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合歡散
洛長安又不是傻子,百花公主眼珠子一轉(zhuǎn),她便知道這女人心里動的什么鬼主意。</br> “西域距離此處萬里之遙,聽說隔著沙漠和戈壁,想必公主來得很辛苦吧?”洛長安倒了兩杯酒,“這酒啊,是我們北涼的御用貢酒,和你們西域的葡萄美酒差不多,都是珍品。”</br> 百花公主是能喝酒的,只不過不想跟洛長安一道喝酒罷了。</br> “你可知道,今兒你把我請進這長樂宮,明兒關于你我的流言蜚語,就會傳遍整個京陵城,對你對我都沒好處。”百花公主瞧一眼跟前的杯盞,極是不屑的望著洛長安,“所以你有話就說,別婆婆媽媽的。”</br> 洛長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行,那我也不多說廢話,我只問一句,你是不是想當皇帝的女人?當這后宮的妃子?”</br> “為什么不去皇帝,他想不想讓我當他的女人?”百花公主也不是善茬,“洛長安,我早就說過,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搶也搶不到!”</br> 洛長安緊了緊手中杯盞,為什么這話聽得怪怪的?</br> “怎么,我搶了你什么東西?”洛長安狐疑的打量著她,“你在西域,我在北涼,想來我這人是有三頭六臂之類,要不然我這胳膊腿就是比常人更長,能伸到你西域去。”</br> 百花公主深吸一口氣,“是不是我喝了這杯酒,你就放我走?”</br> “這話說得,好像我洛長安欺負你似的。百花公主生得貌美如花,尋常人見著都走不動路,我怎么舍得啊?”洛長安挑眉,一副混不吝的姿態(tài),“嘖嘖嘖,看這小臉,生生長成了我喜歡的樣子!”</br> 百花公主沒理她,端起杯盞一飲而盡,“好了嗎?”</br> “這么著急干什么去?御書房?別忘了,我才是御書房行走,你呢……想進去恐怕不容易,那塊令牌只能進宮,進不了御書房!”洛長安一針見血。</br> 目的被戳穿,百花公主的面上掛不住,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br> “怎么,你不知道?”洛長安一拍腦門,“也怪我,忘了告訴小綠,不妨事,我現(xiàn)在告訴你也是一樣的,免得到時候你擅闖御書房重地,被人摁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那才是真的丟臉丟到了家!”</br> 百花公主氣急,“你!你是故意看我出丑。”</br> “我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洛長安嗤笑,一雙眼睛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她,“這東西原就不是送給你的,是你自己非要從小綠身上拿過去的,現(xiàn)在還要來怪我?真是難伺候。”</br> 百花公主咬牙切齒,“你就是故意的。”</br>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洛長安搖搖頭,“像你這么迫不及待進宮,主動想當皇帝的女人,還真是……不多見!”</br> 說著,洛長安又提起了酒壺,往她杯盞里斟酒。</br> 下一刻,百花公主拂袖,狠狠的將洛長安的酒壺推開,“我不用你……啊!”</br> “哎呦呦,不好意思!”洛長安起身。</br> 百花公主這么一擋,酒壺里的酒水便都傾翻在她的身上,驚得她瞬時站起身來,怒目圓睜,恨恨的盯著洛長安,“你、你簡直是可惡至極!你個無賴!”</br> “你怎么罵人?”吾谷就在邊上,聽得這話,自然是站不住了。</br> 百花公主氣急,“罵人又如何?洛長安,你別太得意,早晚有你哭的時候!”</br> 可她這一身的酒,如何能再去見皇帝?</br> “吾谷,去拿套衣服給她。”洛長安道。</br> 吾谷行禮,轉(zhuǎn)身就走。</br> 百花公主咬牙切齒,“不需要你假好心!”</br> 音落,她抬步就往外走。</br> “欸!”洛長安眼疾手快,冷不丁扣住了她的手腕,“這樣了還能出去嗎?”</br> 百花公主幾欲掙開她,“不需要你管!”</br> “你身上的酒是我不小心弄的,自然得由我處理。”洛長安眉心微蹙,瞧著她胸前的起伏,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唇。</br> 下一刻,百花公主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來。</br> 幸好洛長安眼疾手快,“你干什么?”</br> “臭流氓!”百花公主咬牙切齒,“你無恥!”</br> 洛長安:“……”</br> 還看不得?</br> 好看的東西,本就是給人欣賞的,又沒有扒拉她的衣裳看,這還能挨打?</br> 雌老虎!</br> “京陵城里,說我無恥的人多著呢,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洛長安的視線在她身上逡巡,忽然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嘖嘖嘖,美人的腰,殺人的刀,真真是極好!”</br> 百花公主狠狠推開她,“你竟敢輕薄我,仔細我告訴皇帝,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我,兜著走?”洛長安冷笑兩聲,“百花公主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以我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言,他信我更甚于信你,你去了他面前,就會像個戲臺上的丑角一般,滑稽可笑!”</br> 百花公主愣怔。</br> “你若不信,只管去試試!”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不懷好意的望著她。</br> 百花公主咬著牙,“那就試試看,看誰能笑到最后。”</br> “我就奇了怪了,從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開始,你似乎就一直針對我,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讓你這么怨毒了我?”洛長安還真是沒想明白。</br> 百花公主輕呵,“你會知道的!”</br> 音落,她拂袖轉(zhuǎn)身。</br> 吾谷正捧著一疊衣裳回來,“公子……”</br> 彼時,百花公主已經(jīng)撐著傘走進了雨里,頭也不回的離開長樂宮。</br> “公子,這衣服……”吾谷愣了愣。</br> 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立在檐下,確定百花公主走出了長樂宮,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br> “我就說嘛,有些本事是不能丟的,總有一天能派上大用場!”洛長安皮笑肉不笑,指尖夾著一個黃紙包。</br> 吾谷近前,詫異的瞧著洛長安,“公子,這是什么東西?”</br> “從她身上順手牽羊……順來的,多半不是什么好東西。”洛長安壞壞的笑著,“我猜,這東西原是要給宋燁吃的。”</br> 吾谷瞧著自家公子,湊近了那黃紙包輕嗅,好看的眉頭瞬時皺起。</br> “怎么了?”吾谷問。</br> 洛長安笑了,“就憑這東西,還能降服得了宋燁?今兒這雨,都下她腦袋里去了吧?”</br> “這是……”吾谷不解。</br> 洛長安搖搖頭,“合歡散。”</br> 吾谷:“……”</br> 這百花公主,好大的膽子!</br> “比我的神仙丸,藥效差遠了!”洛長安鄙夷的搖頭,“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也敢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br> 吾谷頓了頓,低聲問,“那公子,您把……塞她身上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