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 74 章
御書房中瞬間陷入一片可怕的靜默當(dāng)中。</br> 姚燕燕與陛下站在御書房內(nèi)室面面相覷,中間隔著一本春宮畫冊,畫冊上還有兩個小人在蕩秋千,仿佛在對兩人說,來呀,一起快活呀~</br> 姚燕燕眼神古怪地盯著陛下看了半晌,就見陛下臉上的表情從震驚、恐慌、心虛、忐忑逐漸變成了平靜,然后……他居然理直氣壯起來了。</br> 只見皇帝陛下挺起胸膛,眼神在室內(nèi)亂轉(zhuǎn),就是不去看姚燕燕,他道:“朕……朕平日里政務(wù)繁忙,偷空看會兒閑書怎么了?”</br> 說著,他一臉“愛妃小題大做”的模樣,彎腰撿起了那本畫冊,收進了懷里。</br> 然而緊緊盯著他的姚燕燕,還是看到了陛下?lián)炱鹉钱媰詴r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陛下臉上的理直氣壯都是裝出來的,他現(xiàn)在心里肯定慫的很。</br> 姚燕燕松了口氣,嚇死她了,她差點以為她可愛又迷人的陛下,變成了黃橙橙的老司機。</br> 話說老司機是啥?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姚燕燕就不去糾結(jié)了。</br>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陛下看完這種小黃書,然后把那里頭的手段用到她身上的!姚燕燕現(xiàn)在一想到秋千,就覺得頭皮發(fā)麻,陛下現(xiàn)在為了長高,鍛煉得特別勤快,身上的小軟肉全都沒了,體力也越來越好,姚燕燕覺得自己本來就不夠他折騰的,要是陛下哪天興起非要纏著她,然后她把持不住……</br> 姚燕燕控制不住地想到那個秋千,就覺得臉皮都燙了起來。</br> 好氣啊,究竟是誰給陛下這種小黃書的?</br> 姚燕燕正糾結(jié)著呢,皇帝陛下趁她不注意,悄悄后退了幾步,趕緊把春宮冊換個地方藏了。那鬼鬼祟祟的模樣仿佛一個偷藏私房錢的小丈夫。</br> 姚燕燕裝作沒看到,在陛下藏好后突然問,“陛下,這書,是誰給你的?”</br> 皇帝陛下毫不猶豫地就把高公公出賣了,說完他又假裝不在意地問,“愛妃問這個作甚?”</br> 姚燕燕干笑道:“臣妾是覺得,這書看著還挺有意思的。”</br> 皇帝陛下聞言,愣了一下,最后那點心虛散去,驚喜地握住愛妃的手,“沒想到愛妃也喜歡這個,果然是朕的知音!”說著就把自己珍藏的畫冊都找了出來,拉著愛妃一起學(xué)習(xí)。</br> 姚燕燕瞧見陛下從御書房各個犄角旮旯里找出來的十幾本小畫冊,驚得目瞪口呆,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陛下拉著趴到軟塌上,說要跟她一起觀賞這些“奇書”。</br> 姚燕燕:……</br> 陛下,臣妾一點都不想看啊!這些簡陋的圖畫一點都不好看,一點都沒人真人刺激!</br> 次日,上完早朝,又辛辛苦苦苦批閱了一上午奏章的皇帝陛下,正打算找那本昨天沒看完的畫冊再觀摩觀摩,然后就發(fā)現(xiàn),他藏在御書房里所有的小書都不見了……</br> ***</br> 三日后的正午,一匹馬飛快沖入了京城,將常州瘟疫屬實的消息帶入了朝廷。</br> 這是監(jiān)察司晝夜兼程、不停換馬換人帶回來的消息,朝野震動,也幸好陛下早已做好了安排,帶兵前往常州的欽差已經(jīng)在半道上,而戶部這邊也清算出了應(yīng)付這場瘟疫需要耗費的銀兩藥糧,由兩千兵馬押送著前往常州。</br> 皇帝陛下坐在御書房內(nèi),聽著戶部尚書等人的匯報,只覺得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br> “你們說,國庫沒有錢了?”</br> 戶部尚書見陛下冷著一張臉坐在那里,英俊的眉目間滿是郁色,頓時怕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卻還是如實道:“是。”生怕陛下怪罪,戶部尚書連忙將緣由都說了一通,原來早在年前,國庫就很是吃緊了,章宰相謀反后,查抄了相府及其嫡系官員的家產(chǎn),雖然拿到了八十萬兩黃金,但是這些錢里頭,光是籌建龍衛(wèi)軍、練兵養(yǎng)兵,以及宮中用度就花費了大半,更別提還有百官俸祿、邊疆將士的糧餉等等等等,到處都得用錢。最后剩下的那點錢,為了鎮(zhèn)壓常州的瘟神,也給掏出來了。</br> 聽到那些解釋后,皇帝陛下沉默了一會兒,不敢置信地問:“賦稅呢?朝廷這幾年半點賦稅都沒收上?”</br> 戶部尚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解釋了原因,原來先前章宰相把持朝政,那些地方官為了給宰相送禮,較著勁貪污受賄,百姓日子本來就過得苦,賦稅自然就收不上來,甚至還有些百姓為了交上賦稅賣掉田地的……而今年章宰相下馬,陛下又減免了八成賦稅,國庫自然……就更窮了。</br> 皇帝陛下原本還想著能不能從國庫里再挪些錢到自己的小金庫里,現(xiàn)在聽見國庫竟然給掏空了,心情頓時復(fù)雜難言,他疲憊地擺了擺手,看向封元,指望這個聰明人能趕緊想個賺錢的法子來。</br> 封元卻撫須一笑,意有所指道:“陛下,您莫不是忘了,國庫還有五十萬兩金。”</br> 皇帝陛下:……</br> 不,那不是國庫的,那是朕的!</br> 知道陛下現(xiàn)在不情愿,封元也不急,而是道:“陛下,如今已是三月,正是春種的時節(jié),農(nóng)事是社稷根本,今年又是陛下第一年親自主持朝政,若是陛下能帶領(lǐng)百官前往京郊,親自舉行籍田禮,那陛下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必定能更上一層樓。”</br> 所謂籍田禮,便是天子帶領(lǐng)百官,在庶民面前親自耕一次田,不僅能起到勸民事農(nóng)的作用,還能收攏民心,傳揚天子仁善愛民的美名。</br> 不過近百年來,籍田禮基本已經(jīng)廢去,若是陛下能親自舉行一次籍田禮,所起到的效果必然非同凡響。</br> 然而皇帝陛下一聽到要讓他去耕田,立刻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要他跟那些農(nóng)民一樣,踩在臟兮兮的泥地里種田,他才不要!反正就是拒絕。</br> 封元勸了好一會兒,不僅沒勸動,還聽見皇帝陛下道:“反正那些庶民也不認得朕,不如找人穿上龍袍假扮成朕,讓他去舉行籍田禮好了!”</br> 封元:……</br> 若是林大儒在,聽見這話,怕是會氣得失去理智以下犯上。</br> 見陛下油鹽不進,封元嘆了口氣,沒有再勸,他看起來似乎忘記了籍田禮這回事,跟陛下商議起了其他國事,等到黃昏降臨時,他起身告退,卻沒有出宮,而是去求見了姚妃娘娘。</br> “娘娘,此事,就托付予您了。”封元拱手道。</br> 姚燕燕點頭,鄭重其事道:“先生放心,本宮一定會好好勸說陛下的。”</br> 等到封元離開,姚燕燕讓宮人提著顧昭容做好的飯菜,跑到了紫宸殿中開始等待陛下回來。</br> 在此期間,她去翻了陛下的小金庫,發(fā)現(xiàn)大床后柜子里的三十萬兩金票子和一些金銀珠寶還在,又跑到陛下床上搗鼓了一陣,找到了陛下藏在床頭暗格里的二十萬兩銀票。就是陛下從章老頭家里抄出來的五十萬兩不知道藏哪里了。</br> 不過姚燕燕并不著急,聽到外頭宮人行禮的動靜后,她從床上下來,走到外間,在陛下剛剛踏入紫宸殿時便立刻撲了上去,嬌嬌柔柔地靠在陛下懷里撒嬌,“陛下,一日不見,臣妾瞧著,您比昨日更英武霸氣了呢!”</br> 愛妃許久沒有這樣靠在他懷里撒嬌了,聽著愛妃又軟又甜的嗓音,皇帝陛下有些飄飄然,瞬間忘了質(zhì)問春宮圖冊的事兒,攬著愛妃施施然進了紫宸殿,笑道:“看來朕這些時日來的勤學(xué)苦練果真有效。”m.</br> 姚燕燕聞言,摸了陛下腹部一把,發(fā)現(xiàn)陛下的腹部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有點硬了,說不定再過幾天,腹肌都要出來了,心里又高興又有些悵然,不過她沒忘了今天的計劃,抬頭親了陛下臉頰一口,就拉著陛下在飯桌前坐下。</br>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在飯桌上哄得陛下眉開眼笑,等到陛下酒飽飯足,正是最愜意的時候,便開口試探道:“陛下,臣妾記得您從章宰相家里可是抄出了五十萬兩黃金呢!臣妾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您放在哪里?拿給臣妾看看好不好?”</br> 皇帝陛下聽見愛妃要看,不疑有他,點頭道:“五十萬兩黃金和另一些珠寶首飾,朕都放在庫房里了,還沒來得及挪地方呢,愛妃要看,朕這就帶你過去。”說著,陛下就高興道:“朕記得那里有一對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擺在愛妃床頭當(dāng)燈籠一定好看。”說著,陛下就站起身,要拉著愛妃過去。</br> 卻被姚燕燕拉住了,姚燕燕靠在陛下懷里,軟軟道:“陛下,那么多錢放在庫房里,您又沒地方花,不如……先挪給國庫應(yīng)應(yīng)急?”</br> 皇帝陛下面上的笑容消失了。</br> 姚燕燕抬頭看他,見他面頰微微鼓著,明顯不愿意,便伸出手指,在他鎖骨處不停地摸來摸去,摸得陛下心都軟了,才勸道:“陛下,先有國才有家,只有國庫充盈了,您的金庫才能越來越大不是?您就當(dāng)是借給國庫的,讓國庫給您打欠條,等到國庫以后有錢了,連本帶利地還給您,這錢……不還是您的嗎?”</br> “再說了,現(xiàn)在常州生了瘟疫,要趕走瘟神可是要花不少錢的,國庫要是沒錢,對付不了瘟神,那豈不是要死很多百姓的,到時候誰來給您干活蓋園子?”</br> 聽到干活蓋園子,皇帝陛下的神情已經(jīng)有些松動了。</br> 姚燕燕再接再厲,嬌嗔地在陛下懷里親了他好幾口,又道:“陛下您不是說了嘛,要當(dāng)明君給臣妾看,臣妾就想看大家對您歌功頌德,您可是臣妾的丈夫,那些人夸您,不就是在夸臣妾嗎?”</br> 溫香軟玉在懷,又是這般嬌言蜜語,皇帝陛下低頭對著愛妃媚意流轉(zhuǎn)的眸子,抵擋不住,終于還是悶悶地答應(yīng)了,只是臉上那股肉痛的表情,怎么都掩飾不住。</br> 而姚燕燕見他終于松口,立刻高興地噠噠噠連親了陛下好幾口,終于令陛下露出了笑容。</br> 見陛下笑了,姚燕燕瞬間自信爆棚,繼續(xù)道:“陛下,臣妾還有一事要求您。”</br> 皇帝陛下臉上笑容慢慢消失,有些想捂住耳朵,看著愛妃的眼神里竟然透出了幾分譴責(zé)。</br> 姚燕燕被他看得心虛,但是這事兒卻是不得不提的,她試探地問:“陛下,還有關(guān)于籍田禮的事……”</br> 皇帝陛下雙手抱住愛妃腋下,將人從自己懷里提了起來,轉(zhuǎn)身爬上了床,示意自己要睡覺了。</br> 姚燕燕不肯放棄,她幾步走過去,正要再勸。</br> 卻見陛下忽然從床上坐起來,身上披著被子,伸出右手抵住她額頭,阻止她繼續(xù)接近。</br> 他盯著她,目光里滿是拒絕,開口道:“你走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