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藥,下在茶內(nèi)
“師父的好東西,她用起來會更順手。”洛長安輕哼兩聲,“我還以為西域的人,真如丁老頭書上所說,性子豁達,如今看來,不是豁達的豁,是禍害的禍!”</br> 吾谷點點頭,“倒是沒想到,這百花公主心思如此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br> “我還是很好奇,她為什么如此針對我?”洛長安瞧著手中的黃紙包,“我不記得自己得罪過她……你記得嗎?”</br> 吾谷搖搖頭,“奴才也沒印象。”</br> “可見,這女人的脾氣委實怪異,莫名其妙都能恨得人咬牙切齒。”洛長安搖搖頭,“反正我不欠她,委實不知道她到底厭惡我什么。”</br> 吾谷想了想,“許是見著公子比她漂亮?”</br> 這話倒是把洛長安逗笑了,“可見這百花公主是個小心眼的,見著你家公子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心內(nèi)傾慕已久,奈何得不到我,就想毀了我!”</br> “這倒是有可能!”吾谷笑著點頭。</br> 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br> 御書房內(nèi)。</br> 寒山上前稟報,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這西域的公主被洛長安給請進了長樂宮,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是讓文武百官知道,必定又得物議沸騰。</br> “皇上?”曹風低喚。</br> 宋燁手中的御筆稍稍一頓,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半道上攔下來的?”</br> “是!”寒山回答,“直接帶進了長樂宮,不過這會已經(jīng)出來了,底下人匯報,說著……朝著這邊來了!”</br> 宋燁筆尖蘸墨,繼續(xù)批著折子,“長安沒攔著?”</br> “沒有!”寒山很是果斷的回答。</br> 聞言,宋燁眉心微蹙。</br> 曹風忙道,“皇上,是不是派人攔著?本朝還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番邦女子能直闖宮禁。如此這般,于理不合,于法不容。”</br> “是拿著長安的令牌?”宋燁抬了一下眼簾。</br> 寒山頷首,“是!”</br> “胡鬧!”宋燁輕嘆,“這是想給后宮添人頭呢!”</br> 曹風愣怔,半晌才回過神來,“洛大人這是要給皇上納后宮?”</br> “心思不純。”宋燁無奈。</br> 暗衛(wèi)早早的來報,吾谷出宮了一趟,去了金銀賭坊。</br> 其后,百花公主便著急忙慌的進了宮。</br> 這肯定不是巧合,肯定是洛長安又在背后使壞,小妮子一日不折騰,就渾身骨頭癢癢,這不……拿百花公主開刀。</br> “這……”曹風有些驚慌,“皇上,您說這百花公主只身獨闖皇宮,膽子怎么就這么大?她就不怕……”</br> 宋燁放下手中筆桿子,頭疼似的揉著眉心,“恃美行兇罷了,她自詡是西域的瑰寶,如今又是使者之身,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何況是現(xiàn)在議和之時!”</br> “聽過毛遂自薦,沒聽過后宮也能自薦的。”曹風與寒山面面相覷。</br> 宋燁勾了勾唇角,目光幽沉的瞧著窗戶方向。</br> 外頭的雨,仍是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勢不大,但是纏纏、綿綿的,一時半會肯定停不了。</br> 百花公主選在這樣的天氣進宮,未必沒有想過后果。</br> “皇上?”寒山忙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置?”</br> 宋燁徐徐站起身來,“待會她若是來了,便讓她進來吧,把外頭的侍衛(wèi)都撤了。”</br> “皇上?”曹風急了,“不可啊!明知道百花公主不懷好意,您怎么還把人給撤了呢?”</br> 宋燁斜了他一眼,“既是長安的計劃,朕自然是要配合的,難道就憑一個百花公主,還能吃了朕不成?到時候你且上茶便罷!”</br> “皇上?”曹風還想勸誡兩句,可瞧著皇帝主意已定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只能訕訕的收了回來,沒敢再往外吐。</br> 如宋燁所料,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一身異域風情的百花公主便進了御書房。</br> 寂靜無聲的御書房內(nèi),只聽得百花公主腳踝上的銀鈴聲。</br> 清音脆亮,不絕于耳。</br> “百花,叩見皇帝陛下!”纖纖作細步,妖嬈世無雙。</br> 百花公主的確具備恃美行兇的資格,未著輕紗的她,五官輪廓分明,精致得讓人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br> 這世間,竟也能有這樣傾城絕艷的女子,連女人見著亦會分外嫉妒。</br> “平身!”宋燁坐在龍椅上,唇角含笑,“百花公主是如何進的宮?”</br> 百花公主瞧著高高在上的宋燁,美眸流轉(zhuǎn),顧盼生輝,“自然是拿了皇上的令牌,名正言順的進宮,皇上不信嗎?”</br> “朕似乎沒有給過你令牌!”宋燁揣著明白裝糊涂。</br> 百花公主笑得嫵媚多姿,“那皇上,給過誰呢?”</br> “朕只給過長安。”宋燁說。</br> 聞言,百花公主點點頭,將身上的令牌取出,緩步走到宋燁身邊,將令牌放在他的手心里,“皇帝陛下自己看,這令牌到底……是不是你賞給洛長安的那一塊?”</br> “是!”宋燁面色微沉。</br> 見狀,百花公主掩唇輕笑,“皇上認得,那這筆賬可就不能記在我的頭上,與我無關(guān)呢!”</br> “擅闖御書房,是死罪!”宋燁瞧著她染著蔻丹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一圈又一圈的摩挲著,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br> 百花公主笑容微斂,收了手上的動作,“有令牌,不算是擅闖,何況皇上都把御書房內(nèi)外的奴才支開了,不是嗎?”</br> “公主果然聰慧。”宋燁將自個的手,悄無聲息的收入袖中,免得再遭荼毒。</br> 曹風進來奉茶。</br> 百花公主旋即上前,“我來吧!”</br> “公主?”曹風躬身。</br> 瞧一眼托盤上的兩杯茶,百花公主伸手端起其中一杯,繼而將目光落在低頭垂目,不敢抬眼看的曹風身上。</br> 呼吸微促,百花公主的指尖輕輕掠過杯口,轉(zhuǎn)而端著杯盞,快速朝著宋燁走去,“皇上!”</br> “煩勞公主奉茶,朕深感榮幸。”宋燁端起杯盞,“公主坐吧,若有什么事慢慢說。”</br> 百花公主端著杯盞,坐在了窗邊的位置。</br> 抬眸的瞬間,百花公主心下一震,不知道為何,宋燁方才看她眼神,帶著明顯的不善,不知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曹風卻是看明白了,那個位置誰敢隨便坐?</br> 這可是皇上特意為洛公子設(shè)下的專座,也就是不知情的百花公主,敢堂而皇之的往上坐,難怪皇帝會不高興。</br> “皇上?”曹風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該留下來,這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萬一鬧出點什么事來可怎么好?</br> 誰知,宋燁神色從容,淡然飲茶,不溫不火的道一句,“退下!”</br> 曹風:“……”</br> 半晌過后,曹風弓著身從御書房內(nèi)退出來,一顆心莫名有些慌亂,看百花公主和皇上的樣子,總覺得將會發(fā)生點什么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