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東風_分節(jié)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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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香車寶馬,新人如玉。
但那些,已經(jīng)通通與我無關(guān)了。雖然痛楚,卻仍舊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懷抱陡然失落,不禁微抬起頭來怔怔望我,目光沉痛而辛酸。我回望著他,就這樣與他對視著,他眼神愈發(fā)沉痛,緩緩抬手于我,啞聲低喚:“宓兒……”
盡管暗自幽怨,可見他悲傷如斯,搖擺不定的神魂仍是輕易便被擊倒了。也許,我會是例外的,我不是杳娘,更不是嵐姬,我是蘇宓,是點燃他所有感情,注定要與他并肩的女人!也許,我可以,我可以擁有他所有的真心,可以擁有他全心的對待……我輕伏在他膝上,眼淚緩緩流下,“王爺,宓兒一定會盡全力照顧好惇兒,讓他平安喜樂;宓兒也一定會誕下您的子嗣……讓他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
他驀地緊緊捉住我的肩膀,直將我拉入懷中,便如抱著一件易碎的珍寶般珍視,再不肯放開分毫。下一刻,他已將我打橫抱起直直撞入寢殿,無視妝晨、繡夜?jié)M臉的驚訝將我放在榻上。
妝晨與繡夜不知何時悄然離去了,我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臟在他的掌心下一聲聲鮮活地跳著,“朔郎……”我喃喃開口,迷亂地望著他星子般的雙眸。
他掌心一震,聲音激蕩而透著莫名的狂喜:“宓兒,你方才喚我什么,再喚一聲!”
我無助地闔上雙眼,聲音低喃,如訴如吟:“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朔郎,宓兒此生絲蘿得托喬木,愿一生常伴朔郎身畔,直到齒搖發(fā)落,不離不棄……”
眼睫抖顫的同時,他的唇已軟軟覆了上來,帶著熟悉的熱度與纏綿。鴛鴦羅帳,玉暖生香,簾鉤與裙衫同時滑落,伴隨著他手指一路輕觸,膩白如玉的肌膚緩緩潮紅。青絲軟軟婉轉(zhuǎn)于他鼻尖心口,被他汗水濕透,黏黏膩膩地曖昧糾纏著,十指交疊的剎那,不自禁自喉中逸出一絲輕吟,再沒有初次歡好的疼痛,陌生的情潮如燎原之火瞬間焚盡了我所有理智。這一刻,沒有楚朝的邊疆安寧,沒有遠嫁的悲傷難定,沒有彼此的猜疑不安,只有緊緊擁抱纏繞的肢體,點燃一室旖旎,無限春情。
纏綿后的他,闔眼沉睡的模樣靜和溫軟如初生嬰孩。我凝視著他,天地間最近的距離便是如此了罷!我與他發(fā)絲交纏,呼吸可聞,只一伸手便可觸到他寬闊的額頭,剛毅的臉龐。他的肌膚并不白皙,泛著草原男兒最常見的麥色,縱橫交錯的傷疤或陳或新,是他多年戰(zhàn)功累累最好的證明。他向來是果決而堅毅的,甚至有時流于冷漠、不近人情,然而方才他卻毫不掩飾地讓我看到了他如此脆弱無助的那一面,他是如此地信任于我。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擁被坐起身,面向窗外,今夜月明星稀,玉盤澄凈,我心頭微漾,不由暗合手掌,闔眼喃喃祝禱:“皇天在上,信女蘇宓今誠心祝禱,祈求上蒼垂憐,賜我麟兒以全夫君愛子之心,若果得償所愿,信女情愿折壽十年,有生之年亦必年年焚香祝禱,感上蒼恩德之于心,永志不忘。”
仿佛堅信誠心的祝禱必得上蒼垂憐,我祝禱罷,心頭亦不禁微甜了去,于是收攏雙膝坐定,支頤沉思,渾然不覺一旁他已醒來,此刻正含了無限情意,炯炯望我,突然開口:“宓兒。”
“呀!”我受了驚嚇,不由身子一震,壓在顎下的錦衾登時滑落了下去,我大窘,忙忙伸手抓住錦衾,拉到身前,“王爺醒了?”
他輕笑出聲,與我一般坐起身來,“臉紅什么?你的身子本王早已看過,卻還遮掩什么?”
我聞聽此言登時半羞半惱,忍不住辯駁道:“臣妾才沒有臉紅。”
他不禁朗笑,伸手將我攬入懷中,“好,算是本王看岔眼了,宓兒沒有臉紅。那么,你方才一本正經(jīng)卻在念叨什么?”
“你聽到了?!”我驚道,霎時紅透了耳根。
他啞然失笑,“今番可再也抵賴不了了,可需本王取來銅鏡容宓兒一觀?”
“才、才不要。”我忙忙道,偷眼瞧他面色,忍不住又道:“王爺醒了也不告知臣妾,卻悄悄偷聽,瞧臣妾的笑話……”
他無奈道:“本王也是初醒,并非有意竊聽。”頓了頓,他驀地認真了神色,“宓兒的心意,本王如獲至寶,只是方才的祝禱卻不能作數(shù)。”
“為什么?”我驚道,復(fù)又羞赧了神色,“臣妾可是誠心祝禱,怎可不算。”
他掀開錦衾便步下榻去,我忙披衣起身,取過他搭在一邊的衣袍為他披上身子。他負手背后,凝望著窗外,“子嗣固然為重,然而你亦是本王心頭珍寶,若你因此折壽十年,本王情愿不要子嗣。”
心頭登時軟塌了一片。我緩緩伸手環(huán)抱住他腰側(cè),將臉頰貼在他后背,聆聽著他穩(wěn)健的心跳,我語音婉轉(zhuǎn),卻透著無比的清絕:“臣妾愛重王爺,自然愛王爺之愛,重王爺之重。”
他反身抱住我,目中神情更勝月色皎皎,他認真道:“宓兒,你怎不喚我朔郎了?”
我面上一紅,低低輕喚:“朔郎……”我合掌對月,再次輕聲祝禱:“皇天在上,信女蘇宓貪心不足,還有一事相求。”
他不禁噙了一絲笑意,靜靜等我下文,我望住他雙眼,莞爾啟口:“信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他身子一震,目中閃爍不定,然而眉間的快意卻愈來愈濃,鋪天蓋地般襲來,忽而大聲喊道:“來人,上酒!”
我吃了一驚,忙道:“朔郎,刻下已是深夜……”
“那又何妨?”他笑意盎然,只微一用力便將我牢牢圈在懷中。
第二十章 楚女腰肢天與細(下)
我再要開口,卻見妝晨已打簾而入,依依笑道:“奴婢這便去準備。”她頓了頓,望了望我與他目下的姿態(tài),不禁含了一絲曖昧的笑意,又道:“好王爺,咱們王妃為了等您,可還沒進晚膳呢,不如奴婢一并備上,王爺也一同進些,如何?”
他此時心情大好,便是任何話聽入耳中也是十分受用,聞言連連點頭道:“好丫頭,知道心疼主子。本王記下了,快去準備罷!”
妝晨這才笑著轉(zhuǎn)身去了,我不由大羞,輕推了他一把道:“都叫人瞧見了……”
他朗聲大笑,笑罷復(fù)在我頰上輕啄一口,道:“本王正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心頭摯愛,看以后還有誰敢輕辱于你。”
不多時,酒菜均已備上,我見他甚是快意,少不得亦陪他飲了幾杯,微酣之際,他見我榻側(cè)畫箏,不由笑道:“宓兒可否為本王彈奏一曲?”
我婉婉應(yīng)承,稍作調(diào)試后便撫琴清唱: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支頤傾聽,及至我一曲終,方回過神來,擊節(jié)長嘆:“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好,唱得好!”長臂一勾,我已然仰躺在他膝頭,舉手托過案上金杯,婉婉推至他唇側(cè),笑靨如畫,只不言語。他卻不飲,反將杯盞移至我唇邊,不顧我推拒緩緩傾入我口中,笑道:“澄妝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風,拭珠瀝于羅袂,傳金杯于素手。本王倒想看看,宓兒醉態(tài)是否依舊如此嫵媚動人?”
我無奈飲下,腦中登時迷亂,他雙臂牢牢抱持著我柔軟的腰肢,咬耳道:“楚女腰肢天與細,汗粉重勻,酒后輕寒不著人……”
他話語曖昧,甚至透著幾分輕浮,我登時羞得闔眼再不肯看他,恍惚中只覺身子驀然騰空而起,轉(zhuǎn)眼已在帳中。他一把捉住了我素白的足踝,粗糙的大掌緩緩撫摩過我柔膩的肌膚,帶來一陣奇異的酥癢,我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王爺……”
他輕笑道:“燈前目,被底足,帳中音……良辰美景,怎好相負?”
我已無法言語,只能闔了雙眼但憑他溫柔牽引。芙蓉帳暖,春宵苦短,沉沉睡去,再不知今夕何夕。
迷糊中微微動了動身子,驚覺身側(cè)已是微涼。我睜開眼睛,卻見拓跋朔早已起身,正坐在榻上含笑瞧著我。見我醒來,笑道:“醒了?”見我想要起身,忙伸手按住我肩膀,“不必著急起身,昨兒夜里你飲了些酒,要是精神不濟便接著休息罷。”
我腦中的確有些昏沉,然而見他已是戎裝待發(fā),忙蜷起身子坐了起來,搖頭道:“臣妾要送王爺。”這一動,足踝處登時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伴隨著一聲清脆地叮鈴聲,我一驚,忙循聲望去,只見我茭白的右足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只做工十分精巧的銀質(zhì)足釧,兩側(cè)各綴著一只小小的鈴鐺。我一呆,“王爺?”
他卻無比認真地伸手撫摩那足釧,微笑道:“喜歡么?”見我怔怔點頭,他又道:“并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宓兒果真喜歡?”
我莞爾一笑,“只要是王爺送的,臣妾都喜歡。”我頓了頓,迎視著他灼灼的目光,“臣妾為的,是王爺?shù)男囊狻!?br/>
他忽然便笑了,“宓兒,這足釧是本王親母的遺物。”
我心頭一震,原來他的親母早已過世,當今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我望著那小巧而細致的足釧,想到他竟將生母的遺物轉(zhuǎn)贈于我,胸口登時飽漲著鼓鼓的溫柔,“臣妾一定好好保管,王爺放心。”
他點頭,伸手輕輕撫摩我溫潤的臉頰,“既然宓兒醒了,本王便準備起身了。”
我一驚,忙道:“王爺稍等片刻!”說著便披上錦披起身,喚道,“妝晨!”
妝晨忙掀開簾子進了來,見我醒了,笑道:“王妃可醒了,王爺?shù)攘四靡粫恕!闭f著便端來熱水侍候我洗漱,然后仔細為我穿上了一件海棠紅繡彩翟的絲棉里衣,外套一件月牙白繡菡萏的錦緞長裙,簡單挽了發(fā)髻,簪了支梅英采勝簪,素雅而不失端莊。
繡夜很快端上熱騰騰的早膳,著意做了山藥百合紅棗粥,極是暖人的。他披上外袍,直說不必吃了,我軟磨硬泡央道:“外頭天寒地凍的,王爺用過早膳再走罷。”見他執(zhí)意要走,我一跺腳,故意道:“繡夜,將那早膳撤了罷,王爺都不肯吃,我哪里還吃得下。”
他本已走到門口,聞言身子一頓,扭頭無奈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忙伸手拉他在桌幾前坐下,妝晨與繡夜福了一福便打簾出去了。他端起碗來,剛喝了一口便皺眉道:“好甜!”
我見他眉頭皺成一團,便如挑食的孩童般齜牙咧嘴地瞧著面前的粥,心頭登時逸出無法言喻的寧馨。我眉眼含笑,米珠般細碎的牙齒輕輕嚙著下唇,軟軟地瞧著他,也不言語。他覷眼瞧我,眼見我這番情態(tài),心知我定是暗中笑話他,一把便將我拉入懷中,笑道:“你這個促狹的小東西,可是故意瞧本王的笑話?”
我一驚之下,差點拂倒了粥碗,驚呼連連地將手掌抵在他心口,嬌嗔道:“可真真好人難做,臣妾體惜王爺?shù)纳眢w,這才誠心留王爺一同用膳,臣妾哪里知道王爺不愛吃甜呢。”
他聞言啞然失笑,一低頭便在我頸間輕嚙起來,咕噥道:“若是宓兒,再甜本王也滿意領(lǐng)受,只怕這甜還不夠呢!”
我登時大羞,眼角略略一掃,已覷見紗簾外妝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