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扶白
再往前潛行一小段后,從我們這里看下去,洞穴內的情況盡收眼底,這洞穴也不知道形成多少年了,生長出了許多筍石,被火光一照映,散發(fā)出五顏六色的光彩,很是漂亮,只是整個洞穴地勢低洼,和通道出口處的落差有一米多高,受水汽影響,異常潮濕。</br> 這一眼看去,我頓時暗吃一驚,洞穴里老黃變化的那個不人不獸的怪物,正在對著一個三十來歲,身材卻玲瓏有致的半老徐娘怒嘶不止,巨大的嘴巴已經湊到了那半老徐娘的面前,尖利的牙齒都快咬到那女人的臉了。</br> 這一看我頓時一驚,為什么呢?因為這個女人我算是老相識了,我之所以一路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可以說都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這就是當初把我從古董店,脅迫到山村的扶白。</br> 此時看去,扶白卻一點也不慌張,不但不慌張,反而咯咯嬌笑道:“怎么?老黃你這是要咬我啊!我扶白這一輩子,被不少男人咬過,還真沒被怪物咬過,要不你咬一口?讓老娘試試被怪物咬了是啥滋味?”一邊說話,一邊解開衣扣,露出白生生的胸脯,往前挺了挺,似乎真的要送給老黃咬上一口。</br> 這女人一自報家門,我頓時想起來了,青牛白狗,扶白大蟲,邙山四獸之一的扶白,老黃所中的奇毒,就是她耍的手段,一轉眼都六年多了,這女人的相貌身材,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變化。</br> 那扶白往前一送,老黃卻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扶白頓時咯咯嬌笑道:“老黃,還算你識相,中了我的紅鱗丹,還敢對老娘這般囂張,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我早滅了你,可憐啊!昆侖一門,三老雙英五杰,曾經多么風光,就是不識時務,不肯跟我們南哥合作,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br> “如今楊鴻圖夫妻失蹤多年,雙英英姿不在,擎天三老之中,楊左衛(wèi)舍身鎮(zhèn)了萬人坑,李清風死在了張起云的手里,就剩一個張屠夫還不知所蹤,至于昆侖五杰就更慘了,柳老大叛變,錢三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早就死了,文先生和小屠夫被張起云一并除了,就剩一個你了,還成了老娘的掌中玩物。”</br> 說到這里,老黃又是一聲怒吼,大概是距離過近,老黃口中的腥臭之氣熏著了她,那扶白伸手一遮鼻子,一揮手道:“怎么?想說話啊!反正老娘守著你也挺無聊的,就讓你說上幾句。”一句話說完,手一招,嗖的一聲,從老黃口中飛出一顆血紅色珠子來,筆直飛到了扶白的手掌之上。</br> 血紅珠子一從老黃口中飛出,老黃就嘶聲大罵道:“扶白,我CNM,有種的殺了老子,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br> 那扶白被罵,不怒反笑,一陣咯咯嬌笑,直笑的花枝亂顫,笑了片刻才說道:“我媽早死了,你要操的話,操老娘好了,老娘還沒試過怪物呢!至于殺不殺你,現(xiàn)在已經不是老娘說了算了,南哥說了,只要你去將黑龍膽取出來,就給你一個痛快,不然的話,你想死都死不了,這活罪可有得受了。”</br> 老黃自從那紅珠子飛出,雖然仍舊是半人半獸的模樣,可眼神之中,卻已經沒有那種癡狂兇殘的神色,一聽扶白這么說,頓時昂頭大笑道:“你回去告訴馬浩南,我老黃雖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漢,可畢竟也是昆侖的人,昆侖人別的沒有,就是有幾根硬骨頭,就憑他想使喚我,只怕還沒這個資格,老子已經落到了這般地步,還怕受什么活罪嘛?有什么招,盡管對老子招呼吧!”</br> 那扶白冷哼一聲道:“充什么英雄好漢,要我看你就是個蠢蛋,當初我的紅鱗丹本來是要對付楊左衛(wèi)的,你卻硬是替他擋了一劫,結果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楊左衛(wèi)救你了沒?不但楊左衛(wèi)沒救你,昆侖誰來救你了?就算楊左衛(wèi)鎮(zhèn)了萬人坑,算命瞎子沒來吧?張屠夫沒來吧?他們早就將你忘了,你對昆侖來說,就是塊破抹布,沒用了就丟了,還死抱著昆侖不放,有意思嗎?你要是棄暗投明,幫南哥取了黑龍膽,我不但解了你的紅鱗丹之毒,還可以保證你比在昆侖的時候威風百倍。”</br> 聽到這里,我頓時一愣,原來是這么回事,看樣子,大家都錯怪了老黃了,老黃中毒并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替爺爺擋了一劫,之后有口難言,反倒被誤會了,這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我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老黃繼續(xù)受這般折磨。</br> 一念至此,我再也忍耐不住,立即站了起來,揚聲叫道:“誰說我們昆侖沒人來救黃叔叔,黃叔叔忠肝義膽,鐵骨錚錚,我們又怎么會忘了他,今天我不就來了嘛!”</br> 我這一出聲,那扶白頓時一驚,急忙轉頭,看了我一眼,卻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不過想想也正常,這六年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見她頓時笑道:“我還以為是哪路英雄豪杰呢?敢情就來了個毛頭小子,怎么?昆侖沒人了嗎?讓你來送死,不過呢!老娘看你小子身板倒是滿結實,有你沒有興趣留下來伺候老娘?將老娘伺候舒坦了,好處可多的是!”</br> 她這一說,唐一泓就忍不住了,蹭的一下跳了出來,手一指那扶白罵道:“呸!老黃瓜刷綠漆,還在這裝嫩兒,看你那股子浪勁,整個茅山馬家還有誰沒上過你?又老又丑的東西,不要臉的貨色,看姑奶奶等下怎么收拾你!”</br> 她這一罵,扶白臉色就一變,女人通病,你可以說她本事不大,你也可以說她手段卑鄙,就是不能說她又老又丑,唐一泓這罵的,句句都戳心窩,扶白這樣厚的臉皮,愣是惱羞成怒了。</br> 扶白面色一變,尖著嗓子叫道:“你誰啊?毛還沒長齊就跑出來架梁子,夠資格嗎?”</br> 唐一泓往前一站,站到我身邊道:“姑奶奶是北京唐家的唐一泓!這位是昆侖少幫主楊九齡,夠不夠資格?”</br> 扶白一聽,面色又是一變,在道上混的,誰沒聽說過北京唐家,就算馬浩南親自來了,也未必敢惹,幸好還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我可以用來做臺階下,當下就笑道:“昆侖少幫主?你唬誰呢?昆侖還有人嗎?別搞笑了。”</br> 我冷哼一聲道:“是!昆侖是沒什么人了,幾年之前,昆侖慘遭毒手,幾乎死傷殆盡,沒死的也下落不明,剩下我一個流落外鄉(xiāng),也正因此,一直讓黃叔叔在此遭受折磨,我那時年幼,沒有本事來救黃叔叔,但這么多年來,一只未敢忘我昆侖父老慘被殺戮之仇,此番歸來,一是救黃叔叔出水火,二是找你們報仇,哪怕昆侖真的只剩下我最后一個,也與你們勢不兩立!”</br> 此話一出口,老黃就大喝一聲:“好!這才不愧是我們昆侖子弟,這才不愧是楊家的子孫,我老黃今日就算死在這里,也可以瞑目了!”</br> 那扶白冷哼一聲道:“老黃,別不知好歹,我在哪里,哪里就沒有你說話的份!”說話之時,已經手腕一抖,一點紅光嗖的一聲飛出,直接飛向了老黃,我看得出來老黃想躲閃,可那紅丸對他似乎有無限的吸引力,努力扭動了幾下,身體卻動也不動,嘴巴更是自動張開,紅丸直接飛入口中,喉頭一吞一咽,又將那紅丸吞進了腹中。</br> 那扶白放聲大笑道:“老黃,別做夢了,我的紅鱗丹是取活物所煉,飼以劇毒,數(shù)年方成,一旦服下,一輩子都別想甩得掉它,別說你了,當初就算是楊左衛(wèi)中了我的紅鱗丹,也一樣無解,你這輩子,算是捏我手里了。”</br> 一句話說完,一轉頭看向我和唐一泓道:“你們想救老黃,做夢去吧!”</br> 我還沒動,唐一泓已經飛身跳了下去,一閃身就到了那扶白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扶白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我們幾個全都是一愣。</br> 為什么呢?我是沒想到唐一泓會輕易得手,老黃應該和差不多的想法,唐一泓估計自己也沒想到,扶白猛的挨了一巴掌,有點被打蒙了。</br> 隨即我就反應了過來,手一指那扶白喊道:“她善于用毒,身手卻不行,一泓別打死她,逼她交出解藥來。”喊著話,我已經跳了下來,攔在了唐一泓和老黃的中間,我怕老黃會受她的控制,再對就對紅發(fā)動攻擊。</br> 可扶白并沒有指揮老黃攻擊我們,而是一閃身向后退了三步,手一捂臉,嘶聲叫到:“小賤人,你竟然敢打老娘的臉,看老娘不生撕了你。”一句話說完,一伸手從懷里掏出個鈴鐺來,手腕一動,鈴聲叮當,從另一邊的通道里,立即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br> 我頓時一驚,一閃身到了唐一泓身前,看樣子扶白的紅鱗丹雖然能讓老黃變成了怪物,卻無法完全控制老黃的行動,只是會令老黃神智不清罷了,我用不著擔心老黃,但看扶白的模樣,以及那沉重的腳步聲,她應該還藏有后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