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前因后果2
昏昏茫茫的路燈下,歐嵐嵐臉上沒有了昔日的尖銳。
“我說這些,沒什么惡意,你不要誤會,我真正想說的是,娟子這樣做,你不要太介意。”
見夏小星依然面無表情,她頓了一下:“她從小就喜歡我哥,我哥出國,她哭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把我哥等回來,終于感動了他,兩人剛確定關系,我家就出了這樣的事,我哥就和你結婚了。所以我一直對她有內(nèi)疚的感覺,心里是希望你和我哥最后過不下去,我哥再回到她身邊。”
夏小星語調(diào)冷淡的插了一句:“是不是現(xiàn)在這樣讓你失望了?”
歐嵐嵐并不在意她話中帶刺,只是說著自己的:“龍輝已經(jīng)說了我了,他最了解我哥。以前那樣對你,真的很抱歉,其實反過來想一想,你要不是真心喜歡我哥,又怎么會那樣做呢?你和娟子一樣,都是一個傻瓜。所以希望你諒解她今天的行為,她是太沖動了,當著你的面這樣做,我勸不住她,才想著干脆讓我哥去說清楚算了,我真的沒有惡意,你相信我。”
這是三年來夏小星第一次見歐嵐嵐這樣客氣的帶著點真誠對她說話,但她并沒有動容,就像一直被寒冷的冬風吹著,早已被冰的麻木,即使那風停了,失了溫的身體卻依然不會覺得溫暖一樣,她心里沒什么感覺。
她沒有介意吳娟過分,當初是她拆散了他們,她也沒有生歐嵐嵐的氣,她一貫的尖酸刻薄仿佛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只是在想她自己,當年一身孤勇的夏小星,真的太一廂情愿,也太幼稚了。
她和歐嵐嵐告辭,說自己先走了,歐嵐嵐怔了一下,似乎想留住她:“我哥不是讓你等他的嗎?”
她抬眼望向不遠處,歐雨聲很醒目,她看不見吳娟,她被歐雨聲遮住了,她只看見歐雨聲。
他背對她站立著,霧蒙蒙暈黃的一片光里,他穿著黑色短大衣,領子立著,灰色西褲裹著長腿,那樣高挑的身材和顯眼的氣度,人來人往的街頭,她夏小星,只需抬眼就可以鎖定他。
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嫁給他吧。
她對歐嵐嵐說著:“我先走,他會來找我的。”就轉身離開了。
歐雨聲并沒像她想得那樣很快就找過來,談話時間早就超出了他說的幾分鐘,她走出了上百米,他也沒有追過來。夏小星沒有回頭看,也沒有站著等他,路過一家內(nèi)衣店,她拐了進去。
是家女士內(nèi)衣店,面積大約有三四十平方米,收銀臺在最里面靠著墻,左右兩面從高到低掛滿了********和背心,店中央還豎著立了兩排貨架,架上展示的是各種顏色和質地的睡衣。她走到貨架末端轉彎處站住,臉朝著門,拿起一套睡衣看著。
貨架和人差不多高,正好把她遮住。
過了片刻,她就看見歐雨聲匆匆的從玻璃門外走了過去,幾分鐘以后,他又匆匆的回了過來。她站著沒動,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從眼前快速的掠過,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沒有接,按了關機。
小店里還是很熱鬧,這里挨近市中心,周圍又是****住宅區(qū),因此臨近九點,店里還有四五個年輕女人在挑內(nèi)衣,一個在還價,還有兩個拿著胸衣在比劃著,她回過身,發(fā)覺一個營業(yè)員正盯著她。
她一動不動的拿著套睡衣站了太長時間,那個營業(yè)員已經(jīng)看了她好一會了。
她最后掏錢買了兩條打折的絲綢****,似乎也是值得的。
從內(nèi)衣店出來,她沒有從北門回家,小區(qū)太大,東南西北都有出入口,她走了西門。
一點濛濛的細雨,空氣冷絲絲的,又濕又重。
靠近自家那幢樓的時候,她在拐角處的陰影里站住了,她看見歐雨聲急匆匆的從樓道里出來又向著北門的方向走去。
她看著他繞過樓不見了才回家。
用鑰匙打開家門,徐淑云從房里走了出來:“你在樓下碰到雨聲沒有?他找你去了。”她低頭換鞋,含混的應了一聲,徐淑云又問:“他回去了?”
她嗯唔著,就問母親:“媽,有沒有熱水?我要洗臉洗腳。”徐淑云轉身向廚房走去:“我給你燒,馬上就好。”
洗完走出衛(wèi)生間,她剛進到自己房里,就聽見客廳傳來門鈴聲,母親在接對講電話,放下電話,就在大聲喊她:“小星,你剛才沒碰見雨聲啊?”
她沒回答,在床邊站著,不到一分鐘,客廳有人進門,隨即,她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歐雨聲走了進來。
他微微喘著氣,胸口不明顯的起伏著,喉結還在滾動,臉上淋了點細雨,有點淡淡的濕潤,朗眉緊蹙著,面色很冷峻,望著她的眼里,還有一絲來不及消褪的著急和焦慮。
兩個人對視著,歐雨聲走向她:“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他問著。
她面無表情的回答:“手機沒電了。”
歐雨聲一下把她撲在了床上,重重的壓住她,捉住她的兩只手腕俯視了她幾秒就吻了下來,他唇上還帶著屋外的寒冷,涼涼的包裹住她,只是沒一會,就灼熱了起來。
歐雨聲含著她的唇舌,不放過她任何一個柔軟的地方,極盡的唇齒糾纏間,夏小星仿佛感覺到他急促的心跳和不安,抬起頭,歐雨聲的呼吸輕暖的拂著她的臉,他低聲說:“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不接我電話,故意讓我來回找你,是不是?”
夏小星抿著唇不說話。
“以后別再這樣玩我了!”歐雨聲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語,說完,又吻住了她。
夏小星幾乎不能呼吸。
離開她的唇,歐雨聲的眼里燃著兩簇火苗,仿佛幽亮的火燭,他把一只手伸進了她的衣服里,在她腰上撫了兩把,就直接到了她胸前,夏小星掙了一下,被他用力壓住了。緊盯著她烏黑的眸子,歐雨聲揉捏著她的豐盈,五指不停地使著力,最后用掌心包著她的柔軟,指端就捏住她的敏感搓動著,夏小星扭了起來,嘴里輕喊著:“不要!。你放開我!”
歐雨聲不理會她,壓住她,繼續(xù)動作著,望著她的眼睛愈來愈熱烈,她還在低喊著:“不要!。”似乎他最終管住了自己,俯下臉又堵著她嘴親了一下,然后用低到只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耳語說道:“我最多再等你一個月,一個月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接你回我們倆的家!”
他語氣忽的一變,隱藏了一個多月的歐雨聲的霸道本性又顯山露水:“你給我聽好了,夏小星!是你要嫁給我的,所以你別想從我手里逃跑,我歐雨聲不會再放開你了!”
歐雨聲最后還是松開了她,臨走之前,他把短大衣的下擺撩開了給她看了一下,說道:“看見沒有?它忍得很辛苦,也許下次就忍不住了,你要是再敢這樣玩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他用曖昧的眼光看著她,嘴邊一絲揶揄,“那種滋味,你很熟悉吧!”
夏小星對他翻著白眼,歐雨聲似笑非笑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這樣一鬧,兩人一個月以來的柏拉圖關系似乎近了一步,但夏小星仍在猶豫,究竟在彷徨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童氏廣告為歐龍公司打造的第一波廣告宣傳攻勢在全國的各大媒體、網(wǎng)絡、電視上拉開了序幕,緊接而上的,就是街邊的廣告鋪陳。夏小星現(xiàn)在只要出門,就能在街上的廣告牌上或是公車車身上看見歐龍公司的大名。
這一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樣來到廣告公司,小安在手把手的教她廣告軟件的學習,她已經(jīng)掌握了photoshop動畫的基本操作技能,小安夸她學的快,開始教她MAYA了。
她剛在電腦前坐下,童顏就推開了策劃室的門。
“小星,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原來是給她業(yè)務提成,歐龍公司的前期廣告應付款分兩次到賬了,按比例,她可以拿到兩萬塊錢的報酬。
她看著推到她面前的鼓鼓的信封,童顏在說著:“這是你應得的,不論是誰跑下這個業(yè)務都會有這筆錢,你老公沒有額外多付錢給我,我只是在兌現(xiàn)對下屬的約定。”
她什么話都沒說,拿起錢,只說了兩個字:“謝謝。”她沒那么矯情,既然是該得的,童氏廣告公司也確實受益匪淺,她沒有理由因為歐雨聲,就不要這筆錢。
下班后她沒有回家,而是在公司樓下給許青蘭打了個電話,邀她出來吃晚飯。許青蘭一向干脆的人,今天不知為什么,有點推三阻四的。
她火了,對著電話吼了一聲:“你給我滾出來!沒有你,未必陳凱會餓死!”
掛了電話她去了附近的銀行,在自動取款機里提了一萬塊錢。這是她近三個月來攢下的錢。現(xiàn)在她很節(jié)省,把童氏廣告的八百元底薪作為一個月的零用開銷,吃飯用的是母親的錢,她的工資幾乎全部攢了起來。童顏曾說要給她加薪,她拒絕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事很少,基本都在學習,她對童顏說,你加薪,我就走,童顏就再沒提起這事。
拿著錢她去了黨校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廳等許青蘭。
幾個月前她常來這,甚至把它當中午的食堂,那樣她就不用吃真正食堂的飯菜了。
這里的自助餐是42元一個人,屬于中低價位,卻每每有鮮艷的海蟹上盤,雖然那些海蟹無一不被分解的支離破碎,但在內(nèi)陸城市,它也算是不錯的海鮮了。因此她常來吃,只是最近三個月從來沒來過。
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她等著許青蘭,遠遠的看見她的身影在街邊出現(xiàn),她起身迎向門。
門前有三步臺階,她伸出手去攙自己的好友。
手觸到許青蘭的手腕,她立即縮了一下,她頓時察覺到有異:“你手怎么了?”她問道。
許青蘭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沒什么,搬東西的時候擰了一下。”說著就提腳邁向臺階,她趕緊攙住她胳膊,沒去碰她的手腕。
兩人面對面坐下,她又問許青蘭:“嚴不嚴重?傷的是右手,你能不能拿筷子?”
許青蘭對她笑笑:“沒事,可以握筷子,動作慢點而已。”
冬天的傍晚五六點,餐廳已點了燈,她們餐桌的上方就有一盞明亮的射燈,光打在許青蘭的臉上,夏小星突然發(fā)現(xiàn)她額上像是有一塊青紫。
她立即探過身去仔細瞧。是一塊青紫,有半個雞蛋大。
許青蘭躲著,不想讓她看,夏小星坐直了身子,問她:“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了一下。”許青蘭說著,還牽著嘴角想笑,只是半個笑像哭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夏小星板起了臉。她的好友從來都把自己偽裝的很好,永遠開朗自信的陽光面孔,見了她總是嘻嘻哈哈的,今天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許青蘭頓了幾秒,又想給她一個笑,只是又沒成功:“小星。真的沒什么。”
“你給我說實話!”她厲聲說著。
許青蘭望著她不再說話。
“是不是陳凱干的?”
許青蘭咬住了唇,半天才說:“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她牽一下嘴,“你也知道我右腿比左腿短兩公分。”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什么?”夏小星臉色嚴峻的像帶著霜。
“沒什么,就是爭了幾句。”
“是不是因為錢?”陳凱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早在他們兩談戀愛時每次買盒飯都是由許青蘭掏錢那會就知道了。
“小星,你別想多了。”許青蘭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因為借給我的十萬塊錢?”她追問著。
許青蘭頓了半天:“。那是我賺的錢,我自己支配,他管不著。”
“我只問你是不是因為這十萬塊錢?!”夏小星抬高了嗓門,旁邊兩張餐桌旁坐著的人都看向了她們。
許青蘭臉色一黯,輕聲說著:“你小聲點。”在夏小星犀利的目光逼視下,她低下了頭,“他們單位集資建房,所以問我要錢。”
說著,她又抬起頭,眼里有了點淚光:“他只是推了我一下。他沒有打我。小星你不要誤會。”
夏小星緊緊的咬住唇,說不出話。
她把包里的三萬塊錢還給了許青蘭,從餐廳出來,她把許青蘭送到了幾十米外的公汽站。她們之間用不著顧及面子,都是靠工資吃飯的人,沒有那么多的閑錢去搭的士。
公車開了過來,她看著自己的好友蹣跚著上了車。
車上沒有空座位,許青蘭抓著一根鐵桿站著,隔著車窗玻璃和她揮手告別。
她對著她在微笑。
車子緩緩馳走了,夏小星眼里涌起一層淚水。
隔了許久,看旁邊幾個路人都盯著她在看,她才發(fā)覺自己身上一直有手機鈴聲在響。
她掏出電話,是歐雨聲。
他問著:“你在哪?怎么沒回家吃飯?”
她走出兩步稍稍離開公車站牌,然后才開口:“歐雨聲,你手上有沒有現(xiàn)錢?”銀行已經(jīng)關了門,自動取款機不可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錢,可她現(xiàn)在想馬上把許青蘭的錢都還給她,她一分鐘也不想等。
電話那端微微一頓,接著就聽歐雨聲說:“要多少?”
“七萬。”
“現(xiàn)在就要?”
她回答:“嗯,現(xiàn)在就要,越快越好。”
電話里傳來歐雨聲的聲音:“你等一下,我打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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