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主動送上門
宋燁早已在馬車內(nèi)等著,車內(nèi)的小方桌上,似乎擺了幾份折子,洛長安進來的時候,他正收筆合上手中的折子。</br> 洛長安佯裝不在意,吊兒郎當?shù)淖谝慌?,瞧著他將折子從窗口遞了出去。</br> “馬上辦!”宋燁開口。</br> 寒山在外頭接過,畢恭畢敬的行禮,“是!”</br> 待宋燁將桌案上的折子都批完了,他才收筆望著身側(cè)的洛長安。</br> “吃過了嗎?”宋燁問。</br> 洛長安剝著核桃,“臣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lt;/br> 這絕對是,大實話。</br>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她會上房揭瓦。</br> 宋燁沒說話,仿佛是略顯疲累,半倚著車壁揉著眉心,好似很頭疼。</br> “皇上是擔(dān)心進了府衙之后,有去無回?”洛長安問。</br> 宋燁半瞇著眼睛看她,“長安怕了?”</br> “廢話,別的都可以重來,命只有一條,若是沒了便是真的沒了!”洛長安輕嗤,“皇上難道不怕?”</br> 世人,誰不怕死?</br> 宋燁捫心自問,大好年華,哪有不怕死的道理?但若是此生求仁得仁,倒也死而無憾。</br> 思及此處,他目光幽深的盯著洛長安,耐著性子問,“長安可有什么心愿?”</br> “有啊!”洛長安細想起來,自己還真是有好多心愿,比如說富可敵國,吃盡天下美食。</br> 可惜得很,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一樁都不可能完成。</br> “說個最容易實現(xiàn)的愿望?!彼螣钛鄣讕еσ?。</br> 洛長安想了想,最簡單的愿望倒是真的有一個,“活著走出千城?!?lt;/br> 這大概是最貼近現(xiàn)實,目前最想實現(xiàn)的。</br> “朕答應(yīng)你?!彼螣钫f。</br> 洛長安沒說話,眼下這種情況,他這個皇帝能不能活著走出千城,還是個問題,居然還有臉承諾于她?</br> 不過,皇帝始終是皇帝。</br> 洛長安感恩戴德,“謝皇上隆恩。”</br> 宋燁薄唇輕勾,臉上寫滿了鄙夷之色,卻還要裝作感沐皇恩的樣子,倒也是難為她了。</br> 馬車停下。</br> 眾人從府衙后門入。</br> 林祁在前,寒山斷后。</br> 洛長安跟在宋燁的身后,瞧著一幫人對路徑格外的熟悉,心里微微生出幾分疑竇。</br> 若然千城得平,也是件好事,畢竟這么一來,去鬼哭林的障礙就會減少,她也不需要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br> 轉(zhuǎn)眼間,已然拐了個彎。</br> 彎道處有人早早的等著,見著眾人過來,當即行了禮,連話都沒敢多說一句,便領(lǐng)著眾人進了大院。</br> 院子里有不少的衙役和巡邏的守衛(wèi),但瞧了一眼領(lǐng)路之人,皆沒有上前多問,想來這人在府衙內(nèi)身份不低。</br> 書房內(nèi)。</br> 府尹一人在內(nèi)督辦公務(wù),聽得腳步聲只是提了提筆,畢竟書房重地,誰敢輕易擅闖?</br> “發(fā)生何事?”府尹低著頭,翻著手中的冊子。</br> 來人,未語。</br> 須臾,是桌椅板凳挪動的聲響。</br> 府尹愕然抬頭,只見著屋內(nèi)齊刷刷的站了一波人,連帶著師爺在內(nèi),統(tǒng)共五人。</br> “這是怎么回事?”府尹有些氣惱,“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未經(jīng)通傳也敢往內(nèi)領(lǐng)人,你這師爺是越當越回去了?出去!”</br> 師爺躬身行禮,“大人息怒,這些是從京陵城來的貴客?!?lt;/br> 說著,師爺躬身退開一旁,瞧這模樣,幾乎可以用畢恭畢敬來形容。</br> 府尹一怔,京陵城來的貴客?他還真不知道,師爺認識什么京陵城的貴客,要知道這師爺可是土生土長的千城人士。</br> “什么貴客?”府尹低聲問。</br> 師爺轉(zhuǎn)頭瞧著坐在桌案邊上的宋燁,恭敬的垂眸。</br> 不敢說。</br> “你們,到底是何人?”府尹扶著案頭起身,面色深沉的瞧著眾人。</br> 兩個俊俏的少年郎,一個江湖人打扮的年輕人,還有一個透著一股子陰沉沉的男人。</br> 這四人組合,好生怪異。</br> 府尹瞇起危險的眸,腦子里快速搜索者,最后的最后,他很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些人。</br> 不對,有一人瞧著好似……有幾分眼熟,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人,好似在哪見過,然則到底在哪見過呢?</br> 一時半會的,府尹還真的沒想起來。</br> “陳難,你身為南州知府,卻連個千城都守不住,可知該當何罪?”宋燁音色沉沉。</br> 府尹一怔。</br> 對方,直呼自己的名字,且這口吻何其倨傲,難道是朝廷派來的欽差?</br> 可是沒收到消息,說是朝廷派了欽差過來。</br> 想來這些人的話不可信,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來頭?看師爺這副樣子,多半是被收買了,待處理完了眼前這些人,他定要好好收拾師爺。</br> 師爺跟了他這么多年,沒想到還是生出了二心。</br> “你是何人,敢擅闖本府的書房,還敢在這里頤指氣使,裝模作樣?”府尹憤然走過來。</br> 林祁上前一步,冷劍橫在身前,“府尹大人,慎重!”</br> 慎重?</br> 府尹咬著后槽牙,“你們擅闖府衙,還敢對本府無禮,本官豈能饒了你們,來人!”</br> 音落,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br> 寒山在外頭守著,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指了指手中的令牌,然后對著院中準備往內(nèi)沖的守衛(wèi),做了個“咔擦”脖子的動作。</br> 眾人面面相覷,沒敢輕易動彈。</br> 掉腦袋?</br> 誰不怕!</br> 沒聽到動靜,府尹有些心慌,復(fù)又喊了聲,“來人!來人!”</br> “別喊了!”曹風(fēng)冷笑,“不會有人進來,省點力氣吧!”</br> 府尹驟然出了一身冷汗,“你們別高興得太早,呵,真以為本府不知,你們就是那幫人的走狗,不過是來試探本府罷了,本府豈會怕你們!”</br> “那幫人的走狗?”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哈,這稱呼倒是頗有點意思?!?lt;/br> 說這話的時候,她上下打量著宋燁,笑呵呵的勾起唇角,“走狗……嘖嘖嘖,這般俊俏的走狗,倒也不好找?!?lt;/br> 曹風(fēng)愕然,“洛公子?”</br> 哎呦,我的小祖宗,陳難不知這是皇帝也就罷了,洛長安這明知故犯的,真是讓人提心吊膽,敢把皇帝比作狗,真真是北涼第一人!</br>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甭彘L安撇撇嘴。</br> 何況,這話又不是她說的。</br> “洛公子?”府尹兀的醒過神來。</br> 這三個字可真是意義非凡。</br> 洛……</br> 府尹愕然盯著洛長安,目光快速的在她身上逡巡,好半晌才低低的問,“敢問這位公子,可是丞相府的那位,洛小公子?”</br> 之前就瞧著有些眼熟,如今聽得洛這個姓氏,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br> “正是在下!”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陳大人,有何指教???”</br> 府尹堪堪扶住了書桌一角,額角有冷汗涔涔而出,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位洛小公子,主動送上門來了……</br> 這可,如何是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