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回來時,顏矜的藥已經(jīng)燉好了,如荼拿過來給他,她的手都在抖,只要熬過這一個月,肅雍就能和常人無疑,那時候等著她們的將是多么美好的未來。</br> 肅雍倒是和尋常一樣,他對如荼道:“你記得,我喝完之后,就離開這兒,在東邊放一枚信號,會有人來接我們的。”</br> 這些天雖然都沒事,但是如荼心里還是很謹(jǐn)慎,不敢放松,“我知道的,你放心,更夫一會兒便來了打完梆子之后,我們就走。”</br> “那我喝了。”</br> 肅雍笑著看了如荼一眼。</br> 如荼點(diǎn)頭,“好,等你醒來,我們就到家了。”</br> 肅雍一口氣喝完了藥,他抱了抱如荼,“小娘們,一定要等著,我讓人在京郊建了個像你避火圖上的那種桃花,還有秋千,嘿嘿。”</br> 如荼哭笑不得:“好,原來你還真的挺為我著想的。”</br> “生小白老虎呀……”昏睡過去的肅雍嘴里還念叨著這句話,如荼覺得他越發(fā)可愛的很,替他攏了攏被子,便叫來了顏矜背著肅雍出去。</br> 顏矜苦著臉背肅雍,“娘娘,皇上可真重。”</br> 如荼笑道:“他個頭有這么高呢,好啦,我們倆合力把他弄上馬車吧,到了東邊,有人接應(yīng)就好了。”</br> “嗯。”</br> 即便肅雍重的跟大石頭一樣,顏矜也只好閉著眼睛苦苦的把他拽上去,中途有個什么東西掉在地下顏矜也沒法多注意了,這黑燈瞎火的,趕緊把人弄上車才好。</br> 在顏矜背肅雍的時候,如荼因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放上馬車,所以進(jìn)屋把方才喝完藥的藥渣全部包好,燒成灰燼后埋在大樹底下,又去廚房櫥柜里摸黑把早上準(zhǔn)備好的干糧和水囊背上,這才上了馬車。</br>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br> 隨著更夫走過,顏矜對如荼道:“娘娘,我們這就走吧。”</br> 如荼點(diǎn)頭,“好,快走吧。”</br> 馬車晃晃蕩蕩的在街邊行駛,還好這里是山腳,夜晚人不多,即便宵禁也是城門方向,這往東邊只是另一座山罷了。</br> 如荼低下頭親了親肅雍的額頭:“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安安全全的帶回去的。”</br> 往東走的時候黑燈瞎火,顏矜咬咬牙,又往前走,東邊的路很是崎嶇,一下車就卡在石頭縫里了,顏矜忍不住道:“娘娘,要不然您先下來,我推過去,您再上來。”</br> 這樣,如荼當(dāng)然同意,“成。”</br> 此時已經(jīng)開始飄雪了,如荼搓了搓手,手開始發(fā)熱之后,她也開始推車,顏矜拼命往前駕車,倏地一下馬車便能動了,猝不及防那車后的鐵片割傷了如荼的手,如荼一下就聞到了血腥味,她來不及喊疼,手往衣服上擦了幾下,她忍住痛上了馬車。</br> 好在馬車正常行駛,顏矜和如何松了一口氣,東邊一顆大樹底下,如荼下來之后便點(diǎn)燃火折子,拿出信號彈,只聽得空中作響,顏矜頓時拍了拍心口,“這些天提心吊膽,我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如此了。”</br> 自從被肅雍找到帶回去,顏矜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提心吊膽,他只需要安生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br> 如荼替肅雍許諾:“放心,日后不會讓你再提心吊膽了。”</br> 顏矜樂呵呵的,“那我就承娘娘吉言了。”</br> 二人互相打氣,好在不一會兒便有一隊(duì)人馬過來了,顏矜見了就想上去,到底如荼要沉穩(wěn)些,拉住他道:“先看看。”</br> 來的人約莫二十個人左右,如荼想這些人應(yīng)該就是肅雍派過來西周的探子,他們試探的問了一聲:“可是娘娘?</br> 標(biāo)下等人奉命過來,標(biāo)下劉可力。”</br> 劉可力如荼知道,這人是劉成的親哥哥,如荼便走了出來,“正是本宮。”</br> 那邊欣喜若狂,忙跪下來磕頭,他們護(hù)送皇上回燕京之后,日后便結(jié)束這等密探生涯,在異國他鄉(xiāng),用另一種身份活著,總是不如在自己國家好的。</br> 如荼急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br> 話分兩頭,那葉龍布防好之后,走下山時,倒是越想越不對勁,那個人他分明認(rèn)識呀,該不會是肅雍吧?</br> 有這個想法,他又否定了,不可能的,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肅雍聽說已經(jīng)登上皇位,又如何會只身來到西周,想想也不可能?</br> 但是他心下存疑,因他如今是西周都府的大將,若是真的讓燕京皇帝出現(xiàn)在這里而他沒有發(fā)現(xiàn),西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br> “來人,派人到山下搜查,看看最近有沒有什么可疑之人。”</br> 山下住的人家并不多,眾人都說有一家賣生絲的剛開,她家生意不錯,葉龍連忙過來,敲了半天也無人應(yīng),他便起了疑心。</br> “把這門拆開,我們進(jìn)去看看。”</br> 門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兩進(jìn)的小院子,火爐還是熱的,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藥味,但是藥渣和藥罐全然不在,床上凌亂的很,院子里空無一人,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查了查院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可疑之物。</br> 是一枚破碎的玉扣,玉扣本身不稀奇,葉龍這個身份的也有,但是這樣材質(zhì)的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用的起的,更不會是住在這樣屋子的人能夠用的起來,看起來可能是匆忙之下摔在地下的東西。</br> 這就更加證實(shí)了他的懷疑沒錯,這里住著的人恐怕還真的是肅雍,雖然不知道肅雍來這里做什么,但是既然他偷摸到了西周,這是他們的地盤,是斷然不會放過他的。</br> 曾經(jīng)聽說肅雍戰(zhàn)功赫赫,尤其是打蠻人韃靼還有昔日打滄州,他都是主將,若是把這樣的人殲滅,楚國又有何懼。</br> 肅恒那老匹夫敗在潘丞相手下,當(dāng)時他們都欣喜若狂,潘丞相卻道:“這只是因?yàn)槊C恒年紀(jì)大了,到底不如肅雍常年作戰(zhàn),若是肅雍出馬,他們要贏那是非常困難,指不準(zhǔn)還會輸,所以千萬不要存在僥幸心理。”</br> 現(xiàn)在除去肅雍大好的機(jī)會就這么送到面前來了,葉龍如何不心動,他出了這個院子便道:“城門處早已關(guān)閉,我料想他們必定是往東邊逃了,那里可是連著楚國呢,你們可務(wù)必要捉回肅雍。</br> 捉回肅雍,封妻蔭子于諸位來說不在話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