在等的人恐怕就是梁柳煙。</br> 她轉(zhuǎn)頭,轉(zhuǎn)頭要留意梁京白的神色。畢竟這應該是梁京白和梁柳煙的第一次在正式見面。</br> 卻見梁京白面無表情地趁著這個大家的注意力悉數(shù)集中在梁柳煙身上的時候,將依舊握在柯偉豪手中的槍掰過去,對準他自己的腦門。</br> 當著眾人的面,梁京白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br> 剎那間,黃清若的心臟停止了跳動。</br> 她非常地確定,梁京白在報復梁柳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