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疑
梁禹沖上來就將黃清若和梁京白的手劈開,旋即他揪住梁京白的領口,一副要揍人的架勢:“手抓哪兒呢?手抓哪兒呢?我兩只眼睛瞧得清清楚楚!你牽我未婚妻的手干什么?!”</br> 躥來躥去的煙花已經燃盡,貴賓犬也在其他的幫忙下逮住了。</br> 院子里現(xiàn)在就剩梁禹怒氣沖天的質問。</br> 梁京白捋開梁禹,轉而重新抓住黃清若的手。</br> 堂而皇之地當著眾人的面牽在一起,并且舉起來,置于在場每一雙眼睛清清楚楚的注視之下。</br> “嗯,我抓她的手了。”梁京白既是回答梁禹的問題,也是對大家說,“我抓了我妹妹的手。”</br> 黃清若一聲不吭,安安分分地當好工具人,任憑梁京白擺布。</br> 在他重新抓住她的一瞬間,她便預判到,他想干什么。</br> “妹妹”的身份,確實非常適合用來遮掩。</br> 繼第一次親耳聽見梁京白對別人說“她哥”之后,黃清若又第一次親耳聽見梁京白對別人講出“我妹妹”三個字。</br> 過去黃清若生活在梁家的那么多年,都沒有得到過如此的認同。</br> 梁禹只覺得遭到梁京白的挑釁,抓住黃清若的另一只手,想將黃清若拽到他身后:“她是你妹妹又怎樣?是你妹妹你就能隨隨便便抓她的手?”</br> 梁京白并未松手,于是黃清若夾在兩人中間,被他們同時拉扯。</br> 有人出聲勸架:“我們剛剛都在,是筱筱的狗被煙花嚇到了亂跑,跑到清若那邊去了。京白肯定是怕清若被狗嚇到,保護自己的妹妹呢。”</br> “是這樣嗎?京白哥?”梁禹不相信。雖然之前給三叔公拜年的時候,他也瞧見梁京白抓了黃清若的手,但當時梁京白抓的是黃清若的袖子,并且很快松開了。</br> 尤其是,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br> 方才他看到他們倆的手分明像情侶之間緊緊地交握。</br> 馮筱其實也看到了,在她追貴賓犬的時候,比梁禹更早一點看到。</br> 看到之后,她還愣住了。</br> 不過馮筱沒有梁禹那么重的疑心,即便黃清若并非梁京白的妹妹,馮筱也只會認為梁京白出于善意才去拉黃清若。</br> 梁京白在馮筱心中是善良的人。梁京白會傾聽她的傾訴。梁京白沒有瞧不起她的寄人籬下。梁京白也沒有因為她和梁禹的事情嫌棄她。</br> 所以就算梁京白如梁家人所言的不喜歡黃清若,她相信他的善良也會驅使他在有必要的時候幫一把黃清若。</br> 馮筱便開口也幫一把梁京白:“表哥,你別誤會京白哥。確實是我的狗亂跑。”</br> 除開梁禹,根本沒人認為,梁京白和黃清若之間能有什么,過于荒謬了。</br> 大家反倒認為梁禹帶著對梁京白的偏見,疑神疑鬼,故意小題大做。</br> “松手。”黃清若的這兩個字,是同時丟給梁禹和梁京白的。</br> 梁禹很不愿意再惹黃清若不高興,可梁禹更咽不下對梁京白的氣。</br> 梁禹記得,靈堂當晚的名單,他排查到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梁京白。</br> 黃清若意外,會是梁京白先放開。</br> 放開后,梁京白繼續(xù)去幫忙點煙花。</br> 馮筱把貴賓犬交給保姆,自己跟去了梁京白的身邊。</br> 黃清若盯住梁禹。</br> 梁禹還是沒松手,他展開笑臉:“若若,走,我也帶你去放煙花。”</br> “松手。”黃清若重復。</br> “好、好、好,若若你不要生氣。”梁禹到底是從善如流。</br> 黃清若老樣子站在廊下的門前,不去湊熱鬧。</br> 梁禹也沒走開到其他地方,就陪黃清若站著。</br> 馮錦華帶著傭人操持完家務事,洗了水果出來。</br> 梁禹直接接過手,送到黃清若的面前:“若若,吃點,我白天嘗過,車厘子和蜜瓜都很甜的。”</br> 馮錦華從傭人那里抱住貴賓犬,說:“狗都比人識趣,比人懂得打扮。”</br> 確實,貴賓犬身上穿著小裙子、扎著小頭花,漂亮又洋氣。黃清若自嘆不如:“嗯,小嬸嬸,狗也比我更適合當您的兒媳婦。”</br> 馮錦華的臉色自然不可能好看。</br> 梁禹感覺他也順帶被黃清若給罵了。</br> 三叔公和梁祖宏兩人這時候從書房里出來,來到院子里。</br> 一大家子重新簇擁到三叔公身周。</br> 今晚的煙花迎來最盛大的綻放。</br> 放完煙花,黃清若和梁京白跟著回客廳里坐著喝茶聊天,九點鐘,兩人告別三叔公。</br> 來的時候,黃清若還會因為第一次坐梁京白的車,全程注意力集中。</br> 現(xiàn)在回去,黃清若一上車就打個呵欠,歪過腦袋靠著椅背閉眼瞇覺。</br> 瞇覺期間,黃清若做了個潦草的夢,夢見梁京白將車開到懸崖邊,趁她毫無察覺,推她入深淵。</br> 墜落的一瞬間,黃清若的身體失衡,腳底下猛地一蹬,蹬醒了。</br> 醒來黃清若發(fā)現(xiàn),車子停下來了。</br> 但并非停在半山別墅,而是回半山別墅的山道上必經的一個觀景平臺。</br> 車子不知道停了多久,梁京白就坐在駕駛座里,沒叫醒她也沒干嘛。</br> 車內也沒開燈,僅外面的路燈投射入些許光。</br> 黃清若尋思,他這是一個人默默地欣賞夜景?</br> 梁京白倒第一時間朝她轉眸,平平道:“下車。開后備箱。”</br> 黃清若問:“六哥會不會騙我,等我一下車,就把車開走,不管我?”</br> 梁京白譏誚:“我沒梁詠翎那么無聊。”</br> 黃清若心思微動。</br> ……梁詠翎,和大哥梁崇初一樣,是梁晉東和他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即梁晉東的大女兒,排行老二,黃清若和梁京白都稱呼梁詠翎二姐。</br> 黃清若剛剛所說的,是曾經梁詠翎對她做過的事情。</br> “六哥知道的有點多。”在她的認知里,除了她和梁詠翎兩個當事人,應該沒其他人清楚。</br> 梁京白說:“她把你丟下,自己開車回來之后,就到大哥面前當笑話講,我那時候跟大哥在一起,聽見了。”</br> “噢。”黃清若解開安全帶,評價道,“六哥的記性不錯。”</br> 打開車門,冷風撲面,刀割一般。</br> 黃清若心生退卻:“六哥能先告訴我,后備箱里有什么東西?”</br> 梁京白只聲線漠然地重復:“下車。”</br> 黃清若沉一口氣,重新推開車門。</br> 下車的時候,她故意沒關車門,想讓他也吹會兒冷風。</br> 結果梁京白立馬傾身關車門,并啟動車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