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第75章</br> 南城夏季向來過分炎熱,就算臨近傍晚,外面溫度依然很高,路面燙得都能煎雞蛋。</br> 姜晚車就停在體育館外,沒幾步路。</br> 暑假留校的學生不算多,就算留校,沒事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來,路上人煙稀少。</br> 走到停車的地方,陳遇偏頭問她:“我來開?”</br> 姜晚抬起頭,看他額前的頭發(fā)還半濕著:“你剛訓練完,還是我開吧。”</br> 回天越也就幾分鐘的路程,姜晚就沒把那本書收起來,只是隨便往座位中間一擱。</br> 陳遇從另一邊的副駕上來,一低眸就看到了這本書。</br> “howtomurderyourhusband?”</br> 姜晚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英文。</br> 很標準的美音,可能是因為聲音好聽,有種莫名的蘇感。</br> 她眨眨眼:“怎么,你想看?”</br> 陳遇盯著書封看了幾秒:“剛剛齊博揚和金波去更衣室找我了。”</br> 姜晚:“他們?nèi)フ夷阕鍪裁矗俊?lt;/br> “他們看到你拿著這本書。”陳遇抬眸看她,“過去問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br> 姜晚偏頭看了座位中間的書,不由失笑:“我說他們倆剛剛怎么奇奇怪怪的。”</br> “姐姐。”陳遇忽然喊她。</br> 姜晚:“嗯?”</br> “我平白擔了這么個罪名。”陳遇頓了頓,“你是不是得補償我?”</br> 姜晚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眼睛卻不由彎下來:“又不是我冤枉你,你找他們補償你去。”</br> 陳遇:“你不拿這本書,他們怎么會誤會。”</br> “行吧。”姜晚道,“那你想要什么補償,晚上多給你做道菜?今天想吃什么?”</br> “這就算補償了?”陳遇反問。</br> 姜晚默了下,手松開安全帶,轉而撐在座位中間,探身過去,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下:“這總行了吧?”</br> 陳遇低眸看著她:“又是這招?”</br> “……?”</br> 他還挑三揀四起來了?</br> 姜晚又坐回去,“那你想要什么補償?”</br> 陳遇盯著她看了片刻:“你叫我一聲?”</br> “?”姜晚疑惑地看著他。</br> 叫他一聲算什么補償?</br> 不過這倒好辦。</br> “陳遇?”姜晚輕著聲。</br> 陳遇:“不是這個。”</br> 姜晚歪頭想了下:“男朋友?”</br> “也不是。”</br> 姜晚無奈地看著他。</br> 陳遇半低著頭,直勾勾看著她,下巴忽然朝座位中間點了點:“你既然一看到書名,就想明白他們?yōu)槭裁凑`會我,不該照著給我換個稱呼嗎?”</br> 姜晚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br> 座位中間就擺著那本推理小說,不知是不是剛才被她碰到了一下,整本書此刻有一大半都滑進了縫隙中,露在外面那一小截封面上,剛剛好只剩下了書名的最后一個單詞。</br> “……?”姜晚怔了下,倏然反應過來,“……你想得美。”</br> 她懶得再理他,頭偏回來直視前方,拉著安全帶系上去,耳朵卻慢騰騰地熱了起來。</br> *</br> 《howtomurderyourhusband》是一部帶點兒敘述性詭計的推理小說。</br> 小說開篇是以一個名叫安娜的女人為視角。</br> 安娜步入中年,婚姻開始有了危機,丈夫不止出軌,還公然帶著小三住在她對面的房子里,每天在她面前出雙入對,于是心生恨意的安娜開始籌謀著如何能不著痕跡地謀殺自己的丈夫。</br> 可隨著劇情推進,作者慢慢揭露出安娜其實是個妄想癥患者,隔壁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同他出雙入對的女人也不是小三,安娜更沒能力實施她那些錯漏百出的殺人計劃。</br> 可沒過多久,男人還是死了,警察也敲響了安娜家的門……</br> 姜晚花了兩天看完小說,立即給章曉瑜打了個電話,答應接下這份工作。</br> 出版社給的時間充裕,接下來幾天,姜晚完成好手上其他工作后,又抽空細細看了遍書。</br> 漫長的暑假就只剩下一個小尾巴尖。</br> 雖然陳遇每天還要去訓練,但這可能算是他一年之中最清閑的時間段之一了。</br> 天越和南大離得近,中午他能回來陪她吃個飯。</br> 晚上不加訓的話,兩人能出去散個步,再一起挑部電影看,有時姜晚要趕工作,他就坐在書桌另一端補作業(yè)。</br> 假期結束前,史凱挑了個日子補請了一頓脫單飯。</br> 請客地點離天越很近,姜晚在電腦前坐了近一天,出發(fā)前見太陽早早落了下來,就沒開車過去。</br> 史凱女朋友也從外地過來了,還帶了個朋友。</br> 是個又白又高又瘦的漂亮小姑娘,和孔紳意外聊得投契,一頓飯沒吃完,兩人就交換了微信號。</br> 齊博揚原地酸成一只小檸檬:“嫂子,你還什么別的閨蜜嗎,下次也帶過來。”</br> “別理他。”史凱手搭在女朋友肩膀上,“有也別給他介紹。”</br> 齊博揚:“……?”</br> 吃完飯,史凱拉上孔紳送兩個女孩子回酒店,其他人往學校走。</br> 姜晚和陳遇走另一邊回天越。</br> 進了小區(qū),經(jīng)過裴家那小別墅時,姜晚意外看見裴韞之竟然站在門口,不遠處是又開著一輛嶄新小車子的裴臨嘉。</br> 已經(jīng)過了晚上九點,別墅區(qū)有些安靜。</br> 路燈下的裴韞之大概是看見了他們,驀然抬起頭。</br> 姜晚半彎著眼睛跟他打招呼:“裴先生。”</br> 話音剛落,她垂在一邊的手就被牽住了。</br> 裴韞之目光輕掃,平靜頷了下首:“姜小姐。”</br> 裴臨嘉也看見他們了,開著小車子停到他們面前:“哥哥姐姐!”</br> 他人矮,又坐在車子上,抬起頭還沒看到他們的臉,就先看到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br> “咦——”他腦袋又仰了仰,看著陳遇問,“哥哥你怎么牽著姐姐的手啊?”</br> 姜晚:“……”</br> 小孩子口吻天真又好奇,姜晚耳朵莫名一熱。</br> 陳遇眉梢輕揚,覺得面前這小東西今晚格外順眼:“因為我想牽。”</br> 裴臨嘉歪了歪小腦袋,忽然把小短手伸出來:“那我也想牽姐姐。”</br> 陳遇:“……”</br> 姜晚笑著把手伸過去,握了握裴臨嘉的小胖爪子:“你今天怎么這么晚還在外面?”</br> 裴臨嘉晃了晃她的手,高高興興道:“因為老師今天給我發(fā)了小獎狀,小叔叔就獎勵我在外面多玩一會兒。”</br> 姜晚:“這么厲害呀?”</br> 裴臨嘉挺了挺小胸脯:“小叔叔也說我厲害。”</br> 打完招呼就一直沉默著的裴韞之這時才摸了下裴臨嘉腦袋:“該進去洗澡睡覺了。”</br> 大約是今天難得玩夠了,裴臨嘉也沒有不開心,他把小胖手抽回來,又跟他們揮了揮:“哥哥姐姐再見哦。”</br> 回了家,姜晚偏頭問旁邊男生:“我還有點工作,你是去休息還是?”</br> “我補作業(yè)。”陳遇說。</br> 書房左邊做了一整排書架,下面是長條形的工作桌,桌前原本只擺了一張椅子,現(xiàn)在變成了兩張。</br> 右邊是一張舒舒服服的灰色大沙發(fā)床。</br> 姜晚下午出門前,稍稍卡了下進度,有幾個句子反反復復改了幾遍,總是不滿意。</br> 這會兒進了書房,就不著急開電腦,打算再認真看看原文。</br> 她抱著書半躺在沙發(fā)上。</br> 還剛拿出書簽,翻到想找的那一頁,書上光線忽然就暗了幾分。</br> 說要補作業(yè)的人屈著條長腿,半抵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撐在她身側,就這么垂眼看著她。</br> 姜晚眨了眨眼:“怎么了?”</br> 陳遇俯身湊近了點:“你剛剛對他笑了。”</br> 姜晚怔了下,反應過來后,忍不住有點無奈:“我現(xiàn)在都不能對別人笑了?”</br> 男生像是不太滿意她的回答,微瞇了下眼:“你那次說要去相親,對象就是他?”</br> 姜晚也不知道他怎么猜出來的:“我什么時候要去相親了。”</br> 陳遇面無表情點點頭:“所以就是他?”</br> 姜晚:“那我不是沒去嘛。”</br> 說完看他還微抿著唇,姜晚輕聲道:“那怎么辦,我以后繞著不從他們家經(jīng)過?”</br> “不怎么辦。”</br> 姜晚:“?”</br> 陳遇忽然低下頭,在她唇上咬了下。</br> 姜晚以為他要吻她,男生卻突然又往下移了移,輕輕咬了咬她下巴,然后一路往下……</br> 姜晚輕輕吸了口氣,腦袋有些空白,還沒想好要不要阻止他。</br> 陳遇卻先停住了動作,他閉了閉眼,半撐起身子,低著頭,眸色沉沉地看了她片刻,然后又重新低頭吻了上來。</br> 可能是今天醋壇子翻得有點厲害。</br> 他這次吻得格外有侵略性,不斷地加深,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br> 姜晚有點兒無力回應,只能閉著眼承受。</br> 直到感覺他……</br> 姜晚從快缺氧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推了推他:“陳遇。”</br> 陳遇動作停了下來,他偏了偏頭,腦袋半埋在她肩上,呼吸微重,聲音聽著又悶又啞:“你別動。”</br> 因為之前就是合住,姜晚感覺他們戀愛后,像是跳過了無數(shù)步,直接就進入了半同居狀態(tài)。</br> 雖然一個住二樓,一個住三樓,但除了晚上睡覺,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在一個房間待著。</br> 像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br> 姜晚僵在沙發(fā)上,連呼吸都放輕了。</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遇才重新抬頭,像是發(fā)泄著什么似的,又在她唇上咬了下。</br> 虎牙尖從皮膚上劃過,有輕微的刺痛感,也不知破沒破。</br> 姜晚手還被他壓著,只好看著他:“你怎么又咬人。”</br> 她臉還是紅透的,唇上泛著水光,聲音又軟。</br> 語氣是抱怨,聽著卻更像撒嬌。</br> 平時她絕不可能用這種語調(diào)跟他說話的。</br> 陳遇眸色又再暗下來。</br> 他喉結滾了滾,聲音低啞:“你也別說話。”</br> 姜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