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拿下他
書房內(nèi),靜悄悄的。</br> 書房外,寒山一動不動的站著,無人敢靠近分毫。</br> 誰也不知道,內(nèi)里說了什么。</br> 書房邊上是個休息的廂房,宋燁攜著洛長安坐在內(nèi)里,其余人等在外屋守著。</br> 一副棋,洛長安足足盯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能下手。</br> 宋燁亦不著急,由著她抓耳撓腮的拖時間。</br> “皇上!”洛長安撓撓額角,“咱們能不能換種方式消遣?這事不是臣的強項,臣委實無能為力。”</br> 宋燁放下手中杯盞,“哦,長安還有強項?”</br> 聽聽,這話多瞧不起人?</br> “皇上此言差矣,但凡是個人,都會有自己在行的東西。”洛長安有些不服氣。</br> 宋燁點點頭,“那么……長安的長處是什么?”</br> “皇上不會玩色子吧?”洛長安帶著幾分惡意,笑得涼涼的。</br> 宋燁眉心微蹙,“朕身處宮禁之中,豈敢有違宮規(guī),做這些不入流的事情。”</br> “那咱們就比色子吧?”洛長安笑嘻嘻的說,“我也不欺負您,就最簡單的,比大小如何?”</br> 宋燁:“……”</br> 這還叫不欺負?</br> “怎么樣?怎么樣?”洛長安興致勃勃。</br> 宋燁眼角眉梢微挑,“那便試試。”</br> 瞧著他這副模樣,洛長安心里偷著樂。</br> 下棋下不過你,這搖色子嘛,小爺能把你輸?shù)侥蜓澴印?lt;/br> 比大小是最簡單不過的,洛長安尋思著,自己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能把宋燁玩于股掌之間。</br> 誰知……</br> “三個六,比你這兩個六一個五大,對吧?”宋燁說。</br> 洛長安:“……”</br> 原是不想讓宋燁輸?shù)锰珱]臉,所以讓他一下,誰知道這小子自尋死路,居然擲出了三個六。</br> “再來!”洛長安捋起袖子。</br> 宋燁瞧著她露出的那截皓腕,眸色微微沉了些許,啞聲道,“好!”</br> 說來還真是奇怪,宋燁明明沒經(jīng)驗,可每次想要什么都能擲出來?</br> 洛長安有些不信邪,這廝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宋燁,你是不是作弊?”洛長安眉心微凝。</br> 對此,宋燁表示極度無辜,“明明是你自己拿來的色子,怎么又怪到了朕的頭上?”</br> 這話顯然是沒錯的。</br> 東西是洛長安自己拿來的,確實輪不到宋燁去動手腳。</br> 瞧著手中的色子,洛長安皺了皺眉頭,這色子……她很確定是沒問題的,可為什么這么聽宋燁的話?</br> 難不成這色子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知道皇帝不好欺負,所以沒敢對皇帝下手?</br> “我就不信了!”洛長安不信邪。</br> 事實證明,有些時候你不信邪都不行。</br> 宋燁的手氣,那叫一個了不得,這色子到了他手里,好似會聽人話一般,他想要幾就能擲幾。</br> 若不是曾經(jīng)在街頭揍過他一拳,知道這廝不會功夫,洛長安真的要懷疑他做了弊,否則怎么可能做到如此?</br> 到了最后,洛長安不得不信邪,宋燁的手氣好得不行。</br> 瞧著某人撥弄著手中的色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宋燁神色坦然,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照樣翻他的書,喝他的茶。</br> 被挫傷了積極性的洛長安,安安靜靜的在屋子里待了大半天,真的是半天都沒吭聲。</br> 宋燁坐在那里,瞧著天邊的日頭漸漸落下,心知外頭的動靜會越來越大,他倒要看看這離恨天的特使,到底是什么模樣。</br> 許是對方迫不及待的要洛長安死,晌午剛過沒多久,便有人進了府衙。</br> “皇上!”林祁進來的時候,洛長安已經(jīng)伏在了桌子上。</br> 瞧她雙目緊閉,應(yīng)該是睡熟了。</br> “來了?”宋燁低聲開問。</br> 林祁頷首,“是!”</br> “盯著!”宋燁也不著急。</br> 這屋子與書房不過是一墻之隔,早前就做好了準備,靠墻的位置,能將隔壁的對話盡收耳底。</br> 對方進了書房,然后便傳來了府尹的低聲呵斥,“未經(jīng)允許,你怎么敢貿(mào)貿(mào)然入本府的書房?”</br> “別說是書房,整個府衙只要我想進,隨時都可以進。”對方冷笑連連,“陳大人,你的官架子還是收起來為好,免得到時候吃苦受罪的還是你,你說呢?”</br> 所謂吃苦受罪,自然是毒發(fā)時的痛苦。</br> 果然,府尹沒再開口,可見是真的受夠了這東西的折磨。</br> “洛長安的項上人頭呢?”</br> 聽得這話,林祁下意識的看了皇帝一眼。</br> 宋燁的面色不太好,尤其是聽得這話的時候,陰鷙的眸中,翻涌著些許殺意。</br> “人都找不到,上哪給你找洛公子的項上人頭?”府尹咬著后槽牙。</br> 若不是這些人,他哪里會連累全族?全族老小的性命,險些葬送在這些腌臜東西的手里,真是越想越讓人生氣。</br> “那就是沒找到!”對方輕呵,“看樣子,陳大人是不想要解藥了,罷了,那你就忍著吧!什么時候找到了人,提著腦袋來見我!”</br> 府尹急了,“你站住,解藥給我!”</br> “府尹大人既然有這骨氣,就該硬氣到底,不是嗎?”黑衣男子已經(jīng)開了門,轉(zhuǎn)身踏了出去。</br> 府尹快速追了出去,“你怎么能這樣不講道理?找人非一朝一夕之功,千城那么大,誰知道洛長安躲在何處?”</br> 如此這般,是為了拖住對方。</br> 這是宋燁的命令。</br> “為何不能?”黑衣斗篷的男子,勾唇笑得冰涼,“與我講道理,陳大人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幼稚?還是說,您覺得這是府衙,是您自個的地盤,所以……想對付我?”</br> 府尹冷笑,“既然如此,那誰都別想好過,大家一拍兩散。”</br> 音落,府尹猛地一拍手,大批的守衛(wèi)瞬時一擁而上,連門外的衙役也跟著沖了進來,快速將院中的黑衣男子團團圍住。</br> “陳難,你還來真的?”黑衣斗篷的男子,顯然沒料到府尹會突然反水,“真的要反了不成?”</br> 這大概是府尹此生最硬氣的時候,“本府受命于君,身受朝廷俸祿,卻能與爾等腌臜為伍?此前受爾等脅迫,壞了自身清譽,現(xiàn)如今本府不想再忍你了!”</br> “好,真是好樣的!”黑衣斗篷的男子咬著后槽牙,“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命,能笑到最后!”</br> 府尹退后兩步,冷然厲喝,“拿下他!”</br> 虛掩的窗戶后面,宋燁無聲佇立,冷眼瞧著外頭的動靜,真情流露也好,虛情做戲也罷,只要府尹能把人拿下,他就可以既往不咎,饒他一次。</br> 外頭,打得熱火朝天。</br> 洛長安搓揉著睡意惺忪的眼睛,湊到了窗前,瞧了一眼外頭的動靜,眉心陡然皺起。</br> 哎哎哎,這身形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