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阿衡
雙方交手了,大概沒料到府尹會忽然反水,黑衣斗篷的男子有些措手不及,瞧著略占下風(fēng)。</br> 不瞬,又有兩人從天而降。</br> “是他們!”洛長安駭然。</br> 這對孿生兄弟,居然也跑到這兒來了?</br> 壞了壞了!</br> “怎么?認(rèn)識?”宋燁側(cè)過臉睨著她。</br> 洛長安想了想,該怎么回答呢?</br> “認(rèn)識就認(rèn)識,不認(rèn)識就不認(rèn)識,還要想這么久?”宋燁低斥。</br> 洛長安撓撓額角,“之前追殺過我,算不算認(rèn)識?”</br> 宋燁面色陡沉,“傷你何處?”</br> “我命大,跑得快,躲過一劫。”洛長安一言以概之,“不過他們并未放棄,一直在找我,奉命要取我腦袋。”</br> 宋燁低呵,“這筆賬記著點,朕替你討回來。”</br> “抓住之后,能不能先不殺?”洛長安巴巴的湊過來。</br> 宋燁眉心微凝,面上略有不悅,“想親自動手?”</br> 他不愿讓她雙手染血,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臜之事,他會提前替她了去。m.</br> “倒不是。”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心里有些疑問,想找個答案。”</br> 比如,為什么之前幫她清理障礙,如今又緊追不舍的要殺她?相互矛盾之事,總歸要有個合理的解釋才行。</br> 宋燁凝著她半晌,終是薄唇輕勾,匍出一個字,“好!”</br> “皇上?”林祁上前。</br> 宋燁瞧了他一眼,復(fù)而瞧著外頭的戰(zhàn)況,“那些廢物抓不住他們?nèi)齻€,去吧!”</br> “是!”林祁頷首,當(dāng)即領(lǐng)著疾刃沖出了房間。</br> 乍見著林祁的瞬間,黑衣男子冷聲疾呼,“皇帝和洛長安都在這屋子里。”</br> 他是看著林祁從屋內(nèi)出去的,所以……</br> 洛長安愕然,“他怎么知道,林門主與咱們在一起?”</br> “呵!”宋燁笑得涼薄,“長安不妨猜一猜,問題到底出在何處?”</br> 洛長安有些慌,“出了細(xì)作?”</br> “然后呢?”宋燁又問。</br> 然后?</br> 還有然后?</br> 洛長安有些愣怔,想著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從出宮開始到現(xiàn)在,似乎一直有人在通風(fēng)報信,他們的行蹤亦一直……</br> 不對,不對。</br> “不是皇上,而是我的行蹤一直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所以問題應(yīng)該是在我的身邊,而不是皇上這邊。”洛長安好似忽然開了竅,“我這邊會是誰?”</br> 宋燁沒說話,由著她自言自語。</br> 吾谷是不可能背叛的,饒是有所行動,也只會通知丞相府,司馬青……為了司馬一族的生死,不可能輕易反水。</br> 是鬼叔?</br> 也不可能。</br> 是……</br> 洛長安猛地瞪大眼睛,是……宋墨。</br> “可見,是想明白了。”宋燁說。</br> 洛長安若是再想不明白,那就是純粹的二傻子。</br> “我又不是傻子。”洛長安面色微變,若有所思的瞧著外頭的黑衣人,隱隱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難怪有點熟悉,卻原來是這么回事!”</br> 宋燁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立在那里一言不發(fā)。</br> 林祁的目標(biāo)很明確,抓住那個黑衣特使,這才是皇帝冒險的價值所在,抓住了這人,就能刺探到更多的關(guān)于離恨天之事。</br> 對方顯然也明白林祁的目的,在交手一陣過后,便萌生退意。</br> “攔住他,我先撤!”黑衣人退后。</br> 孿生子快速上前,擋在了黑衣人面前,身為死士,就該有死士的覺悟,不管發(fā)生何事,都得先護(hù)著主子離開,哪怕是付出性命。</br> “擋住他!”黑衣人縱身而起。</br> 林祁咬著后槽牙,“疾刃!”</br> “是,門主!”疾刃飛撲而上。</br> 林祁趁此機(jī)會,直撲黑衣人而去。</br> 想跑,沒那么容易!</br> “不能讓他跑了。”洛長安直奔房門口。</br> 曹風(fēng)趕緊去攔著,“哎呦小祖宗,可不敢出去。”</br> “讓她出去。”宋燁負(fù)手而行,“小心點!”</br> 最后一句,是沖著洛長安說的。</br> “知道!”洛長安打開房門,快速跳了出去,“喂,不是要取我的項上人頭嗎?我在這兒呢,你跑什么?!”</br> 原本已經(jīng)竄上了墻頭的黑衣人,仿佛被激怒了,又好似……懷著某種情緒,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折了回來。</br> 看這情形,似乎非取洛長安性命不可。</br> 洛長安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是殺了他爹娘,還是欺辱了他媳婦,又或者讓他喜當(dāng)?shù)耍糠駝t,何至于恨得這么咬牙切齒,這般境況還得返回來殺她?</br> “洛長安!”黑衣人直撲而來。</br> 洛長安連退幾步,寒山領(lǐng)著護(hù)衛(wèi)而上,將她圍在中央。</br> 鮮血與廝殺,近在咫尺。</br> “皇上?”曹風(fēng)看得心驚肉跳。</br> 宋燁倒是不著急,立在門口望著外頭的洛長安,“有寒山在,不會有什么大礙,該倒霉的是離恨天的人。”</br> 自由的日子,到頭了。</br> 衙役和守衛(wèi),并疾刃一起,纏住了那兩個孿生子,林祁則牢牢盯著黑衣人,不得不說,黑衣人功夫不弱,但是偶有幾招凌亂,好似身上帶傷?</br> 林祁冷笑兩聲,冷劍在手,腕上陡然抖出數(shù)朵劍花,在黑衣人拂開幾名守衛(wèi)之時,點中黑衣人的腿肘。</br> 剎那間的疼痛,讓黑衣人驟然腿軟,登時單膝跪地。</br> 洛長安一怔,“打不過就下跪,原諒你了!”</br> 寒山:“……”</br> 林祁:“……”</br> 黑衣人憤然而起,“洛長安!”</br> 洛長安當(dāng)即退后兩步,瞧著黑影騰空而起,籠在自己頭頂。</br> “洛大人退后!”寒山拔劍相迎。</br> 驟然間,那兩個孿生子亦是掙開了糾纏,直撲洛長安而來。</br> 洛長安心里是緊張的,手已經(jīng)捏緊了那包石灰粉,他敢撲過來,她就撒瞎他的狗眼,盡管這手段足以讓這里的所有人,極為不齒!</br> 可她洛長安是誰?</br> 要臉,就不是洛長安。</br> 守衛(wèi)們?nèi)紦淞松先ァ?lt;/br> 忽然間,洛長安喊了聲,“阿衡!”</br> 時間仿佛突然停滯,黑衣人驟然分神。</br> 林祁快速抓住了機(jī)會,一劍貫穿了黑衣人的琵琶骨。</br> 剎那間的鮮血淋漓,讓洛長安駭然瞪大眼睛。</br> 劍尖,有血一點一滴的墜落在地,刺目嫣紅,黑衣人的身形晃了晃,被蜂擁而上的守衛(wèi),快速壓在了底下。</br> 孿生兄弟見狀,自知大勢已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身再求救人。</br> “一個都不許跑!”府尹厲喝。</br> 林祁反手便已收劍歸鞘,疾刃則繼續(xù)與那兩兄弟纏斗。</br> 局面傾覆,勢不可擋。</br> “洛公子,方才您喊的什么?”曹風(fēng)慎慎的近前,低聲問。</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洛長安的身上,方才局勢緊張,都只聽得她喊了兩個字,但具體的誰也不是太在意。</br> 洛長安側(cè)過臉瞧他半晌,轉(zhuǎn)而將視線落在門口的宋燁身上,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吐出兩個字,“阿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