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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允祺,我們都只是錯生在了帝王之家,十幾年來不得自由!步步走,步步錯,可是人生沒有回頭路,我們都只是想要在剩下的數(shù)十載人生中活出最真切的自己而已。”
他眨了眨眼。“最真切的自己……宓兒,你終究還是選了拓跋朔。”
我靜靜頷首。他闔了眼去,片刻后又道:“是不能不選,還是……不得不選?”
我沉吟片刻,泠然而道:“不能不選。”
他身子微微一震,很快起身走到走出兩步卻又極快剎住,扭頭靜靜望了我一會,長嘆一聲。“好,我如你所愿。”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一章……
第七十章 猶解嫁東風(中)
漠歌很快被放了出來,只說是刺客已經(jīng)招認是受人指示誣賴于他,其目的只在于想要挑起楚漠兩國相爭。他見我親自接了他出來很是歡喜,然而在得知我要將恪兒留在洛陽后很是吃了一驚,連連追問我為何要決意如此。
“王爺必然很是牽掛小王爺,王妃因何要將他留在此處?”
我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裳,又給惇兒整理了行裝,聞言只是淡淡道:“恪兒年幼,甫一出生便受顛簸之苦,總如此往復只怕落下宿疾。”
“可是……”漠歌仍是訝然。一旁惇兒也有些依依不舍,拉住我手道:“母妃,真的不帶王弟回去么?”
我回身撫了撫他的頭頂心,笑道:“母妃是要與惇兒回去尋你父王,王弟還太小,路途遙遠,萬一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惇兒聞言亦是連連點頭,“那惇兒與母妃先回去找到父王,再來接王弟回家。”
“惇兒真乖。”望著惇兒全心全意倚賴而信任我的模樣,我心頭微微一酸,忍不住伸手將他攬入懷中。微微猶疑,我試探著問了一句,“要是惇兒歡喜待在此處……”
“不要。”我話音未落,惇兒便連連搖頭,伸手環(huán)抱住我的腰肢哼道:“孩兒要跟母妃在一起,母妃去哪里孩兒就去哪里。”
“你啊。”我無奈伸指戳一戳他的額頭,然而心底一處隱隱約約的不安卻仿佛淡去了很多。我緊了緊手臂,“惇兒,母妃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護你周全。”
允禎安排了對月帶著五百御林軍近身護衛(wèi)著我,又指派了兩名手腳麻利的宮女一路服侍我與惇兒的飲食起居。另使一名名喚何昶的中郎將帶了三千兵馬押后,只比我們晚出發(fā)一日。當然這樁事漠歌卻是不知道的。
浩浩蕩蕩往天水趕去,一個多月走來仿佛指間流沙,仿佛只是幾十個晨昏相繼很快過去,再睜開眼時便已出了雁門關外。對月與漠歌一左一右地守在我馬車旁,我開了窗牖見到周遭一片綿延的山勢,忍不住喚來漠歌問道:“現(xiàn)下已經(jīng)到了長白山下了罷?”
漠歌聽得我問話,忙驅馬近了我車窗前應道:“回王妃的話,咱們兩日后便能到達天水了。”
我淡淡嗯了一聲,微微打量了漠歌一眼。“先鋒部隊應該早已經(jīng)到天水了,王爺還是沒有消息?”
漠歌愣怔了一下,片刻后方道:“沒有。”頓了頓,又小心翼翼望了我一眼,“王妃,小人斗膽有事相詢。”
我微微好奇他有何事要問,挑眉望了他一眼,沒有應聲,然而沉默的態(tài)度卻也是默許了。漠歌一手扶在了窗牖上低聲道:“倘若王爺與那熙華公主……”他慢慢說著,卻快速抬頭望了我一眼,見我回望于他,他咬咬牙,一鼓作氣說了出來。“拓跋安突然逼宮,高句麗為王爺提供了不少益助,尤其那熙華公主再再對王爺表態(tài)只要王爺將她立為正妃,整個高句麗王城都可為王爺所有。”
我淡淡一笑,并不表態(tài),漠歌詫異望我:“王妃?”
我側目望他,見他一臉惶急難安,這才泠然而道:“你也說了,這只是熙華的態(tài)度。”我伸手取了一只香橙在手,取小銀刀細細破了開來,一時香氣馥生。惇兒嘻嘻地便湊上前來,張開嘴就往刀尖上湊,唬得我忙閃身避了一避,又將果瓤仔細剝了下來塞進他口中。再由著他伸手將剩下的香橙與小銀刀都搶了去,學著我的模樣自己個兒削了起來。
漠歌搖頭道:“王妃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惇兒扭了扭身子,抬手便拈了一塊果瓤遞到我嘴邊,我少不得張嘴吞了,又使帕子拭凈了嘴唇,這才得空道:“有何不妥?王爺既然還有大事未了,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可是王爺他平定內亂后也不去找王妃,卻又忙著幫助高句麗對付新羅國去了。”漠歌沉聲道,一雙眸子灼灼地盯視著我,滿臉的郁郁與不解。“王妃,您當真一點也不介意?”
“王爺不是讓你來接我了么?”我靜靜睨他一眼,心中只覺陣陣地發(fā)寒。終究是沉不住氣了么?我心中怎會不明白?憑拓跋朔的能力和兵力,區(qū)區(qū)拓跋安又如何能牽制得了他?除非一點,拓跋安誤導拓跋朔我與惇兒都落在了他手中,這樣才會令拓跋朔進退維谷,無法放手一搏。而漠歌他……也是幫著欺騙了拓跋朔的人。
漠歌一時語塞,默默收了手去,不再多說什么了。一時周遭皆靜,只聽到嗒嗒馬蹄聲及車輪滾動的吱軋軋聲。“漠歌。”我突然輕聲喚他,眼見得他匆匆望來,我故意黯淡了面色,蛾眉微蹙,一雙眸子似憂還傷。“倘若王爺當真看重那熙華公主猶勝我母子,我……我當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一旁惇兒聞言不由著了急,忙伸手拉我手掌嚷道:“父王不會的!母妃,倘若父王當真被那個壞女人迷惑,我……我……”他咬咬牙,似是發(fā)狠一般擠出了一句:“我就要她的下場比我的小碧還要凄慘!”
我抬手摸摸惇兒的頭頂心,卻不多言語,只抿著嘴唇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似遠似近地睨向窗外那一角天青云淡。我有意不去看向漠歌,然而眼角的余光卻仍是瞧得清楚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火花。
“王妃,時候不早了,再過上半個時辰只怕就要天黑。”對月突然策馬上前,附在另一側窗牖上輕聲道。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我誕下恪兒與婧兒的那個小鎮(zhèn),因著婧兒便是歿在了那里,忍不住地便動了婉轉愁思,因轉向漠歌問道:“此處距離那隴鎮(zhèn)尚有多遠?”
漠歌一怔,似是不解我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想了想,道:“也不是很遠,快些走的話,一個半時辰總能到了。”
“好。”我微微點頭,“就去隴鎮(zhèn)。”
對月微有遲疑之意,然而卻也沒有多說什么,點點頭也便應了。
我陪著惇兒說了會子話,又抱著他小小淺眠了會子,不知過了多久便聽到吁吁的勒馬之聲,對月策馬到了車窗外輕輕敲了一敲,“王妃,到了。”
我推開窗牖暗暗瞪了他一眼,他方醒悟過來,忙垂首道:“是屬下的過失,夫人恕罪。”
因著天色已晚,我攜著惇兒便由對月與漠歌各自帶了十名親兵護衛(wèi)住進了隴鎮(zhèn)最大的那間客棧,其余人等都留在城外扎營,只待天亮后與我們匯合。那店里掌柜倒是還識得我們,數(shù)月前我誕下恪兒與婧兒后便在這里將養(yǎng)了幾日,見了我們不由很是熱情,將最大最好的三間上房安排給了我們,又再再吩咐小二立時送了熱水上來。
對月仔細檢查了我們包下的三間上房,確定一切沒有什么問題才掩了房門走到我身邊低喊了聲:“王妃。”
“仔細隔墻有耳。”我睨了他一眼,他忙道:“王妃放心,左右兩間房中都是自己人。”
我輕哼了一聲,“那又如何?倘若今夜再來一個破窗而入的,我但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對月聽了我的話便知我仍不快他當時帶了我走的手段,忙作揖陪笑道:“好王妃,您就饒了小人罷。”頓一頓,又道:“屬下斗膽請王妃在鎮(zhèn)上逗留幾日。”
我點頭應允。“這好辦。只不過……”我抬頭望他,“你查到什么了?”上次曾在這里逗留數(shù)日,我料定對月必會安插手下暫留此處,楚朝與漠國接壤而據(jù),互相之間其實很有摩擦爭斗,彼此都有暗線插在別國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低聲道:“思賢王帶兵逼宮,那拓跋安兵敗垂成,連自己親母都拋下不管,帶了殘部逃去投奔了新羅。如今思賢王只留了三千驍騎精兵鎮(zhèn)守皇宮,親自帶了三萬精騎去與新羅交涉。然則思賢王與新羅交涉卻是為了另一件事,并非是如傳言所說要為高句麗出頭,干涉高句麗與新羅國的私事呢。”
我點點頭,指節(jié)在桐木桌上輕輕叩著,篤篤的悶響在這靜夜中聽來尤其分明。“我原也想到這其間或有情弊,王爺行兵之人,又怎會為了兒女私情而插手他國政事?尤其是在本國內亂甫定,人心惶惶之際,攘外必先安內,如斯道理,王爺焉能不知?何況……”我淡淡哂了一聲,“王爺對那高句麗公主有無情深如斯……我倒也真是沒有看出來。”
對月笑道:“王妃對王爺如此信任,當真也不枉王爺為了王妃你,連軍事利益也棄之不顧。”
“你說什么?”我訝然抬眼,只見他笑得溫和篤定,我心中一陣反復驚跳,忍不住微微重了語氣,“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如實道來!”
對月見我已然微微動了氣,忙出聲道:“先開始王爺?shù)拇_以為王妃與小王爺落在了拓跋安的手上,故而處處束手束腳,這才容那拓跋安折騰了好一陣子。及至后來王爺不知從哪里得來了消息說是王妃與小王爺其實是被新羅國給擄了去了,一怒之下連老皇帝的情面也不再顧忌直接帶兵逼宮,迫得拓跋安棄陣潛逃,皇后也被軟禁在了承天宮。王爺?shù)弥铝_國與拓跋安早有私相授受,然而此時高句麗卻又來人說是老皇帝被刺殺,不日前薨逝,宮內本已亂成一團,又逢新羅大軍壓境,那高句麗公主以高句麗全城子民的福祗全部奉上請王爺出兵相助,主持大局……”他說著又悄悄望了我一眼,見我神色如常,方才繼續(xù)說道:“不過王爺顧忌王妃的安危不敢貿(mào)然出兵,斷然拒絕,那高句麗公主再再以死相逼,王爺也只是答應暫留丸都城主持大局,卻遲遲沒有向新羅出兵。”
話已至此,我也算是理清這其間錯綜復雜的關系糾纏了。我微微蹙眉,只是不能理解一件事,“新羅國誆騙王爺我與惇兒均在其手中,王爺竟也相信?”這實在說不過去,縱然拓跋朔關心則亂,可隔了這么久,他總不該一點問題都察覺不出來。
對月淡淡一笑。“王爺是關心則亂,再加上有人聯(lián)手做套,找一個王妃身邊親近之人叫王爺見到,別處又再無王妃的消息,王爺縱是不信,也得信了。”
我心頭一凜。不錯,想起漠歌既然與拓跋安有私下往來,他便不會不知道拓跋安與新羅交好,更有甚者或許漠歌本人與新羅國也是相交甚密!繡夜與靜竹都在他手中,隨便帶了哪個出來都會令拓跋朔誤以為我便身在新羅國中,何況允禎送來的我的消息被他途中截了,到處都沒有我的下落,拓跋朔自然不會懷疑!
對月見我沉吟不語,擔憂我煩心于此,忙勸道:“王妃不必過于憂心,此行只要能見到王爺,自然水落石出。屆時那新羅國但再有什么花樣也盡都使不出來了。”
我想到他說拓跋朔目下仍是丸都城中,不由暗暗煩惱,揉了揉眉心嘆道:“如此一來,只怕要見到他也是不易!”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瞞哄自己假裝不知漠歌的心思,他布下了這許多局或者有他的野心,他的欲望,然則我已然很清楚的一點就是——我,蘇宓,是他所求的首當其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