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第76章</br> 開學(xué)后,陳遇學(xué)習(xí)訓(xùn)練兩頭顧,又重新忙了起來。</br> 兩個人住在一棟房子里,一周下來也不見得能一起吃上幾頓飯。</br> 今年上半年的CATTI成績出得尤其晚,直到九月下旬,才開放成績查詢的通道。</br> 郁愿只試水考了三筆,綜合93,實務(wù)88,兩門都是高分通過。</br> 出成績當(dāng)天,恰好蔣銘讓家里司機送了一堆海鮮過來,姜晚就叫了那幾個小朋友過來吃飯。</br> 陳遇下午有訓(xùn)練。</br> 翟少寧著急吃飯,算著差不多快到點,就從宿舍出發(fā)去找他。</br> 到了更衣室,翟少寧看見齊博揚幾人圍坐在一堆,陳遇沒見人影。</br> “阿遇呢?”</br> “陳遇出來時被隊長叫住了。”齊博揚頭也沒抬,“估計等會兒就會過來了。”</br> 翟少寧看他們?nèi)椭^,也湊過去:“你們在看什么?”</br> “學(xué)校在選新拉拉隊。”齊博揚劃著屏幕上的照片,忽然頓了頓,“這個長得好像還可以?”</br> 翟少寧本來興致缺缺的,掃過去的時候,目光一凝:“怎么是她啊。”</br> 齊博揚抬起頭:“怎么,你認(rèn)得啊?”</br> “不算認(rèn)得吧。”翟少寧又仔細(xì)看了下照片,“就三月份我過生日,請姜晚姐他們?nèi)ビ螛穲@玩,當(dāng)時碰見過她一次。”</br> “碰見一次的人你都記得啊。”金波驚訝道,“你們學(xué)霸記性這么好的嗎?”</br> “我記性是還行。”翟少寧一點兒也不謙虛,“不過我會記得她,主要還因為她當(dāng)時和晚姐朋友一起去的,晚姐朋友一看到晚姐,就丟下她走到我們這邊來了,看著晚姐的表情還很復(fù)雜,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我就多關(guān)注了下。”</br> “等等。”齊博揚又抬起頭,“晚姐那朋友是男的女的啊?”</br> 翟少寧:“男的。”</br> “男性朋友帶女生去游樂園,撞見晚姐后一臉愧疚,這聽著——”齊博揚摸了摸下巴,“怎么這么像意外捉奸現(xiàn)場?”</br> 翟少寧就是少根筋,這方面還不怎么開竅,但又不傻,讓他這么一提醒,就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串起來了似的:“這女生是不是英語系的?”</br> 齊博揚看了眼下面的介紹:“對,英語專業(yè)的,叫尤菲。”</br> “那可能就是這么回事了,五月份的時候,我和小芋圓他們?nèi)ネ斫隳莾撼燥垼∮髨A說她去英語系蹭課時,也碰到了她,這個叫什么菲的也還記得小芋圓,還讓小芋圓幫忙姜晚姐帶話了,說是要給晚姐道個歉,說她當(dāng)時不知道那個什么師兄有女朋友。”翟少寧道,“我那會兒都沒往這方面想。”</br> 于東方:“那就是說,那個什么師兄應(yīng)該確實是劈腿了,尤菲可能是被小三?”</br> “也不一定啊,總不能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齊博揚偏頭看翟少寧,“晚姐當(dāng)時聽了什么反應(yīng)?”</br> 翟少寧想了下:“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br> “什么叫沒什么反應(yīng)?”齊博揚問。</br> 翟少寧:“就是沒反應(yīng)啊,小芋圓也很快把話題岔過去了。”</br> “管她呢。”金波插嘴道,“反正晚姐現(xiàn)在不都和陳遇在一起了。”</br> 于東方又掃了眼照片,忽然道:“你們覺不覺得她有點兒像晚姐啊?”</br> “不像啊。”翟少寧看一眼,“晚姐比她好看多了。”</br> “那當(dāng)然啊。”齊博揚再看這照片,不知怎么就沒剛才那點小小的驚艷感了,“我們晚姐可是仙女,一般人能比嗎。”</br> 話剛說完,忽然有人從后面撞了他一下。</br> 齊博揚往后瞥了眼,就看見于東方擠著雙瞇縫眼在跟他使眼色。</br> 他心里“咯噔”一聲,不由轉(zhuǎn)回頭——</br> 陳遇就站在更衣室門口,應(yīng)該是剛洗了個臉,額前黑發(fā)還在滴水,就這么冷著張臉,淡淡看著他。</br> 齊博揚:“……”</br> 齊博揚默了兩秒:“不然怎么和咱們遇哥這么配呢。”</br> 于東方:“……?”</br> 金波默默偏過臉,想當(dāng)作沒認(rèn)識過這么個人。</br> 齊博揚淡定地收起手機:“波波你不是餓了嗎,吃飯去啊。”</br> 金波:“說了別這么叫我!”</br> 幾個人打打鬧鬧出了更衣室。</br> 陳遇關(guān)上門,迅速換好了衣服。</br> 出去的時候,翟少寧問他:“之前我生日去游樂園那次,不是碰上了晚姐一個朋友嗎,那是不是她前男友啊?”</br> 陳遇聽見“前男友”三個字,微瞇了下眼:“你問這做什么?”</br> 翟少寧雖然不開竅,但和他到底認(rèn)識十幾年,一看他這反應(yīng),就知道應(yīng)該是猜對了。</br> “就他當(dāng)時不是還帶了個女生嗎,剛才聽他們說,好像是在參選今年的拉拉隊。”</br> 陳遇腳步?jīng)]停:“關(guān)我什么事。”</br> 翟少寧一想也是:“好像是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 他順口又換了個話題:“晚姐今天怎么突然請我們吃飯。”</br> “她請郁愿。”陳遇面無表情道,“你是順帶的。”</br> 翟少寧毫不介意:“順帶就順帶吧,有吃的就行。”</br> *</br> 兩人到達(dá)天越的時候,姜晚正在洗水果。</br> 翟少寧在客廳里大聲跟她打了個招呼,陳遇卻是直接進(jìn)了廚房。</br> 姜晚偏過頭,看他微抿著唇,好像不是太高興的樣子,不由輕聲問:“怎么,今天訓(xùn)練不順利?”</br> 陳遇盯著她看了會兒,才慢吞吞開口:“沒有。”</br> 姜晚眨了眨眼,順手把洗好的最后一顆草莓遞過去:“試試嗎?挺甜的。”</br> 男生低頭掃了眼,沒接。</br> 想著他好像一直對這種酸酸甜甜的小水果不是太感興趣,姜晚就也沒勉強,反手把草莓塞進(jìn)自己嘴里。</br> 草莓也是蔣銘送過來的,不知道從哪買的,不小不大一顆。</br> 姜晚一口只咬住一半,不等她把另一半吃進(jìn)去,眼前忽然一片陰影覆蓋下來。</br> 陳遇低頭咬走了她嘴邊的另一半草莓,溫軟的唇瓣輕輕從她唇上擦過。</br> 姜晚:“……?”</br> 明明更親密的事也做過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廚房的木質(zhì)推拉門只拉了小半扇,另一半大敞著,客廳里又還有個沒怎么開竅的翟少寧,她臉莫名熱了起來。</br> “你不是不吃嗎?”</br> “嗯。”男生仍低著頭,腮幫子微鼓,眉梢慢慢揚起,心情像是又好了幾分,“忽然又想吃了。”</br> “想吃你不會自己拿啊。”姜晚瞪他,聲音壓低,“少寧還在外面客廳。”</br> 陳遇沒什么表情:“客廳又看不到。”</br> 姜晚:“……?”</br> ……他還挺理直氣壯。</br> “阿遇。”翟少寧這時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廚房里這點小曖昧,“你家里還有沒有可樂,給我拿一瓶出來?”</br> 姜晚默默退了兩步,回到安全距離,拉開冰箱門,拿了瓶可樂遞給他。</br> 陳遇接過可樂,又抬手擦了下她唇角的草莓汁:“我先上去洗個澡。”</br> 男生轉(zhuǎn)身出了廚房。</br> 姜晚拿冰冰的手指碰了下臉,這才又順手從冰箱里拿了點青菜出來。</br> 等到洗完青菜,她視線微微偏轉(zhuǎn)。</br> 忘了讓他一起帶出去的果盤仍擺在原地,擺在最左邊的草莓顏色鮮艷耀眼。</br> 姜晚指尖頓了下,慢吞吞把洗好的青菜放進(jìn)瀝水盤,端著果盤去了客廳。</br> 陳遇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上去了,翟少寧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br> “水果放茶幾上了啊。”姜晚道。</br> 翟少寧像是在玩游戲,頭也沒抬:“謝謝晚姐。”</br> 姜晚轉(zhuǎn)身打算回廚房,腳步又頓了頓:“陳遇今天怎么了?”</br> “啊?”翟少寧抬頭,“他什么怎么了?”</br> 姜晚:“好像有點兒不開心。”</br> “啊……”翟少寧想了想,“哦,可能是回來的時候,我問了他之前在游樂園碰見的那個男的是不是你前男友。”</br> 姜晚一怔。</br> “你們怎么忽然聊起這事兒了?”</br> 翟少寧:“因為下午齊博揚他們剛好討論了下尤菲,就是那次和你那個朋友的一起去游樂園那個女生,她好像在參選什么今年的拉拉隊。”</br> 姜晚眉梢?guī)撞豢刹斓匕櫫讼隆?lt;/br> 門鈴這時忽然響了起來。</br> “可能是周衍他們來了。”翟少寧把手機放下,順手拿了顆草莓塞進(jìn)嘴里,“我?guī)湍闳ラ_門。”</br> 吃了晚飯,姜晚見陳遇情緒早就恢復(fù)如常,就也沒再主動提孟杭的事。</br> 而且,她和孟杭……也確實沒什么好提的。</br> *</br> 九月下旬一過去,國慶假就如期而至。</br> 因為南城這一賽季的基層賽將會在十一月下旬開始,所以球隊的國慶假期直接來了個大縮水,1至5號都要訓(xùn)練,只放最后兩天的假。</br> 恰好6號是郁愿十八歲生日,周衍定了逸星在南城郊外的一家度假酒店,邀他們過去幫忙慶生。</br> 不過周衍爸媽中午也要給郁愿慶生,所以和他們約的是下午會面。</br> 當(dāng)天中午,吃完午飯后,姜晚跟陳遇一起去商場給郁愿挑禮物。</br> 在一樓逛了小半圈,姜晚看中了一條手鏈。</br> 她在柜臺前停下,往里指了指:“你覺得這個怎么樣?”</br> 陳遇低眸掃了眼,又抬頭,看她眼眸微亮:“你喜歡?”</br> “不是,這不是在給郁愿挑東西嗎。”姜晚失笑,“你覺得好不好看,她會不會喜歡?”</br> 陳遇又低頭重新看了下:“和你之前看的不都差不多?”</br> 正保持微笑店員:“……?”</br> 哪里差不多?</br> 要不是看這位顧客長得好看,她都差點忍不住想小小回懟一句了。</br> 姜晚無奈:“算了。”</br> 她指著那條手鏈跟店員道:“可以拿給我試試嗎?”</br> “可以的。”店員道,“您想試哪個顏色?”</br> 這款手鏈有五個顏色,姜晚是第一眼就看中了紅色那條:“紅色和綠色的都拿給我試試吧,謝謝。”</br> 店員遞過來手鏈。</br> 姜晚先試了試紅色那條。</br> 細(xì)細(xì)的一條玫瑰金鏈子掛在女生纖細(xì)的手腕上,中間那顆紅玉髓和旁邊綴著的小碎鉆滑落到突出的腕骨邊,越發(fā)襯得那處皮膚雪白晃眼。</br> 陳遇眸光微微一凝。</br> 姜晚又再試了下綠色的。</br> 她有點抉擇不下,只好又重新偏頭問旁邊男生:“哪條好看?”</br> 陳遇:“紅色。”</br> 姜晚原本還以為他又會回一句“差不多”之類的話,聞言還有點驚訝。</br> 她又猶豫了下:“可郁愿好像更喜歡綠色,算了,就給我拿綠色這條吧。”</br> “好,請稍——”</br> 店員話未說完,姜晚就聽陳遇忽然道:“紅色的也拿一條。”</br> 姜晚眨眨眼:“你要跟我買一樣的?”</br> 陳遇輕輕“唔”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br> 從店里出來,姜晚問他:“回去還是再逛逛?”</br> 陳遇牽著她往前走:“去買個手機。”</br> 想著他手機都已經(jīng)是兩前的舊款了,姜晚就也沒多問。</br> 手機店里到處鋪著最新款的廣告,立牌、大海報等都有。</br> 進(jìn)了店,陳遇隨手指了下海報上的最新款:“店里有貨嗎?”</br> 店員點點頭:“有的,需要的話可以先拿樣機給您看看。”</br> “不用。”陳遇道,“給我拿一只。”</br> 店員大約是沒想到他么爽快,稍稍愣了下才道:“您稍等。”</br> 陳遇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偏了偏頭:“你要嗎?”</br> 店員腳步一頓。</br> “……?”姜晚愣了下,眼睛彎下來,搖搖頭,“不用。”</br> *</br> 因為要在那邊住上一晚,回家后,兩人又稍稍收拾了點小行李,才出發(fā)去市郊。</br> 度假酒店也是逸星旗下的,依山傍水,主打原生態(tài)。</br> 周衍直接訂了棟自帶車庫的小別墅。</br> 姜晚和陳遇到的時候,從家里出發(fā)的翟少寧已經(jīng)到了有一會兒了,正蔫巴巴地癱在沙發(fā)上。</br> 工作人員已經(jīng)提前對別墅進(jìn)行了一番裝飾,帶點兒小夢幻的風(fēng)格,一眼就能看出是給小女生慶生的,沙發(fā)前的茶幾上還擺了歡迎入住的甜品、果盤和鮮花。</br> 看見他們進(jìn)來,翟少寧直接從沙發(fā)坐起來:“你們終于到了,我都快無聊死了。”</br> 還沒定下住哪間房,姜晚就只把禮物從車上拿了出來,其他的行李沒拿。</br> 她在另一邊沙發(fā)上坐下,順手將禮物放到了茶幾上,聞言回道:“你不是問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嗎,怎么來這么早。”</br> “家里來客人了,我嫌煩,就先出來了。”翟少寧說著看了眼茶幾上的袋子,“你們買了什么禮物啊?”</br> 姜晚:“兩條手鏈。”</br> “一條。”陳遇忽然接了句。</br> 翟少寧腦袋上冒出個問號:“到底一條還兩條?”</br> “……?”姜晚也緩慢地眨了下眼睛。</br> 陳遇就坐她旁邊,說完伸手拎了其中一個袋子過來,打開包裝盒,低著頭,不怎么熟練地把那條紅玉髓的手鏈掛到了她手腕上:“這條是給你的。”</br> 翟少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