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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你來,我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有什么不好,至少我是真心的疼惜惇兒!”
“你是惇兒的生母。如你所說,你懷胎十月,千辛萬苦誕下的孩兒目下就在你懷中,可你是如何待他的?你用他博寵,用他鞏固自己的地位,為了留住拓跋朔你不惜下藥害他!現(xiàn)下你又在作什么呢?那原本應(yīng)該是給他最多撫慰的母親的手,目下卻拿著冷津津的簪子抵在他的咽喉!如此生母……你根本枉為人母!”
我說到激憤處,突然便覺一陣頭昏腦脹,仿佛被抽去了全部氣力般,腳下也跟著虛浮了。揮開了急忙前來便要扶我的繡夜與靜竹,我慢慢蹲下身子,望著遭遇如此變故卻不似方才一般哭鬧,反倒流露出一股異于常人的平靜的惇兒,臉色的是蒼白的,于是便愈發(fā)襯著那一雙星子般的眼瞳愈發(fā)黝深,怔怔望著前方,卻不知究竟是瞧在了何處。“惇兒,”我慢慢探出一手,盡了全力讓自己的笑意不至緊繃,盡了全力地溫柔。“過來母妃身邊。”
杳娘身子一震,然而那握著簪子的手卻終是慢慢地軟了下去。我瞧得分明,惇兒那白膩如瓷的頸項(xiàng)上依然破了皮,那洇紅先只是一點(diǎn),慢慢便聚攏著滲透了出來,望入眼中,令我心中陣陣刺痛。“惇兒……”
杳娘俯下臉去,“惇兒,你自己選。”她突然開口,驀地抬眼望我,仍是一徑的睥睨,斜乜著我,“你跟她還是跟我,你自己選。”
拓跋朔終于開口。“你若懂得為惇兒的前程著想,就不要再做這樣無謂的事。”
杳娘咬牙道:“橫豎你日后還會有別的子嗣,我的惇兒又身有殘疾,早已沒什么前途可言!”
我眼見惇兒纖弱的身子又是一震,本已蒼白如雪的面色更是慘淡到被抽去了最后一絲血色。我靜靜望了拓跋朔一眼,卻在下一刻點(diǎn)頭,“我接受。”
“惇兒。”我望著他魂不守舍的悲傷模樣,眼角已不受控制地潮潤了。我沒有再往前走一步,靜靜站直了身子。“你自己選,跟她,還是……跟我?”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好孩子,真的,我又來更文了,真的!
第五十三章 煙水隔瀟湘(上)
我同意讓惇兒自行選擇,杳娘自然是千肯萬肯的,拓跋朔微微睨了我一眼,雖未曾言語,可他神色中的憂慮卻太過分明。我看出他的擔(dān)憂與不快,胸中莫名地賭上了一口氣,怎么,你便認(rèn)準(zhǔn)了惇兒不會選我么!
有些賭氣地挺了挺身子,乜過杳娘緊緊桎梏著惇兒身子的手,我靜靜道:“我讓惇兒作主,無論他作了怎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有半句埋怨。若他選了你,我會遺憾,但絕不會為難于他,可是若他選了我……你能同樣做到就此罷手,不再糾纏么?”
杳娘很是輕蔑地笑了笑,“蘇宓,你認(rèn)為惇兒可能選你么?”她說著話,卻突然很是警醒地側(cè)過身去大喊一聲:“別亂動!”
我一怔,卻見漠歌頗是倉惶地剎住了手勢,內(nèi)疚地看了拓跋朔一眼,又看了看我。拓跋朔倒是面色未變,杳娘冷哼道:“我早看出了,你不過是故意與我說話想要拖延時(shí)間,攪擾我的心神,好教人趁機(jī)搶走惇兒!蘇宓,你當(dāng)真是卑鄙之至!”
她話語數(shù)度挑釁,我便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終是忍不住慍怒了,我鎮(zhèn)聲道:“你們通通退開,誰都不許插手這件事!”我望著拓跋朔一臉深思的表情,“王爺昔日曾說,日后惇兒便交由臣妾教養(yǎng),如今臣妾只問王爺一句,王爺昔日的那句話,可還作不作數(shù)?”
他微微蹙眉,目光極快地望了漠歌一眼,漠歌會意,雖仍是擔(dān)憂,卻也不得不領(lǐng)著那隊(duì)侍衛(wèi)退下了。我望了望身后的繡夜與靜竹,“你們也退下。”
“王妃……”她二人自然很是不愿,然而在我平靜到古井無波的眼神下卻也情知是無法違拗的命令,只得聽話退下了,遠(yuǎn)遠(yuǎn)走了開去。
他眼見在場再無不相干的人,終于淡淡開口。“自然作數(shù)。”末了,又補(bǔ)了一句,卻是深深地望著我的眼睛。“本王但凡允你的話,不管何時(shí),總不會反悔。”
“如此,甚好。”我靜靜點(diǎn)頭,然后在下一刻將手?jǐn)n入了衣袖中慢慢交合在心口,我眉眼低垂,再不看向身邊任何人。“那么,臣妾請王爺也回避片刻。”
“你說什么?”他似乎很是驚訝,聲音里含了幾分的清震。
我沒有抬眼,只靜靜重復(fù)。“臣妾,請王爺也回避片刻。”
我雖不曾抬頭,卻也清楚地察覺到了他腳下的躑躅,以及漸次濃濁起來的呼吸聲。“宓兒你……你讓本王回避?”他很是不敢置信,“你要獨(dú)自一人面對這惡婦?何況惇兒——”
“惇兒也是臣妾的孩兒。”我沉聲開口,“自王爺將他交托給臣妾的那刻起,惇兒便已與臣妾……血脈相連。”
“可她若傷了你——”他仍是不安而惶惑的,抬手便要來拉住我手臂,“你何必與她使這意氣?好好去車中待著,此事本王自會處理!”
我自然是不肯的,掙開他的手臂,堅(jiān)定地回望著他。“請王爺答允臣妾。”
我自回返后一路之上總是變著法兒地不與他如意,他本早已被我磨得沒了脾氣,可之前那些大多不過是在撒嬌耍癡,從來也不曾似今番這般冷陳堅(jiān)定。他望著我,一時(shí)便有些詫異,亦有些寥然,半晌定定道:“你倒是在與我使上意氣了。”
我微微躬下身子,本是示弱討好的姿勢,卻因著我清冽的語聲而絲毫未覺卑微。“臣妾不敢。”
他哼了聲,跟著便是腳步聲起,我但抬眼望去,他果然遠(yuǎn)遠(yuǎn)走去了一邊,負(fù)手背后走得又急又快,雖瞧不見他的面容,但想來也必然是隱怒而郁郁的罷。我直目送他走出數(shù)十米遠(yuǎn),方才轉(zhuǎn)向杳娘淡淡道:“林子里有十來匹駿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駒,你隨便去挑上一匹,這便去罷。”
杳娘聞言一怔,很是不敢置信地望著我,“你……?”她猝然冷笑,“你要放我走?你當(dāng)真作得了這個(gè)主?”
我只泠然不語,雖是對著她,目光卻時(shí)時(shí)在惇兒面上流轉(zhuǎn),但見他在聽到我說要放杳娘走后臉上慘白之色頓減,我雖心頭酸澀,一直緊繃的心緒卻也不由得微微一松。杳娘問罷那句話,下意識地便循著拓跋朔離去的身影望去,嘴角慢慢勾起一個(gè)很是蒼涼的笑意,喃喃道:“你倒也作得這個(gè)主。”
她說著話,突然將環(huán)著惇兒的手臂更是緊了緊,鎮(zhèn)聲道:“你便放我走,我也不會感念于你。你安了什么心腸,我可清楚的很!”
“我安了什么心腸?”我不欲與她多作口舌之爭,然而話既至此,我心中仍是禁不住突突地打了個(gè)結(jié),鎮(zhèn)聲道:“我自甫入王府,你便步步緊逼,處處為難,我但無一分容人之心,難道你以為你仍能安然站在此處與我叫囂?”我見她不語,情知她已然動搖,“你好好放了惇兒回來,我既保了你平安下山,便絕不會食言。”
她面上已明顯松動,抓著惇兒一只手臂,手掌忽緊忽松,明顯內(nèi)心爭斗的很是厲害,訥訥道:“我的惇兒,怎能甘心就這樣的給了你……”
我搖頭,嘆道:“一直以來惇兒便如是你的一張免死金牌,如今這面金牌已被你使到了極限,你再要糾纏不休令王爺對惇兒亦難免厭煩甚至厭憎,這難道便是你要的結(jié)果?”我不動聲色向她走近了兩步,眼見她并未引起警覺,已然陷入了深思,我幽幽道:“你從前只知母憑子貴,可子憑母貴的道理……難道你竟不懂?”我說著,慢慢探出手去,輕喚:“惇兒,你……要不要跟母妃回家?”
她聞言身子輕震,驀地抬頭刺聲道:“你若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兒,我的惇兒難道不會被你棄若敝履?”她說著話,突然發(fā)現(xiàn)我近前了許多,陡然警覺起來,扯著惇兒便要往后退,卻見惇兒怔怔地一動不動,她急惱道:“惇兒你作什么!跟我走!”
我見她拉扯間手上金簪便屢屢有些進(jìn)退失據(jù),我擔(dān)憂他誤傷惇兒,著急道:“你不是說過要讓惇兒自己選擇去留?如今他既要留下,你卻如此強(qiáng)逼,杳娘,我但勸你,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你不要自絕后路!”
“惇兒你當(dāng)真要——要留在這個(gè)女人身邊?!”她滿臉的不敢置信,尖聲喊道。
惇兒悶著頭一聲不吭,可卻清清楚楚地掙了掙身子,腳下一動,卻是清楚地向著我的方向邁了過來。我心中大喜,忙伸出手臂柔聲喚道:“惇兒!”
杳娘一怔,只微一愣神的功夫,已見惇兒拔足向我走了過去。她面上神色瞬息萬變,最后定格的一幕我看得分明,濃濃的悲哀與憤恨無從名狀,只覺如洪潮一般洶涌而至,幾乎要用眼光將我撕碎。我見她情緒不對,剛要拉過惇兒閃身避開,便見她驀地欺身撲了上來,一把便將惇兒推到一邊,跟著手中金簪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冷津津的弧度,我只來得及輕呼一聲,便陡覺頸項(xiàng)中一涼,跟著便是她寒意頓生的嗓音在耳畔幽幽響起。
“蘇宓……蘇宓,我死也不會讓你如愿!”
我一口涼氣梗在心口,尚未開口,便見拓跋朔拔足飛奔了過來。他原先也并未走得太遠(yuǎn),此刻見我受襲,幾乎是同一時(shí)間便拔足沖了過來,鐵青著臉色吼道:“放手!”
杳娘淚水怔怔流了下來,冷冷道:“方才我挾著惇兒也未見你如此緊張擔(dān)憂,如今倒是夫妻情深了……好……王爺,你好……你好!我但要你后悔昔日錯待于我,我但要你也嘗嘗那心痛的滋味!”
我被她情緒失控發(fā)狠之下手臂勒得氣息也喘不勻了,用力扒著她的手臂,卻怎么也敵不過盛怒之下全身已如蓄勢待發(fā)的野獸一般的她。眼見她驀地?fù)P手,我眼角余光睨見繡夜、靜竹和漠歌亦飛奔而至,卻都是一臉慘白鞭長莫及,正自急慌,卻驀地聽到一聲從未聽過,并不相熟的聲音猝然啞聲響起:
“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我,我最近很郁猝!我收到幾個(gè)舊友的召喚,于是就跟他們一起去泡吧,未料居然被一只超級帥的女女調(diào)戲,臉咻的一聲就紅了,能煮雞蛋了!至今仍……無法釋懷啊……
第五十三章 煙水隔瀟湘(下)
那一聲“不要”憑空而起,本不過是情急之時(shí)無奈的呼聲,然而卻生生令我們所有人霎時(shí)怔住,同一時(shí)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我已然忘卻了那幾乎迫在眉睫的冷津津的殺意,滿腦子都沉沉回響著方才那一聲喚——
“惇兒……你……”到底是拓跋朔先恢復(fù)了理智,出聲喚道,“你方才——”
惇兒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上顏色很是慘淡,不知是方才哭濕了臉還是受了這一連串的驚嚇出了一頭的汗,臉上滿是細(xì)密密的水珠子,隨著他的動作正沿著臉頰緩緩?fù)聺L落。他沖上前便用力抱住了我的腰肢,仰頭望著杳娘,小小的眉頭蹙成了一團(tuán),微微地張口,再次喊出了一聲:“不要!”
杳娘緊貼著我的身軀顫抖起來,叮鈴一聲脆響,那握在她手中的金簪便猝然落在了地上。我終于得以緩了氣息,緊忙閃身跨開,順道牽住了惇兒的手,緊緊地?fù)ё∷纳碜樱瑤缀跻獙⑺噙M(jìn)自己的血肉。我語聲如泣,再也無法掩飾內(nèi)心瘋狂涌動的激動與驚喜,“惇兒!惇兒!”我?guī)缀跽Z無倫次,淚水只眨眼間便流淌了下來,“你……你能夠說話了……能夠說話了?!”
惇兒本是順著我的力道便偎在了我懷中,聞言抬頭怔怔地望著我,一臉的茫然與憂傷,張口牙牙而呼,然而卻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了。我心下一緊,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