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紫灰白龍衫
薛韻闋提一盞燈籠,走出繡莊,昏黃搖曳的燈籠在夜里輕輕晃蕩,韻闋披著夜行的黑衣,防風又避人目光,比起白天她萬眾矚目的裝扮,夜里甚是低調(diào)不少。
自從她來到鎮(zhèn)上便引起不少騷動,韻闋的美貌和裝扮高調(diào)的令人乍舌,所以不免平時一些垂涎她美色的登徒子不分白日黑夜的灶房韻臺繡莊。
韻闋心想,夜間出來也不見安生,她走了沒幾步就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了尾隨者,薛韻闋挑眉一笑,繼續(xù)走自己的,很快走到路口便消失不見了。
尾隨者一愣隨即加快了腳步走到街角的時候左右張望也不見薛韻闋,正在這時,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尾隨者一愣,緩緩轉過了身。
墨色夜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電閃雷鳴,他身后正是一襲黑衣服的薛韻闋,,黑色斗篷將她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擋住了上面的臉只留下一抹掛著微笑的紅唇和精致的下巴,在夜中吐露血色氣氛。
“薛姑娘,我——”登徒子被發(fā)現(xiàn)時本就心虛,但是看見薛韻闋雪白精致的下巴,上面嬌俏的紅唇微微開啟,頓時心生歹意,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了吧,他索性一把將她按到墻上,打算強行侵犯韻闋。
韻闋并不掙扎,歹人沉浸在她勾魂的香氣,冰冷的肌膚中還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韻闋依舊掛著那抹讓人說不出意味的微笑。
突地,那正準備撕開韻闋衣服的歹人就停住了手,他正大了眼睛愣在原地,韻闋雪白的雙手攀上那男子的脖頸,“你怎么不繼續(xù)了?”
男子瞪大了眼睛,面部開始因為驚嚇而猙獰,那表情仿佛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事,他發(fā)出一聲嘶叫,頓時劃破長空。
修緣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了,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趴在桌子上,修緣伸了個懶腰,這一動身上披著的衣服頓時滑落在地。
修緣撿起衣服,這是在他睡著時別人給他披上的。
修緣不由得嘴角浮上一抹笑容,是不渝,一定是她來過了。那衣服上還殘留著不渝的香氣,還沒天明,修緣站起身來走向床邊正準備繼續(xù)酣夢,無意中一瞟,那床上的紫灰白龍長衫整整齊齊的打開了平鋪在床上。
他走進端詳,昏暗的燭光下那件長衫顯得異常妖艷,修緣執(zhí)手拿起這件長衫,細滑的質(zhì)地,一條白龍在上面栩栩如生的盤旋,如同要從衣服中飛出來一般,修緣摸著繡上去的白龍,針腳縝密,繡工上乘,這白龍比白天看起來顯得更加精美,修緣不由得看得癡了,那白龍眼中有著鮮活的魂,仿佛也正端詳著修緣。
不渝從修緣那里回來正往山上走,穿過密密的樹林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口哨聲,她停下腳步回過頭,樹上有一個人,一襲白衣慵懶的正半臥在樹干上。
“是你?”不渝一愣,吹口哨的人正是洛言。
洛言一手撐著頭,慵懶迷離的看著不渝,“剛從李家回來吧?”
不渝有點不悅,“這個還需要和你通報一聲嗎?”
洛言一個翻身下來,不渝正到他下巴,他微微頷首看著她,“我沒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不過夜里睡不著來這乘涼恰巧碰見你了。”
“乘涼?”不渝看看四下,已經(jīng)入秋,夜里本來就是涼意已濃,“你熱嗎?”
洛言攤攤手,“你怎么不睡?這么晚了去找李修緣啊?”
“不是說好了互不干涉嗎?”不渝開始變得不客氣,語氣也生硬了。
“我沒有干涉你,出于好心我善意的提醒你,他是羅漢轉世,就算是凡人,接受你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別提他這種身份了。”
“你想說什么?”不渝讓洛言攪得十分心煩,她索性看著他。
洛言微微一笑,“我要說的說完了。”
不渝轉身就走,洛言還在她身后看著她,“龍不渝,你是個有血性的狐妖,別把自己毀了。”
不渝再一次停住,轉過身,洛言已經(jīng)不見了,她長出了一口氣,繼續(xù)走自己的路。
一進山洞,小芝的聲音就響起,“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不渝本是怕吵醒她還輕手輕腳走進來,一聽見她沒睡,索性點起了蠟燭,“你怎么還沒睡?”
今天真是奇怪,夜里大家都沒睡,不渝心里正感嘆。
“我睡不著,”小芝索性坐起來到不渝身邊,“看見李修緣了?”
不渝點點頭,“我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睡了,趴在桌子上,一定是累壞了,看書看得睡著了。”說起修緣不渝難以掩飾的嘴邊浮起笑容。
“那你還待得這么久,你在他身邊一直坐著啊?”小芝依舊直白,這一問到問的不渝不好意思了。
只是現(xiàn)在小芝已經(jīng)不會像從前一樣,冷言冷語的挖苦嘲諷了,小芝的變化不渝并不是沒有注意到。
她開始注重打扮,也會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容貌,時而欣喜時而落寞,有時還會唉聲嘆氣,不渝問她怎么了,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不渝,小聲嘀咕,我要是有姐姐這般美貌就好了。
不渝總是不以為意,美貌,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本來就是極為重要的事,傾城美貌往往是才子佳人無論年齡大小都會向往的,這美貌對于不渝卻是與生俱來的,所以她并不以為意,也不把美貌視為自己可以自恃甚高的條件。
每當小芝這時候,不渝總會走過去,湊到她肩上隨著鏡子對她說,“誰說你不美的,你的美要細細發(fā)掘,你看鏡子里的自己怎么會覺得自己不美呢。”
小芝被這么一說經(jīng)常會心情好一些,但是凡事最怕的是比較,再一看鏡子中不渝那幾乎無可挑剔的五官,小芝又感到落寞了。
女為悅己者容,當一個女人過度注意外貌的時候往往就是她春心已動之時。
只是這個讓小芝動心的人是誰不渝還不知道。
“姐姐,”小芝拿著蠟燭貼近不渝,她眨著眼睛忽然很嚴肅的看著她,“你怎么這么美?”
不渝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美得連女人都能被你迷住,”小芝繼續(xù)著。
“凈說些不知緣何的話,好了快去睡吧。”不渝拍了她腦袋一下,轉過身褪下外衣就要睡去。
“姐姐你今天用了什么香料嗎?怎么這么香?”小芝這一問頓時點醒了不渝。
她轉過身,“你也聞見了?”
事實上,她也聞見了這一股說不出來的奇香,這香味是進到修緣的房間就聞見的,雖然很淡,時而出現(xiàn)時而又消失,常人恐怕會忽略這香氣,但是作為有著敏銳嗅覺的她們這類妖物,很輕易就能聞見。
小芝點點頭,“我以為你換了香料,哪來的香味?”
不渝睨起眼睛,想起自己進入李家看見的那一幕,她站在大門外本想翻墻進去,只見一個黑影在李家大門那立了好久,手里持一個黃色紙燈籠,不渝正奇怪,深更半夜的會是誰在那里?再定睛一看,這黑衣人身形體態(tài)都不像男人,那一只持著燈籠的手更是雪白嬌嫩,一看就知道那是個女人。
不渝還想看個究竟,那黑衣人卻轉身走了,于是她并沒多想,剛要進去就聞見空氣中飄來的這一縷奇香。
進到修緣房間的時候,屋內(nèi)漆黑,不渝可以夜視所以沒有打算點燈,她看見修緣趴在桌子上已經(jīng)深深入睡,不由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她走到修緣身邊,修緣的頭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平靜規(guī)律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來入睡已久,發(fā)絲垂下?lián)踔约嚎∶赖拿嫒荩挥遢笭栆恍Γ焓至闷鹚念^發(fā)輕輕的別在他耳后。
她隨手拿起桌上一件衣服輕輕搭在修緣背上,生怕將他吵醒,做完這一切,不渝又看了看修緣正準備離開,突然看見桌上布包里有什么隱隱發(fā)著淡光,不渝好奇,還是將包裹打開來看,只見是一件紫灰色長衫,一條繡工精美的白龍在長衫上躍躍欲出,白龍在夜里都顯得十分耀眼,有著月光般溫和的色澤,整件衣服金絲勾邊縫制邊口,看做工和用料就知道價格不菲。
不渝將衣服攤在床上,她忽而就聞見一股奇香,正是和在李家門口撞見的黑衣人身上的香氣一樣。
再看那白龍,活靈活現(xiàn),如同活物一般,不渝端詳了這衣服半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稔感,她還在苦想是在哪見過什么和這相似的,只聽見修緣睡夢中一聲輕酣,“不渝——”
不渝一愣,以為他醒了,轉過身,只見修緣翻了一下身體繼續(xù)沉沉的睡去。
不渝突然心里一陣暖流淌過,修緣說了夢話,夢中竟然還叫著自己的名字。
不渝不禁笑了出來,她欣喜地走過去看著修緣熟睡的臉,不禁按耐不住湊近他,聞見他身上熟悉好聞的香氣,不渝蜻蜓點水一般在他發(fā)絲上烙下一吻欣慰的離去。
回憶到這,她提起了那件紫灰白龍長衫,小芝戳著腦袋,“這么名貴的衣服,他還真是富貴。”
“我是覺得那東西十分眼熟,但是又說不好在哪見過。”
“也許是誰穿過,這么名貴的衣服一定是各個繡坊競相模仿縫制的東西,看著眼熟也不足為奇嘛。”
“這么說也是,”不渝也只好這么想,一時間確實想不起在哪見過,就在兩個人準備入睡的時候突然有什么東西在她腦海里閃過,不渝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姐姐?”小芝問道。
不渝的臉色出奇的難看,她像木頭一樣杵在那里,慢慢回過頭看著小芝,“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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