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咱們是受人脅迫,不是真心
府尹不知,這洛小公子出現(xiàn)倒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事,洛長安終究只負(fù)閑職,倒是她身邊的這位,才是真正的九天雷。</br> “洛小公子,您怎么、怎么……”一時間,府尹真不曉得如何是好。</br> 洛長安頑皮的笑著,“怎么自投羅網(wǎng),跑您這兒來了?”</br> 聞言,府尹尷尬的笑著。</br> “我呢,素來有喜歡湊熱鬧的毛病,哪兒有熱鬧就往那兒跑。”言外之意,這兒有她洛長安想看的熱鬧。</br> 府尹一怔,想著,莫不是這洛長安跑來秋后算賬了?</br> 敢這么堂而皇之的進(jìn)府衙,說明這周圍有洛長安的耳目,又或者是幫手、后援之類的。</br> “洛公子,之前多有得罪,但本府可以發(fā)誓,所行絕非出自本意,完全是受人脅迫,還望洛公子莫怪!”府尹拱了拱手,滿面愧疚。</br> 這愧疚之色,絕對不是作假,是真的。</br> 府尹自問俯仰無愧,唯有這事……受人脅迫而行追殺之事,且洛長安這身份不俗,一旦有所損傷,勢必會掀起滔天巨禍。</br> “呵,受人脅迫?”宋燁冷笑,“身為守城之主,卻說出這等滑天下之大稽之言,對得起朝廷的重托?”</br> 府尹站在那里,音色冷冽,“你是何人?”</br> 能跟洛長安在一起,而且……</br> 洛長安尚且站著,這人卻坐在那里,可見身份在洛長安之上,再看著洛長安如此神色,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br> 這人,是誰?</br> 眉眼清雋,目色肅然,往那一坐,自有不怒自威之色,且瞧著周遭眾人,對其畢恭畢敬,未敢直視,不敢有失禮之色,足見此人身份不俗。</br> “你覺得呢?”洛長安笑問,“給你猜個謎,天上地下,獨一人,他站著,咱不敢坐著,尋常人是一言九鼎,他呢……是一語定生死!”</br> 音落瞬間,府尹撲通跪地,冷汗瞬時涔涔而下,“皇上!”</br> “哎呦呦,猜得很準(zhǔn)嘛!”洛長安眉開眼笑,“腦子雖然轉(zhuǎn)得快,就是這眼睛不太好使,這會才看出來。”</br> 府尹面如死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臣死罪!”</br> “知道自己是死罪,還有一線生機(jī)!”宋燁居高臨下的睨著他,“與離恨天勾結(jié),行不軌之事,叛朝廷亂天下,簡直罄竹難書!”</br> 洛長安嘬了一下嘴,這么大的罪名扣下來,不死也難!</br> “皇上恕罪!”府尹伏跪在地,身子抖如篩糠。</br> 若只是得罪了洛長安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得罪的是當(dāng)今圣上。</br> 唯一能求的不是免死,而免全族之死,死一人便罷,若是牽連整個九族,禍連子孫,那他便真的是千古罪人了!</br> “恕罪?”宋燁挑眉瞧著洛長安,“長安覺得,謀逆之罪,可恕嗎?”</br> 心頭咯噔一聲,洛長安緊了緊袖中手。</br> 謀逆之罪……</br> 恍惚間,她又想起了夢里的那場大火,歇斯底里的哀嚎,還有血濺三尺的畫面,面色不由的變了變。</br> “謀逆之罪,其罪當(dāng)誅!”洛長安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br> 宋燁轉(zhuǎn)頭望著府尹,“聽清楚了嗎?聽明白了嗎?謀逆之罪,其罪當(dāng)誅,不知陳大人覺得如何啊?”</br> 如何?</br> 誰也不想死??!</br> “洛公子,洛公子,咱們是受人脅迫,但并非真的要殺您,本府與劉統(tǒng)領(lǐng)都說好了,只要找到您,就一定會先護(hù)住您,絕對不會讓您有任何的損傷!”這話是真的。</br> 府尹的確和守城統(tǒng)領(lǐng)商議妥當(dāng),一旦找到洛長安就先護(hù)住洛長安。</br> 殺她?</br> 無疑是自掘墳?zāi)埂?lt;/br> “我也覺得,你這官不是太傻。”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br> 宋燁不溫不火的開口,“既是長安相信,朕便也信你一回。陳大人,離恨天的人還說了什么?”</br> “天黑之前,殺了洛長安!”府尹伏跪在地,頭也不敢抬。</br> 此時此刻,他委實慶幸,自己與劉統(tǒng)領(lǐng)尚存一絲清醒,以至于現(xiàn)在說起這樁事,他能夠理直氣壯的,讓人可以相信,他話中的真假。</br> “好處呢?”洛長安問。</br> 要殺了她,總要有個理由吧?</br> 殺了她之后呢?</br> 又有什么好處?</br> “離恨天的人想殺了洛公子,借此像朝廷示威!”府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br> 洛長安其實不太相信這些無稽之談。</br> 什么示威?</br> “我就一個閑職,成日游手好閑,還示威呢?”洛長安輕嗤,不過這心里頭卻不怎么舒服。</br> 這都欺負(fù)到她頭上了,她怎么可能罷休。</br> 離恨天?</br> 真是該死!</br> “蓄意謀害重臣之子,罪加一等!”宋燁面色鐵青。</br> 動誰不好,敢動洛長安?!</br> “皇上恕罪,臣等不敢!”府尹磕頭,“這只是緩兵之計,那些人日落之前過來,臣之前拖了他很久,想必這是最后一次,他們已經(jīng)極度不耐煩了。”</br> 洛長安皺眉,這么迫不及待的想殺她,真是難為了他們。</br> “好!”宋燁瞧了林祁一眼。</br> 林祁躬身行禮,“皇上放心,臣一定會將人拿下。”</br> “朕為什么就帶著這么幾個人進(jìn)來,知道緣由吧?”宋燁開口。</br> 府尹現(xiàn)實一愣,俄而瞧了一眼眾人,心內(nèi)便明了些許,“臣,明白……”</br> “明白就好?!彼螣畎淹嬷种械谋K,“朕喜歡跟明白人說話,既是明白,那便管好自己的腦袋,別讓它掉下來?!?lt;/br> 府尹抬袖拭汗,“是,是!”</br> “還有!”宋燁又道,“來與你們交涉聯(lián)絡(luò)的,是什么人?什么模樣?在離恨天內(nèi)是什么職務(wù)?詳細(xì)說一說?!?lt;/br> 瞧著皇帝不慌不忙的樣子,府尹心內(nèi)便更慌了。</br> 為什么皇帝不慌?</br> 肯定是因為皇帝知道內(nèi)情。</br> 皇帝,都知道了?</br> 宋燁杯盞在手,神色淡然而從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讓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br> 連洛長安都有些狐疑,他到底知道多少?</br> 關(guān)于那人,府尹所知并不多,但是他現(xiàn)在必須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否則一旦被皇帝查出來,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jī)會了。</br> 洛長安在旁仔細(xì)的聽著,關(guān)于這離恨天的事情,她得知道得多一些,更詳細(xì)一些,來日報仇的時候,才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br> “為什么會突然下令,要殺洛長安?”宋燁問。</br> 這個問題,也是洛長安鬧不明白的。</br> 之前那些人,可沒有要殺她的意思,怎么忽然間就變了模樣呢?這里頭,肯定出了什么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