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所以降伏四魔
黃清若甚至想明白了,梁京白今晚這一趟,真正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解決因為沈老板的死而和柯偉豪產(chǎn)生的糾葛,而是為了梁柳煙。</br> 梁京白真正的目的在于梁柳煙……</br> 不過槍聲并未如預期炸響。</br> 梁京白的腦袋也并未開花。</br> 梁京白的的確確扣下了扳機。</br> 槍也沒有被人在最后關頭搶走或者怎樣。</br> 而是槍里根本沒有子彈,所以打了個空包。</br> 整個空間悄寂無聲、落針可聞。</br> 從梁京白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空氣便仿佛凝滯了一般。</br> 似乎不僅僅是黃清若沒了心跳,其他人也忘記了呼吸。</br> 在意識到梁京白安然無恙之后,黃清若恢復了心跳,并且心跳劇烈得黃清若自己聽得一清二楚,有種心臟馬上要從喉嚨口蹦出來的錯覺。</br> 柯家的手下在柯有良的示意下,迅速上前,從梁京白和柯偉豪共同握著的手里拿走了槍,防止他們再生爭搶。</br> 而梁柳煙這會兒似乎有點站不穩(wěn),扶住了門框。</br> 柯有良和柯偉豪父子倆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br> 柯有良迅速讓自己取代了門框的作用。</br> 柯偉豪同時也立即推動輪椅,去到梁柳煙面前。</br> 只剩黃清若原地不動,和同樣原地不動的梁京白站在一起。</br> 由于剛剛黃清若也加入搶槍的混亂局面,此時此刻黃清若和梁京白的距離很近,幾乎是肩膀挨著肩膀的。</br> 在柯家的手下拿走槍的時候,梁京白原本握槍的手垂落身側(cè),與黃清若垂落在身側(cè)的手背若即若離地碰了一下。</br> 現(xiàn)在黃清若借著他們相互挨著的那一側(cè),主動碰了一下梁京白的手。</br> 梁京白清薄的兩只眸子側(cè)過來,又黑又深又冷地望進黃清若的眼底。</br> 黃清若的眼神也涼涼的。</br> 旋即兩人同時別開臉。</br> 那邊梁柳煙擺擺手,跟柯有良和柯偉豪表示自己沒事,繼而抬頭,重新看向梁京白。</br> 沉默地隔空對視了幾秒,梁柳煙說:“你們走吧。”</br> 梁京白沒有理會梁柳煙,轉(zhuǎn)眸看向柯偉豪:“沈老板是我害死的,你要報仇的對象是我。錯過了今天,你以后很難再殺我了。槍里沒放子彈,你是不敢?”</br> 純純的激將,仿佛今天梁京白不讓他自己死在這里,決不罷休。</br> 黃清若的眼神進一步?jīng)隽藘煞郑溲叟杂^著梁京白要作死到哪個地步。</br> 柯偉豪說:“不是不敢,是因為知道你是誰,所以我今晚請你過來,就沒想過要你死。我只是希望聽你告訴我,你當年為什么要那樣做。何況我答應過媽媽,沈老板的仇已經(jīng)隨著‘曹哥’的死了結(jié)了。”</br> 梁京白說:“我沒死,就是還沒了結(jié)。”</br> 梁柳煙出聲:“我來了結(jié)。”</br> 黃清若望向梁柳煙。</br> 梁柳煙轉(zhuǎn)頭跟柯有良商量:“我和他單獨說幾句。”</br> 柯有良點頭同意,要把包括柯偉豪在內(nèi)的其他人全部先一起帶出去。</br> 黃清若非常自覺地也要跟著出去。</br> 手卻被梁京白捉住。</br> 雖然梁京白一句話沒講,但這個動作足以傳遞出他的意思。</br> 他就是要她留下來。</br> 他就是不允許她出去。</br> 黃清若并未掙扎。</br> 她本人沒有任何的想法,無所謂出去還是留在這里。</br> 就看梁柳煙愿不愿意了。</br> 梁柳煙捕捉到了梁京白和黃清若此時此刻的情況。</br> 黃清若很清楚,此時此刻落在他們其他人的眼中,很像是她和梁京白手牽著手。</br> 梁柳煙默許了黃清若的留下。</br> 很快,這個空間里只剩梁柳煙、黃清若和梁京白三人。</br> 梁柳煙慢慢地走了過來,來到他們的面前。</br> 準確點講,是來到梁京白的面前。</br> 她停在距離梁京白約莫一個手臂的位置,很精準地說:“孩子,你剛剛在報復我。”</br> 梁京白唇角泛出譏誚:“我們之間有仇?我為什么要報復你?”</br> “有仇。”梁柳煙直面梁京白,“我拋棄了你,二十多年來都沒有聯(lián)系你、沒有見你、沒有和你相認。生而不養(yǎng),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仇。”</br> 梁京白的手握得黃清若很緊,在梁柳煙這一句的尾音落下時,黃清若切身感覺到了愈發(fā)緊,再下去她的手可能要被梁京白握得淤血了。</br> “你是誰?”梁京白嘲諷地明知故問。</br> 梁柳煙不慍不怒地回答:“我是生你的人。”</br> 沒說媽媽,沒說母親,只說是生他的人——黃清若落在梁柳煙臉上的眼波微微閃動。沒有人比她更能明白梁柳煙此時此刻的心理。</br> 不是不說,而是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以“媽媽”或者“母親”的身份自居。</br> 她仿佛在此時此刻的梁柳煙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未來。</br> 她自己未來面對小路隨的情況。</br> 未來的小路隨也會像現(xiàn)在的梁京白一樣怨恨她。</br> 未來的小路隨也會像現(xiàn)在的梁京白一樣質(zhì)問她。</br> 未來的小路隨也會像現(xiàn)在的梁京白一樣……用自己的生命報復她。</br> 梁京白怎么還有資格規(guī)訓她別干愚蠢的事情?明明剛剛那樣用自己的生命報復梁柳煙,絕對是梁京白這輩子干過的最愚蠢的事情。</br> 她干一百件愚蠢的事情,都抵不過梁京白這一件。</br> 自從在緬國見到梁京白之后,黃清若就認識到了更深層次的梁京白。</br> 除了瘋狂、偏執(zhí)、陰暗、變態(tài),她意識到梁京白生命的底色,比她更灰黯。</br> 總說她天生厭世臉,總說她對人對事都冷淡、提不起興致,總說她無所謂生死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總說她可以隨時隨刻死去。</br> 事實上黃清若如今能確認,梁京白骨子里才是更想去死的人。</br> 前有緬國的山洞里,他要帶著她一起死;后有今晚,他要當著梁柳煙的面用他的命報復梁柳煙對他的生而不養(yǎng)。</br> 黃清若沒忘記,梁京白控訴過她為了路昂棄他而去。</br> 那么她在梁京白眼中,和梁柳煙應該有個共同點:都是拋棄過他的女人。</br> 面對黃清若對他的“拋棄”,梁京白的處理方式是要跟她同歸于盡。</br> 梁柳煙對他的拋棄,梁京白表現(xiàn)出了一種自我毀滅。</br> 面對梁京白對她的控訴,黃清若完全有底氣說是梁京白活該,怪不到她的頭上。</br> 眼下梁京白對梁柳煙的怨恨,梁柳煙即便有苦衷,也顯然沒辦法理直氣壯地說是梁京白活該,怪不了梁柳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